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 两河新月》枫露清愁

5、第五章 地下古城-下

　　博知者寡言，半知者放言，无知者肆言。

　　——《可兰经》

　　*

　　大头高帽的诡异壁画闪现了一下，紧接着画面突然变成了一片雪花。显然通信中断了。散布在各处的小队都被这突然变故惊呆了。
　　吴邪抬起手环，晃了晃，就见金头发那一队的屏幕上变成一片雪花，再看了看其他队伍，一切正常，胖子和小花他们都安然无恙。

　　黑瞎子：“GE……”
　　绿眼睛马上答，“GPS和其他数据也中断了。”
　　吴邪担忧的问，“是……遇到危险了吗？”他实在没勇气说出那个字。
　　有人比较乐观，“也未必，可能是通信干扰。”
　　“什么干扰这么强？”吴邪问。
　　小花笑了下，“如果不是这地方有猫腻，那就是人为干扰。”
　　吴邪不明白小花的意思，“你的意思，他们遇到敌人了吗？”
　　黑瞎子否认，“不可能，除了GE，全世界没几个能找到这里的人。他们更没可能在那里守株待兔。”
　　胖子骂道，“在这里讨论p用不顶，还是去看。”
　　黑瞎子道，“我们几队相距至少都有十几公里，不是一时半会能赶过去的。”

　　绿眼睛的声音依然平淡，“墨镜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其他人继续。”
　　黑瞎子应了。
　　“继续个头！”吴邪差点叫起来，“都出了事了！”
　　“那你有什么高见？”绿眼睛问。
　　吴邪一愣，他也没想好怎么办，只是直觉不喜欢她冷漠的态度，想了想才道，“应该先回去，从长计议！”
　　“好，”绿眼睛从善如流，“其他人先回来。”

　　三个小时后，吴邪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黑瞎子他们赶到信号消失前的地点一无所获，然后以此为圆心扩大半径搜索非常耗时，没有目的的干等实在让人很难过，还不如去继续搜查。小花在看着金头发他们之前的搜索录像，闷油瓶在打瞌睡，吴邪百无聊赖的转了几圈，发现绿眼睛躺在一边，脸上盖着一本砖头一般厚的书《Jerusalem：The Biography》。

　　快天黑了，虽然头一天晚上也没睡好，但是大家都没有困意，正合计着要不要加派人手去帮忙的时候，绿眼睛突然宣布大家一起过去。
　　吴邪又不解了，“一起自投罗网风险是不是太高？”
　　“分散大家我会照顾不周。”她答。
　　吴邪刚想抗议，绿眼睛瞄了他一眼，“再说，不去你放的下？”
　　吴邪又噎住了，找不到人他是绝不可能安心往下走的。绿眼睛和闷油瓶一样，不擅人情世故，并不代表没有一双识人之眼，不习惯迂回应酬，只是习惯拿智商实力直接碾压。
　　“何况，”绿眼睛轻松的道，“如果不是有人偷袭，就说明他们找对地方了！”
　　吴邪心中一凛，每个队伍大概四至五人，个个好手，不可能一下子全军覆没，何况金头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或者，对方是想掩盖什么。

　　小花建议大家每个队伍都像一个代号。为了不被躲在暗处的敌人一网打尽，几个小队分批从不同的路线开始搜索，向金头发他们数据失踪的地方包抄。绿眼睛还是留在基地。
　　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总有些不下地的探员，就躲在后面操作电脑，那我们叫什么？”这时候如果金头发在，他肯定会接一句“field agent！”吴邪刚想笑，然后叹了口气。

　　在地下洞穴里分不清白天黑夜。而此刻，在灯光的照耀下，阴影的变换中，墙壁上色彩鲜艳的远古壁画也变得狰狞。吴邪的小队分开了几步的距离，在洞穴上下搜索，因为下面太庞大也太曲折。所以不怎么拐了个弯，吴邪突然发现自己的上下左右都空无一人。他告诉自己别慌，稳住点，毕竟洞穴不是墓道，这里土质也不适于建什么机关。仔细找找应该就能找到来路。

