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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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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任非说:“我是律师。”
温宁抬头,对上一张毫无触动的脸,愣住了。
“婚姻咨询师也许可以给你答案,但是我不能。”
温宁看着他,顿了一下,眼底的水光眼看就要泛上来了。
就是这时,她却听见任非叹了口气。
“我虽然不能给你答案,但是,一起去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温宁眼底的水光止住了,微微睁大了眼睛。
“走吧。”他说着,风度翩翩地站了起来,向温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绅士异常,“去你说的那家台湾菜馆吧,你有开车吗?”
怔忪的表情逐渐从温宁的脸上褪去,最终露出了一个明媚鲜妍的笑意,一双狐狸眼也随着俏丽地明亮了起来。
“有。”温宁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开车载你去的!离这里一点都不远!”
任非点点头。
他确实是不太能对温宁生气的,这样单纯的人,连开心都这么简单,一个邀请就能让她愉快起来。
他其实从心底羡慕这样的无忧无虑……这种羡慕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他坐上温宁的车。
车子发动的一瞬间,任非就后悔了。
温宁开车的架势和她的性格一样横冲直撞,幸好她的车够贵,满大街工薪阶层实在不敢惹她,大多数当面礼让背后骂、娘。
她一路风驰电掣,逼得旁人纷纷避让。
到了那据说“根本不远”的菜馆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任非一直都是冷着脸,幸而他惯于维持这样的神态,才让他那被温宁车技吓出来的心跳加速并不明显。
任非浑身僵硬地站在餐馆门前,只能用驻足观望的方式让自己静静。
顺便平复一下险些被吓到飙出来的心跳。
只是这片刻的安宁很快被打破了。
温宁泊好车,花枝招展地追了上来,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
任非不得不回过头去看着她。
“任律师你真是胆识过人啊。”
任非:“……”
这夸奖听着就很惊吓。
“上次我哥哥坐我的车,下了车就直接吐出来了……真该让他学学任律师的风度。”
任非:“……”
他现在把风度收起来,立刻吐这女人一脸,还来得及吗?
温宁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好了,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我们进去吧,出来前我定了位子。”
任非只得白着一张脸同温宁一同进去,坐下来要了壶茶水,尽量放慢速度地灌了两杯,他才终于觉得自己整个人脱离了那种难以言喻的翻江倒海之感。
温宁完全不受影响,拿任非的沉默当做了他的一贯风格,自顾自点了许许多多的菜,很有“炒一本”的壕无人性。
在点单员一脸“你们吃的完吗”的震惊中,温宁非常无耻地露出了“他比较饿”的明显暗示。
等到任非看着盘子源源不断的端上来的时候,温宁已经结束了她的表演,自顾自的岁月静好起来了。
任非无话可说,只好配合温宁小姐的爱好,举箸开吃。
“啊,想点什么就点什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任非:“……”
“跟别人吃饭,总是像在喂猫……你知道的吧,我的朋友们,无论吃什么,都是一点点的,弄得我想多吃点都显得很奇怪。”
任非:“……”
他几乎怀疑温宁的胃里藏着黑洞了。
“但是请你吃饭我就有理由这样做啦。”
任非:“……?”
“在有客人的情况下多点些东西,别人只会当我有礼貌,自然也不会关心我的食量了。”
任非:“……”
所以他的作用就是“饭桶”形状的背锅侠……
现在就把这女人掐死,都好像有点晚了。
温宁说着说着,却流露出一点低落的情绪来:“不过,我结婚后,已经很少有机会约人出来了。”
这个倒是让任非没想到,不过他表情匮乏,“意外”也是不显山露水的。
温宁显然对着空气也能和自己聊到明年,丝毫不在意对方说话与否:“大概是我会让别人感觉到危机感吧……”
任非:“……”
这个答案太温宁了。
温宁没有自恋,只有沮丧:“毕竟在别人的眼光里,他看起来那么优秀,结了婚的朋友会不自觉地拿自己的另一半和他比,没结婚的朋友则会不自觉的拿他当一个标准去努力……我的婚姻让我感觉不自在的同时,也让周围的人不自在了。”
任非:“……”
他接手的离婚官司无数,却实在没有经历过这么清新脱俗的人间惨剧。
温宁的婚姻在她眼里也许惨绝人寰,但是在别人眼里,却是金粉银沙堆砌的美好童话,连呼吸都是粉红色心形的。
童话是给别人看的,至于童话里的公主……
都已经是公主了,忧愁就是矫情,伤感就是脆弱,都是那温馨故事里被理应被批评的内容。
可是公主也到底是公主,楚楚可怜的另一面便是身家显赫富可敌国,轮不到任非一个工薪阶层来可怜。
总之,任非其实没什么感触。
温宁的抱怨也没有停,全然当他是心情垃圾桶。
“而且他也很莫名其妙,听说我出门,就会拉张驴脸给我看。”温宁说到那位公子就怨气深重,“还说下次不准我单独出门,要和我一起……谁要带他啊!”
