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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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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半晌。
任非:“她是不是没有买单?”
路南:“……”
“算了。”
任非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掏出钱夹来。
和女士吃饭,男士来买单是礼貌和风度。
虽然来的时候,就并没有真的让温宁来买单的打算,但是这位大小姐真的是每次都在状况外,这实在让人头疼。
可是他的手还没抽出卡来,就被路南拦住了。
“不用了。”路南道,“我过来之前,已经签过单了。”
任非看着他。
他微微惊讶于路南做事的老道,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起来。
路南一向周到,世家公子中,也少有人能将这种细微的人情世故也面面俱到的。
但是路南毕竟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他自幼寄人篱下,看遍了人情冷暖。
那些冷遇固然给了他一些难以磨灭的阴翳,但也恰恰是这些冷遇,成就了一个更让人欣赏的他。
这是路南身上最难得的一点——他看尽世情,骨子里,却依然是那个满心善意的少年。
旁人固然能分享这善意的十之一二,而更多的时候,只能驻足远观。
于是任非说,“下次换我请。”
拒绝,或者较真的要求AA,大约都会使对方尴尬,还是将这点人情干脆的记下来,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还回去。
也许是他冷着脸不苟言笑的时候太多了,方才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居然吸引了路南的注意。
路南笑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对于“下次”的邀请,反而显得有些迟疑。
任非抬起头,正看到路南那个“迟疑”的表情。
路南立刻又知道了:“我在想……真的会有‘下次’么?”
任非:“……”
路南慌乱了一下:“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很希望和你一起出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没有误会。”任非直接将话题转到了重点,“你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既然今天遇见,我可以当面回复你。”
路南瞬间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似得看着他,一双星眸一眨不眨,一左一右,都是觥筹光影中的任非。
任非心里觉得很有意思,他不知道路南在紧张什么。
可是他面上仍然是没有什么表情且公事公办的。
“我同意合作。”他说,“细则我已经列出了一份草稿,今天我会让秘书用邮箱发给你,有异议就再做修改,没有异议以后签订正式的。”
路南愣了一下,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
“我还以为……”他说到一半,显然觉得不适合接着刚才那个话头说下去了,便改了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任非点点头:“合作愉快。”
接下来就该是挥挥手告别的阶段了。
可是任非只想了一想,便没有站起来。
他是坐温宁的“云霄飞车”一路飞过来的,然而状况外的温大小姐被父上大人急招回家,走时失魂落魄,连买单都忘了,自然更不会想起被她钦点为“胆识过人”的任非了。
按说任非也没什么好焦虑的,打车回去就是了。
然而这个据说“一点都不远的”的菜馆在T市的开发区,因为人烟稀少路途遥远,几乎被T市出租司机拉入了黑名单,是出了名的开着打车软件都约不到人。
任非无声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拿约车app试试运气,还是干脆叫助理开车来接的纠结里。
他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软件,就听路南有些犹豫地对他道:“你急着回去工作吗?”
任非以为他还有事要说,把手机收了回去。
“没有。”任非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不是问题。”
路南的表情比任非的预想要严肃一点,微微皱着眉,还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压低了声音。
“我其实不是约在这边和人谈事情的……”
任非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路南的借口了——T市的经济开发区还有大片企业没有入驻,基本上等同于荒郊野外,路南要约人在这里,恐怕只能谈一谈明年还未丰收的庄稼。
路南:“我看到你和温小姐一同出了律所,所以才开车跟过来的。”
任非终于有一点愕然了:“你居然跟得上?”
他算什么胆识过人,眼前的路南才是真英豪。
路南哑然失笑:“你说温小姐的开车速度吗……确实有吓到我。”
任非一点都不想回忆那个“速度与激情”。
路南:“其实我中途被甩掉了一段,但是好在这边温小姐会选择的场所实在有限,她的车子也太扎眼了,才让我找了过来……就是耽误了一点时间。”
怪不得他会在两人已经开餐后才进来。
可是……
任非皱了皱眉,疑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路南解释得有些赧然,“其实,我跟着的不是你们。”
前言不搭后语。
路南自己也意识到了,却不急于解释,防着什么人似得,警惕的环顾四周。
搞得任非也跟着莫名紧张起来。
“我看到那天晚上的人了。”路南的神情是紧绷的,眼神里却透出一种少见的狠厉与冷峻,声音已经是压低过的,言语上却依旧委婉,“就是我遇到安清那天晚上,之前见到过的人。”
任非一怔。
路南在遇到安清那天,正在被路家派来的人追杀。
路南既然提到了那天晚上,他方才看到的是什么人,不言而喻。
有路家在背后,这些人不会落网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将这些人推出去了,路家自己买凶杀害外甥的事情就相当于捅破了窗户纸。
但是任非也并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
任非细细地打量了路南一遍,想到他这么赤手空拳地去追踪那些曾经要追杀他的人,只觉得后背爬了一层冷汗。
路南:“什么?”
任非表情古怪:“你有没有……和他们对上?”
路南居然怔了一下,才听出任非竟然是在关心自己的意思,很短暂地笑了一下,可是这一笑之后,就又严肃了起来。
“没有,也没必要。”路南说,“现在,赵叔叔在我背后,他们即使要搞小动作,也要顾及赵叔叔的影响……在赵叔叔眼皮底下,他们是不敢的。”
任非又糊涂了。
路南定定看着他:“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跟了他们一路,才终于确定……他们要跟的不是我。”
“……”
“根据我的判断,他们真正在跟的人,恐怕是你和温小姐。”
任非:“我?”
路南点点头:“中途我被甩掉了,我不确定他们到底跟没跟上,不过,我确实没有在这里看到他们了……然而刚才,温小姐走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并没有人跟着她离开,也并没有车跟上她……”
任非皱皱眉:“所以?”
“所以,那些人是路家的人,而温宁小姐家世显赫,和路家无冤无仇……”
任非:“……”
“我怀疑,那些人是跟着你的。”路南有些沉重,也有些愧疚,“也许是知道你要成为我的律师了……他们,可能会为此针对你。”
任非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其实不太理解这种无理由的“迁怒”,世上律师千千万,弄死了他这一个小角色,赵俊生有的是本事为路南找来更神通广大的帮手。
他的存在显然并不是这件事情的重点,而赵俊生才是。
不过,路南的推测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鸡慌上房,狗急跳墙,也许在这种全然没有办法改变事情既定走向的情况里,路家人会认为,制造些麻烦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他因此被路家人盯上,也确实是危险的。
“我不会不管你的。”路南看着他的表情,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这句话肯定不和任非心意一样,却不好越描越黑了,便也跟着叹了一声,道,“让你陷入这种事中,对不起。”
任非:“……”
“他们现在应该不会也不敢对我动手了。”路南愧疚的看着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段时间,我就跟在你身边吧。”
任非:“……”
“我没有别的意思。”路南的眼神坦荡而清澈,“我跟着你,他们总会有所顾忌……你大概会安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