　　通风井上下看了看，吴邪突然屏住了呼吸，他感觉到下面大约两三层的地方有人，那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可是他直觉上就觉得那不是什么野兽怪物，而是个“人”！

　　*

　　小花的队伍最先又抵达了金头发的队伍最后信号失踪的地方。这地方黑瞎子他们搜索过了，不过小花还是不放弃每一个细节，他总觉得那么几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了。

　　绿眼睛之前探测过，下面有个更深的地底洞穴，比上面他们搜索过得都要古老。

　　“你们说，这山洞里是不是真有什么猫腻？”
　　胖子问，“花爷，猫腻可能没有，大概是狗腻！”
　　“谁跟你哈哈。”小花笑道，用手电往下照了照，黑漆漆的看不见，“深洞总归让人不舒服，黑暗的地方总会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生物。把他们拖走了吧。”
　　“不可能，这地方常年缺水，干旱的老子的皮都裂了，怎么会有活物？”
　　“嗯……”小花应着，一双电眼还是四下搜寻，突然手电一晃，看到旁边墙上有擦痕。

　　他们都在四处的坑道寻找。小花自己走过去，搓了搓那洞口的擦痕，然后手指四周按了按，然后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往上滑去，墙上有拖拽的痕迹，不过不是向别的地方，而是往上去的。

　　小花顺着那痕迹，往上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嘿我擦！”

　　*

　　吴邪一下子关了自己的手电筒，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对方悄没声息的在黑暗活动，如果自己人为什么不打灯也不对暗号，如果真是遇到对手，他一个人又冲下去有点不敢，但又舍不得放过机会。正在踌躇间，那个“人”似乎往更深处活动了。

　　有人突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他炸了毛的往后一转，发现是闷油瓶，松了口气。
　　“你怎么跟个鬼似得，刚刚下面那是你吗？”他压低声音问。
　　闷油瓶眉头一皱，往下一探，“下面有人？”
　　“好像……是。”

　　正在这时，小花的声音突然从通信器里传来，“找到了。他们被吊在在一个洞穴里，都昏迷了，不过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吴邪吐了口气，“大好了！GE小姐，你听到了吗？”

　　基地没什么动静。吴邪知道她不太爱讲话，到没有在意。
　　但闷油瓶低声道，“不好！”手上的匕首刷的一下反握过来，这表示他高度戒备。
　　他忙问，“怎么？”
　　“只有她才把我们带到这里。”闷油瓶答的很简短。
　　吴邪顺着他思路，“金头发他们的昏迷不是偶然，是有人蓄意。”
　　闷油瓶想说什么，不过吴邪根本听不进去了，“如果这是对方的圈套，他们的目标不是干掉我们，而是……”他一跃而起，掉头就往基地方向去，“是绿眼睛！”
　　闷油瓶并没有太犹豫，就跟着过去。

　　他们都下去搜救金头发，基地里除了她就没别人，完全是放空城，她其实才是处在最危险的境地。吴邪一边跑一边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想到。他一边跑一边呼叫基地，但是却没得到回应。
　　从通风井上去是最快的路，当吴邪跑到一个通道的时候，就发现闷油瓶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通道尽头。
　　“等等我！”吴邪道。
　　就见小哥一跳就攀上了通风井，再一跳，双手已经攀到了上层，双臂一撑，就上去了。而他就只能老老实实转通道一层层上去。

　　当吴邪气喘吁吁的跑到基地旁边，外面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伙包围着，冲基地里扫射。洞穴口已经被打成蜂巢状了。外面有几个绿眼睛架设的定点机枪，机枪触发了自动防卫，看来这帮人是想活捉绿眼睛。啪的一声，又有一架机枪被打坏了，只剩最后一个。但若不是外面的人有所顾忌，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就要得手了。

　　一股怒火从吴邪胸口冒出来，这么多武装分子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电脑应该不算。
　　闷油瓶也看到了现场的状态，戴着手套的双手将黑色兜帽扣在头上，道，“去找她。”

　　话音未落，他踩着岩壁从那些目瞪口呆的袭击者头上一跃而过，如厉鬼般降临，情势立刻逆转。双腿夹住其中一个脑袋只轻松一转，那人就去见真主了。接着他拾起一根长索，拿起来一抖，索化作笔直长鞭，一击，有人立刻被打的哇哇叫起来。再一绕一甩，被勒住的人就闷声飞了出去。

