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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物是人非事事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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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物是人非事事休
有一个成语,唤情深缘浅。情深是百里晗湩,缘浅是他和喻子樊。
有一个词,作福薄。百里晗湩福薄,所以又遇见了他,喻子樊福薄,所以错过了他。
有一个字,叫心。百里晗湩心中的执念是他,于是他们再次相遇,喻子樊心中无他,所以忘了一切。
摆渡人轻媚地笑了一笑,似挑衅,似讥讽:“看到魔君之宝物,甚是欢喜。”
百里晗湩眼眸低垂,欲言,却终究说不出口。他是想把本子讨回来,但,这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樊,他受了天劫,雷霆万钧,痛苦的修养了三日。为了樊,他等了十载又九年,苦苦相思,泪奔于眸,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自然不曾提起。
“恳请冥河老祖渡在下过河。”他有些许地焦灼不安。是在怕,若是晚了一步,喻子樊就未必能复活了,那他对这世界也就再无眷念,随他去吧。
“我若是说不呢?”摆渡人调笑。
百里晗湩愣了愣,故事与其说了,礼物与其献了,就连自己最最重要的鸳鸯谱都给他看了个干干净净。他还要如何?天山共色,血花落尽。河水上氤氲着雾气蒙蒙,浅浅拍打着岩石。而眼前的这人,分明就是在挑事!
“那就莫怪在下夺船了!”
话毕,百里晗湩举起折扇。他百里晗湩忍气吞声了一个时辰,却没有换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换做是性格再好的人也未必能忍。
“哈哈哈,”那人突然仰天大笑:“不管怎么说,今天在这里将你的命取了,也没有人会知道,也只会以为你是不留意跌到水中,灰飞烟灭,而世间就再也没有魔君。如此说吧,我自五日前得了你要来的消息,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喻子樊来的,我一早就在此处等你。喻子樊的仙体万年难遇,竟然没有归魂鼎炼制的药物也可以保持不腐朽,看来是你养的不错,我倒是希望得到那副身躯。看在你这份功劳,我让他们赐你一个痛快死法。”话毕那水底浮出两列鬼将齐齐朝他涌来。
百里晗湩抽出扇子,他就知道,这摆渡人才不是《山海经》中所说的那般,正邪两派均不压。
冷笑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半空一声惊雷,折扇从百里晗湩手中窜出去,四面狂风呼啸而起,那扇子长到三尺来高,他纵身一跃,将它握住,底下的鬼将们的兵器明晃晃一片,直砍过来。
扇子挽个花,将一众的刀枪棍棒隔开,再挥出去,招招都是致命。扇子多年不曾打架,此番舞的十分卖力,穿过一副又一副血肉躯体,带着血痕淋漓一地。
一个恍神,从摆渡人那飞来一把刺剑,直戳百里晗湩眸子。
灭了这帮兵,百里晗湩直直逼入。
“你莫要过来!否则我就将这劫缘果给毁了!”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璀璨的仙果。百里晗湩眼前一片鲜红,纵然血红但也还勉强辩得出这果实。是劫缘果无他。
百里晗湩停下步子,折扇撑着地,怒极道:“你敢?!”
摆渡人颤抖着,却显示出镇定。手里捏着果实:“我保证这仙果是货真价实完好无损,但我不保证你再前进一步它会怎么样!”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百里晗湩心中不悦之至。
百里晗湩费力的看向他,眼角的血流的似乎更加湍急。但他不在意这些。
见他似乎不敢前,渡河人得意道:“把扇子丢给我。”
百里晗湩冷笑,没有搭理他,继续向前。
他惊慌道:“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这唯一的果子毁了,还有这小破本子。”
果然,他手里又多了一把火把。
百里晗湩抽了抽嘴角笑道:“左右我今日来这冥河暗影,也没有想过能够再出去过,你将它毁了吧,我再杀了你替子樊报仇,想必,他也欣慰的很。我苦苦守了他整整七万年,用了我七万年的心头血,而他一直没有活过来,我也就活的百般无味了,若是子樊害怕一个人去了那天上,我便陪着他一同去好了。唔,你我都活了数十万年风雨历程,大家都该把生死看开些。”
摆渡人语无伦次,慌乱道:“你,你疯了!你疯了!”
百里晗湩擦了擦眼角流下的鲜血,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儿疯,却又不算的太疯。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想让子樊活,这是不可恕的。而他百里晗湩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魔君一怒,折扇一怒,怒动九州。扇子今日饮了足够甜美的血,十分兴奋。冥界上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将一地血污汇成一条血河。摆渡人歇斯底里道:“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敢杀了我,孟婆定会将你的巢穴踏碎。”
百里晗湩呲牙咧嘴,挤出一个笑:“那时候你我不都死了?人死了还管身后事做甚?”
“你疯了!你连喻错都不顾了!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同归于尽。”他用尽了所有灵力,此时山河欲倒,千沟万壑,天上的唯一光亮的血月也是摇摇欲坠。
看着他癫狂,百里晗湩冷冷一笑。
“受死吧!”