任非:“……”
“这种没情调又管东管西的男人,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趋之若鹜……他们都疯了吗?”
这种时候,任非的沉默摇身一变,变成了“识时务”。
“其实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很简单啊,长得好看,会赚钱,又不会多嘴多舌就可以了。”温宁把筷子放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任非,“其实任律师你真的很符合,怎么样,跟我凑合凑合,你真的不吃亏的。”
……
温宁小姐总是有本事天降大锅于斯人。
任非自觉并没有给那位豪门公子戴绿帽的想法与胆量,也没有做接盘侠的功能和计划,只能抬起眼来,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不了,温小姐。”任非说,“在下缘浅福薄,无力消受,我还是想多活两年。”
“……”温宁一双狐狸眼立了起来,“为什么被你说的,好像……跟了我你会短命似得。”
任非:“……”
你可以把‘好像’去掉。
“我不想明天就被套麻袋扔进T市环城河里。”
这回轮到温宁:“……”
温宁被他噎了一下,很快就更沮丧的发现,这样的事情,在他们这样的人家,确实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还很小的时候,曾听说过,有位很有名望的老先生娶了一位年纪相差很大的女士做续弦,这位女士无权无势,又因为遗产继承的问题,碍了老先生子女们的眼,没过多久,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因为无权无势,所以无依无靠。
她去世好久,都没有家属来问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连家属都被他们一并处理了。
一直有传闻,她的死和老先生子女们脱不开干系,只是没有人抓到确切证据罢了。
既然有这样的事情广泛流传,即使有捕风捉影的成分,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种事并不是不存在的。
有了这个认知,温宁瞬间又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小动物,狐狸耳朵耷拉下去,愤愤道:“……他就是这样才会让人讨厌。”
“什么讨厌?”
青年的声音突然从任非身后传来。
任非背脊一僵,侧身去看,发现青年已经笑着走到近前了。
温宁抬头愣了一下,看清来人 ,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很感兴趣”的男人另有其人。
她热情的对着路南挥了挥手,如果不是条件有限,她怕是连狐狸尾巴都要伸出来一起摇了。
“路南。”温宁很好客地吩咐服务员添餐具,又笑着转向青年,“你一个人来这里吃饭吗?”
“不是。”路南温文有利,还分别给任非和温宁添了茶水, “我早上约了人在这边谈事情,已经谈好了,路过这里,正好看到你们,就进来了……我有打扰到什么吗?”
“有。”温宁一本正经地看向他,“你打扰到我和任律师约会了。”
路南的眼神立刻露出点震惊来,立刻看向任非,等着他否认似得。
任非却只是气定神闲地啜了口茶。
倒是温宁只绷了三秒就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你居然真的信,骗你的!我倒是想把自己推销给任律师这样的才俊,奈何人家眼光高,不肯要啊。”
眼光莫名高起来的的任非:“……”
路南好像放下心来似得,居然很能配合温宁这种无厘头的幽默,也一本正经道:“恩,是的,任律师眼光一向很高,我想把自己推荐给他,他也不肯要。”
温宁顿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双狐狸眼全然开始闪光:“你把自己推荐给他……嗯?”
路南也学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是啊,我很努力的把自己推荐给他做老板啊……你知道的,我正需要一个法律顾问。”
在真相面前,温宁一张脸都沮丧了起来。
路南却还在逗她:“你以为是什么?”
温宁立刻睁大了眼睛,宣示起自己的思想毫不龌龊来:“我以为你落魄了,要去看他脸色讨饭吃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笑起来。
完全沦为调侃对象的任非:“……”
他脾气不算好,但并没有沦落到被人开几个玩笑就拂袖离去的地步,只是很无语地看着这愉快交谈的两个年轻人。
菜明显点的过于富裕了,即使加了路南一个人,这些东西也像永远吃不完。
路南吃的并不少,但是举止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的,他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进餐,期间还能应付得来温宁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调侃,实在是良好教养造就的赏心悦目。
路南还没吃完,温宁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公主殿下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言笑晏晏的表情整个垮了下去。
她站起来,找了个角落,毕恭毕敬又满面愁苦地听完这通电话,垂头丧气地回来拎包。
“我爸。”温宁一脸生无可恋,“你们慢慢吃,我要在三十分钟内回家。”
她说完,头顶着一朵雨做的云,失魂落魄地飘走了。
只留下任非和路南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