　　吴邪趁机溜进基地，就看见绿眼睛缩在角落的一块大岩石后面，面前放了个监视器，双手居然还在键盘上敲，看见他有点惊讶，“whatta you doing here?”
　　吴邪差点吐血，“来救你啊，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跑，敲什么敲？！”
　　“我备份下资料。”
　　吴邪举枪还击，“快走吧！命要紧！”
　　“5 more minutes！”她气定神闲。
　　别说五分钟了，他一分钟都撑不下去了！“最多三分钟！”吴邪高叫。

　　绿眼睛一边敲，一边突然伸手把他拉过来，他冷不丁半个身子朝她飞扑过去，连忙道歉让开，却发现刚刚脑袋的位置飞过几颗子弹，吓得又一身冷汗。

　　啪的一声！最后一个机枪也挂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吴邪简直自己快要被她玩死了。
　　闷油瓶正在被十几个人围攻，何况那些人还荷枪实弹。

　　“设自毁装置。”
　　闷油瓶也冲了进来，四下一看，用手一指旁边下面一个两米多深只容一个人的洞口，对吴邪道，“你躲下去。”
　　“你们怎么办？”吴邪叫。
　　“你先走！”他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一个包里，丢给吴邪，又推了他一把，他一个骨碌就滚了下去。摔得七荤八素，但没什么大碍。

　　“还有30秒爆炸。”绿眼睛竟然还在好整以暇报时。
　　闷油瓶一甩长索勾住上面的石梁，把手伸给她，“过来！”
　　她抬手指着角落里那个走了样的硕大黑包，“我的包！”
　　闷油瓶回头一看，只得一个翻滚到角落，把那只包甩上了肩膀，然后从侧面岩壁上速度极快的横踩而过，在下面的吴邪觉得好像在看刺客信条的CG，连绿眼睛看他那飞岩走壁的动作也眸光一亮。

　　闷油瓶落回绿眼睛身边，这次不给她机会，一把圈过她的腰，一手拉长索，两个人就吊着从通风井降下去。这英雄救美的场景本来如同冒险片里的浪漫画面，只可惜这里女猪脚完全没有被拯救而倚在英雄男猪脚怀里的痴迷，反而继续在她的平板电脑上敲个不停。闷油瓶单手轻松吊着两人，腿一荡，然后两人一起摔进了下层。

　　只听上面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尘土呛得吴邪睁不开眼，再晚半秒，他们就都要被炸飞。不过爆炸刚好让上面的石头塌方，他们与追杀她的武装分子也隔离开来，暂时安全了。

　　吴邪从洞里爬出来，气的指着她道，“你……”
　　绿眼睛吹落肩头的灰，抬头一笑，“谢了。”

　　他想指责她如此任性的拖延时间，想说明救他的是小哥，想告诉她金头发他们已经获救，可那如同和璧隋珠的稀有笑容让他完全忘记要说什么了。

　　*

　　基地被毁，吴邪他们先去跟小花汇合。浅色头发的帅哥队医检查过，金头发他们体质都不错，救回来不一会儿就醒了。吴邪身上有几处擦伤，队医打了抗生素包扎好了出来，就听见金头发像是盛怒中的狮子，正冲着绿眼睛发飙。

　　“飞利浦军火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牵扯到我们！！”
　　“我本来就没想牵扯你们，不然干嘛自己留在基地。”绿眼睛淡淡的道。

　　“怎么了？”吴邪问小花。
　　“嗯，来找茬的是飞利浦军火，也就是这次提供我们武器的公司，不过像是他们跟绿眼睛的私人恩怨。跟我们的行动没什么关系。”小花聪明稍微一听就前后联想起来。
　　吴邪嘀咕，“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小花只笑不语。
　　吴邪叹气，“就是可惜我们的装备都丢了。”
　　黑瞎子笑嘻嘻的靠在岩壁上，“倒没有，GE让我提前把大部分重要的物资和装备都转移了。”
　　吴邪霍然回首望着他，前后一想，为什么她突然让大家都走，然后是准备把自己当诱饵吗？或者说，当金头发失踪时，她就已经想到了吗？
　　黑瞎子看着他，“你想说她做的每件事和每个考虑都没有提前报备你吗？”
　　吴邪哑然。

