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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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曦此次同清明前往中原的主要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试探那个小丫头的虚实——这些事情清明比他熟练得多。
不过他这次的确是为了看人而来——不是“北谢”，而是“南君”。
北辰曦向来是个自由随性的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因为那个忽然在脑海中闪过的身影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或许仅有过一次接触的君拂柳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可鬼使神差地，他偏偏就是因为君拂柳跑来了。
君拂柳自然不会清楚北辰曦是专程跑过来看他的，只以为他又有什么阴谋。
——毕竟上次在谢家灵堂留下的黑炎，无疑已经象征着炽焰会对谢家的宣战了。
因此，当君拂柳踏出谢家庄、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茶铺上正悠然品茶的北辰曦时，心中除过七分的警惕之外，只剩下那一分的怀疑了。
北辰曦倒是全然不在意君拂柳心中如何防他。坐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那明明不过几面之缘却偏偏熟悉得闭上眼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的清俊身影，北辰曦心中便不由地轻快了起来，手中那杯堪称劣质的铁观音也品得似是在喝清明亲手冲泡的明前龙井一般优雅从容，带着无法言喻的愉悦。
君拂柳看到了他，脚下一滞，恰与北辰曦四目相对。于是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来，走向北辰曦。
“林兄好巧，又见面了。”他拱手。
北辰曦微笑着摆摆手：“不巧，不巧。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这显然与简陋茶铺格格不入的人本就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一副同君拂柳相熟的样子，便已引来不少人探究的目光。
君拂柳面不改色道：“林兄远道而来，君某真是受宠若惊。此地风大，不如让君某请林兄去青竹居小酌两杯？”说着已经结了北辰曦的茶钱。
北辰曦自然是不会反对，十二分愿意地跟在君拂柳身后走了出去。
“不知林兄‘专程’来谢家庄找君某，是为何事啊？”
君拂柳笑得一派温和，北辰曦却听出了他话中的防备，于是道：“君少不必为你的那个谢小姐担忧，我此行的确只是为了君少，并非是想针对谢家庄。”
——当然，与我同行的人是否针对谢家庄，便与我无关了。
北辰曦唇角愉悦地弯着，将后面一句话吞回肚里。
君拂柳说到做到，居然真的请他这个敌人来到了一家名为“青竹居”的酒楼。酒楼不大却胜在别致。穿着藕色布衣的清秀少女将二人带入楼上的雅间，君拂柳便要了些酒菜。
待少女再次离开时，君拂柳开口：“阁下此时出现在谢家庄，却并不像有什么恶意。不知阁下专程来找君某所为何事？”
君拂柳警惕却不慌张，俨然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北辰曦笑着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道：“我方才不是说了？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君拂柳依旧有礼地看着北辰曦，北辰曦却清楚他这是一点也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心下有些莫名的失落，却还是愉悦地解释：“君少家主，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君拂柳眉头微微一跳。
北辰曦本以为自己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君拂柳会做出什么有趣的反应，没想到君拂柳按了按眉心，然后问：“阁下此话当真？”
“我北辰曦虽在你们看来十恶不赦，却从不讲假话。”北辰曦作发誓状。
君拂柳那一直含着毫不掩饰的戒备的眸中终于露出了一点真正的笑意来，带着几分类似于无奈的神情：“教主还真是……出乎君某的意料啊。”
他带着笑认真看着自己的样子让北辰曦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一下子就变软了下来，于是既惊讶又愉快地想：我真的是这么喜欢他啊……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君拂柳依旧含着笑，道：“尽管如此，炽焰会依旧会继续为害中原，对吗？”
北辰喻微笑：“我喜欢君少你，自然与炽焰会无关。不过若是君少肯加入我炽焰会……”
君拂柳静静看着他——君拂柳会一如既往地为中原武林正道尽心尽力，是他不必说出口，北辰曦也心知肚明的事情。或许若非如此，北辰曦也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就在二人沉默之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随后只听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一个清脆带着些许怒气的女声传来：“谢景，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楼上二人皆是一愣，君拂柳急忙起身，来到窗边。