百里晗湩扇子一挥,没想过要挡,既然劫缘果都讨不到,既然樊再也回不来,那他在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所在?大不了一死吧,一死百了,倒也无所谓。
突然一个人影冲过来挡住了百里晗湩,将他抱的严严实实。百里晗湩睁开血色双眼:萧默颢(hào)啊萧默颢你是捏着时间来的吧,若是早来一刻,我也不至于被伤成这幅狼狈样子。
百里晗湩迫切地抬头看那湖中。
只见那人也只是灵力耗尽。
“百里晗湩,我已然通风报信,你这魔头就等着去死吧!”他大笑。
萧默颢一个箭步冲上去,蜻蜓点水般的漾过水面,一把夺过那果子。抛向百里晗湩。
“你!无耻之徒!”
萧默颢任凭百里晗湩靠在自己肩上,柔声道:“阿笑,你说这人该不该饶?”
百里晗湩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死命摇头,他伤得我这般重,还妄想杀了喻子樊,简直不可饶恕。
“那我就替你收了这厮。”话毕,萧默颢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那摆渡人浑身上下溢血:“啊啊啊啊,萧默颢你个萧狗!我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你最珍视的东西!啊啊啊啊!”
哀转久绝。
萧默颢自嘲地笑了笑:“呵,可是他啊,不是个物件啊……”
“颢……”看着萧默颢满是悲伤的眼睛,百里晗湩忍不住安慰。
“我没事,真的。好了,若是等到天族的人来了,就真的要玩完儿了。”萧默颢浅笑。那摆渡人没有死绝,但也差不多了,若是没有解药,半个时辰他便暴毙。
他们也该走了,天族的人,他们可不想招惹。
“已经玩完了!”一声惊雷滚滚而来。
百里晗湩定睛一看,是天族的——宇文栉(zhì)。
“阿栉,你,你怎么来了?”萧默颢立马把手中的血污擦干净,对着他又是一片浅笑嫣然。真是没出息。百里晗湩感叹。
宇文栉皱眉,看那搂搂抱抱的两人心中很是不快。“我为何不能来,我身为天族将军,今日就要活擒你们二人!”而那醋意浓浓的眼睛却出卖了这霸气的言语。
“本君虽为魔,却不曾害人,此次是这摆渡人狗急跳墙,被我伤了。我的灵力相必在将军之上,而我也不想得罪你们。”百里晗湩擦了擦眼角流下的血,缓缓道。对,就是要气场,不能被看出来自己受了重伤。
“那魔君想如何?”宇文栉挑眉。
“就看将军是愿意公了还是私了。”
宇文栉尚未作答,那摆渡人颤抖地问:“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
百里晗湩沉声:“私了便请将军将这不懂事的人抽筋拔骨,魂飞魄散,以泄本君心头之恨,而将军你也必须要随我们走一趟;公了嘛,我这玉扇是我心悦之人送之,现在却沾满鲜血面目全非,本君恰好以此为由,将我族的鬼将招来,本君倒想知道,练兵数百年,到底哪家的更胜一筹?”
摆渡人吸了一口凉气:“不,将军!救我!”
宇文栉皱眉。
“你果然要将我抽筋拔骨?你不要忘了,他是魔!是妖啊!不要啊将军!”继而哀求:“他不会出兵的!他不可以出兵!有谁会为了一把扇子出兵?对不对?鬼族不会同意的!”
“本君可不单单是为了把扇子出兵,劫缘果本是我鬼族神物,喻子樊可是我鬼族未来帝后,而萧默颢却也被你们伤到。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的魔将也不会咽得下去。”
红唇微张:“不知可否,网开一面?”
百里晗湩本想再放两句狠话,不料全身上下疼得厉害,只有斩钉截铁地摇头。
那摆渡人哈哈笑道:“将军,亏你对那萧默颢这般好,你可知道,他同百里晗湩有私情?”
百里晗湩十分震怒,想要过去抽他两个耳光。而萧默颢已一道闪电劈了过去。
摆渡人被打到几十米。
萧默颢笑笑,道:“你别误会了,我一心只爱阿栉,管他百里晗湩什么事?我告诉你,我和阿栉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若不是多了你们这帮子好事之人闲话家常,我和他早就恩爱有加,哪里轮得到如今我与他正邪不两立?我怕你是活腻了想死吧,嗯?你就不相信我杀了你?”
“住嘴!”宇文栉脸颊泛红,轻轻咳了咳:“谁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不要太猖狂了!”宇文栉把目光转向百里晗湩:“既然此事已然解决,那在下就先离了。”他转过身,不想逗留,他宇文栉已经与萧默颢几年未见,今日一见,居然还有些思念。
“且慢!”萧默颢道。
“还有何事?”
“我想你了。”
“……”
没等他答,萧默颢一个箭步将宇文栉揽了过来,对那些军兵说:“天族那老头若是问起,就说是我把他掳走了,千万不要说是陪我睡几夜!”
萧默颢把宇文栉抗在肩上,死不松手。
“混蛋,你把我放下!大爷我会走路!你听到没有!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