　　花衬衫当和事佬，“好啦，没事就好，事情也摆平了，入口也找到了。这件事就算了。”
　　这边金头发还是愤愤不平的道，“那我们被弄昏呢？”
　　“alright，that one is on me。”但她的语气没有太多抱歉的意思。

　　金头发刚要说什么，突然手机响了，他打开一听，神色突然变得恭敬起来，“克鲁奇小姐，抱歉，我不知……，对不起……好！”这大汉脸色突变，好像被人狠狠的捅了几刀，一边听一边应，然后神色灰败的把手机递给绿眼睛，“纽约的克鲁奇小姐找你。”
　　绿眼睛接过来就一直听着，大概过了半分钟，她突然道，“是你把我的行踪泄露给philip的。”然后她静了一会儿，“……我没死不代表你可以被原谅。”又过了一会儿，“卡帕多西亚是你的地盘，Fix this！”说完就挂了，把手机丢还给金头发。

　　接连两晚野犬，搜救和武装分子攻击，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谁也不敢松懈。反正裘的队伍人多，应该又轮不到他们守夜。吴邪正想着，就听见外面几个大汉回来了，向绿眼睛汇报，“都放好了。”
　　绿眼睛点了个头，躲进旁边一个小洞里去了。
　　他们去干什么了？他没回过神。
　　黑瞎子走过来，“都歇吧，今晚GE在，不用守夜。”
　　吴邪一愣，这也太托大了吧。
　　就听小花轻声道，“好家伙！他们去安放运动传感器了。”
　　原来他们在营地周围都安放了这种特殊感应装置，可以监测活动物体。
　　胖子不屑，“哼！再灵敏的机器也赶不上胖爷我的直觉。”

　　吴邪想了想，钻进洞里去，就看见绿眼睛一个人在屏幕跟前忙活。更惊讶的是，他竟然看见闷油瓶姿态闲散的枕着双臂，半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屏幕。这两人不是水火不容吗？而且吴邪很少见到小哥这么没有警惕性的坐姿，他平时就总跟只过马路的猫似的。

　　看他进来，闷油瓶盯了他一眼，随即淡淡的又转过头去。
　　吴邪走到绿眼睛旁边，“今晚不用守了吗？就你一个人？”
　　“嗯。”
　　“你这么相信你的那些传感器？万一遇到个飞鸟老鼠什么的，我们可要烦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挑衅绿眼睛的技术能力。
　　绿眼睛看了他一眼，“传感器再加上算法，计算动量，统计运动规律及先验设定大规模种群迁徙和捕食习惯。”面对他，她的话好像比平日总算多了一点。
　　吴邪一听，投降，“是我多虑了。”又一想，“为什么你不休息？又倒时差？”
　　绿眼睛唇角微微一抬，算是回答。

　　这一夜，在洞里大家不必住帐篷，自行挑舒服的地方歇下。吴邪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各种坑道的画面，还有恶魔眼时不时的晃来晃去。

　　……

　　他从一座云端的花园中醒来。

　　花园仿佛悬在半空中，周围满是世间的珍奇花草，鸟兽在里面自由行走，从幼发拉底河引来的水流在花园里化成汹涌的喷泉，在蓝天映照下，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而从窗户看出去，能隐约看到漂浮在云端的高塔，那是他毕生渴求的终极。

　　而窗边，站着一个令他目眩神驰的女子，她面向窗外，长裙曳地，背影显得修长，那圆润的肩头，纤细的腰肢让他心神一荡，一头黑发在脑后飘荡着，夕阳从她背后落下，晚霞为她镶嵌了粉紫色的边，这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象了。

　　“伊丝塔尔……”他不由向她伸出手，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来，朝他走来。背光的面孔看不清楚，他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样子，但是却还是恍若梦境般迷离，只看到了那双眼睛——

　　仿佛高古玉一般的碧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