北辰曦也凑了过去，就见一身穿鹅黄棉服、骑在马上的美貌女子。女子两道英气的剑眉皱着，眼神冷得可以媲美冬日的天气，无一不彰示着她并不愉快的心情。
而女子马前的是一个尚未弱冠的年轻人，十分委屈地捂着被打的脸，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却最终没敢开口。
君拂柳和北辰曦不由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无语。
藕色布衣的少女再次端上一壶酒，笑盈盈地退了出去。
谢谭端坐在北辰曦对面，优雅地宛如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却丝毫不掩饰她不善的口气：“陈公子，真巧，又见面了。”
就差没质问一句“你为何会在此处”了。
“哈哈，一别多日，不知谢小姐的腿可好些了？”
“能走，还不劳陈公子费心。”
君拂柳笑了笑，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说起来，旒素你已经很久不曾这样生气过了。小景，你又犯了什么事啊？”
那被打的自然是谢家的小少爷——谢景了。君拂柳自然不会坐视谢家姐弟在街上如此抛头露面，于是将二人请了过来。
谢景有着一副酷似姐姐的好皮囊，然而这样的长相放在谢谭脸上颇有一种豪爽的英气，对于谢景来说却过于阴柔了。这个文明武林的女侠的胞弟气质平平，真是白白浪费了这样的长相与家世。
此时谢谭冷笑一声，道：“就在方才……”随后眼神又移向北辰曦。
北辰曦对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来。
“阁下的情报网，似乎十分灵敏精准。”
北辰曦点头：“谢小姐派人深入过，自然清楚。不知谢小姐将要谈及哪些事情？若是关于黑炎出现后四大世家齐聚谢家庄、又或是关于点芳阁品剑大会之事，二位大可不必忌讳我。”
谢谭轻描淡写地点点头，随后微怒道：“今早林夫人带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侄女来谢家庄问罪了。那位林小姐可是声泪俱下地指正谢景你酒后对她所做的混账事那。”
君拂柳一愣，看向谢景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小景？”
谢景有些惊慌地大叫：“我、我没想喝醉的！是那个女人一直灌我酒！再说、再说这些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昨晚只有我俩在一起，我又什么都不记得，谁知到真相是怎么样呢！那林家小姐自己与男人喝酒出事，怪得了谁——”
“——你混账！”
又是一声脆响，谢景仅剩半边完好的脸渐渐浮出一个掌印。
君拂柳后知后觉地握住谢谭的手腕——或许是他根本也没想阻止她。不过谢谭俨然一副想要拆了她弟弟的架势，不得不说君拂柳这后知后觉的阻止某种程度上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谢景自知理亏，捂着脸默不作声。
谢谭凉凉地盯着谢景看了半晌，然后甩开君拂柳的手，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拍到桌上：“若非谢家在此危急关头，我真想把你逐出谢家，交给林家处置！”
“那林家作何反应？”君拂柳问。
谢谭冷笑：“他们要把那个林大小姐嫁过来。”谢景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被谢谭冷冷地吼了回去：“你给我闭嘴。”
北辰曦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出闹剧。
昨夜谢景和林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在场的另外三人何等通透，自然明白这其中关节。
昨夜之事自然出自林家的算计。而林家这样做，无非是因为谢家庄此时正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庄主之位必定会传给谢景这个百无是处的草包，而这时若林家将自己的女眷嫁过去，基本上可顺理成章地分掉谢家庄部分产业甚至渐渐接过谢家庄的权力。
谢家风光了这么多年，却偏偏就在这一代出了谢景这样的继承人，可谓盛极必衰。
谢谭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谢景一眼，君拂柳安慰她：“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更好的解决办法？把谢景的手砍下来送过去？”
谢景立马哀求地看向君拂柳。
谢谭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北辰曦，拱手：“见笑。”
北辰曦笑：“哪里。谢小姐真是真性情，这种事情也能放心地让在下在此旁听这么长时间。”随后危险地眯起眼，“你就不怕……”
谢谭回看他，然后勾起唇角：“我谢谭涉足江湖，可不全然是为了所谓‘正义’。江湖是个有趣的地方，一个强大的对手，会让这场战争变得精彩很多。阁下那日对谢谭伸出援手时，不也正是为了同谢谭相同的理由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