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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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瀑布的水能够逆流而上，我会安心，你还在我身旁】
“东来？”
“东来？”
月色朦胧，这场不尽的宴席终于是让人渐渐觉得腻烦，薛勇听够了周围言官的恭维，晕晕乎乎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大殿里，一直在寻找着不见了的裴东来。
刚刚还心情颇好地说“你先去招待李大人一下吧，我在这儿等你”的人就不见了。
薛勇想起宴席上裴东来一瞬间的眸色黯淡，脚步自是加快了不少。
他突然有点担心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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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和他说，月色无论什么时候欣赏，都是你喜欢的模样。
武后筹办宴席的地方，是宫中宴请宾客的大殿，前庭富丽堂皇，然而□□和前庭相交之处，却有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庭院，是赏月的好地方。
蜿蜒的小路顺着大地的纹路行走，两旁的树木参差不齐，影影绰绰看得到掩藏在植被后的池沼，月光照映在上面竟像是被完全吞噬了一般沉寂。
大殿里明亮的灯火渐渐色彩模糊，裴东来多了几分闲庭信步，不像平日里做什么事情都要争先的样子，此刻清幽的月光让他把片刻前对于华丽前程的怀疑渐渐淡忘。
尽管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可能会让他一生不得其解。
“你在找人吗？”
背后的声音让他回了头，看见一张笑容可掬的面容。
“你是大理寺少卿？”对方看见他点了点头后似乎卸下了什么似的，那份让人看着略微难受的笑容变得正常不少。
“狄仁杰。”声音沉稳了不少，不再是那份平易近人的模样，只不过这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久闻大名了，不过不知道，少卿大人的才学配不配这洛阳鬼探的名号？”狄仁杰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也只说了半句，等着裴东来的反应。
“本座既然得此称号，自然不负此名。” 裴东来向来不喜欢别人随意地对自己的能力提出质疑，然而他也能看的出来，狄仁杰意不在此，何必为此计较。
更何况，他当然知道，曾经狄仁杰是多么显赫的人物。
当年权倾天下的狄阁老，只不过是武后上台，被人以谋逆之罪告发，入狱八年。
当年沙陀的案子，正是因此而起。
裴东来理顺了思路，看着对方迟迟不给予下半句回应，向西周看了看，找到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拍了拍灰尘，坐了下来。
“裴少卿，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贬低你的能力，”狄仁杰坐在了裴东来的对面，“我一时未能想好恰当的词语。，不过这话到也算是恰当。”
“狄大人究竟意在何为，直说就可。”裴东来实在是无心绕弯子了，薛勇想必是着急了。
“好，既然裴少卿如此爽快，狄某就直言了，”狄仁杰笑得似乎爽朗了一些，“不知狄某能否和您一起查那件盗墓案？”
裴东来一瞬间愣住了，险些脱口而出“怕是天后派你而来吧”。
终究是换了个方式，用薛勇教他他却屡次不用的方式浅笑回应：“实在对不住，此案并非本座一人所查，待我回大理寺问问同去的人吧，不知狄大人能否稍候几日？”
他本能地觉得，狄仁杰未必对他们不利，可是他身后有天后，李牧还是暂时不见武后较为妥当。
毕竟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若是天后的性子，偷偷摸摸杀了李牧也不是不可能。
裴东来或许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试图向着自己想要的世界行走。
而最终，梦想才会如愿以偿。
“那也好，裴大人做事果然心细，”狄仁杰的脸上微笑更格式了几分，“有劳了。”
那么笑着不累吗？
后来两个人能够推心置腹的时候，狄仁杰私下和他说，和官场上的人待久了，脸就会有一种认出不同人性格的功能，会拥有不同的表情。
裴东来当然嗤之以鼻，却也不得不回想起第一次遇见李牧时，那种略带挑衅的安心笑容。
因为你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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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勇看着人潮熙熙攘攘回到大殿，知道这些在任何宴会上都会进行的，让他和裴东来难以应付的应酬终于结束了。
薛勇先是松了口气，却不能停了寻找裴东来的步伐。
在旁人看来，堂堂大理寺卿薛勇神色不自然，脚步匆匆，让本应是宴席主角的他更加吸引众人的目光————
多半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来的。
“你在找人吗？” 肩头被人拍了一下的薛勇惊了一下才缓缓回头，看见狄仁杰那张似笑非笑却透露着真切关怀的脸。
“终于平反了？”薛勇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却不想和曾经熟悉的人闲聊浪费时间，如果找不到裴东来，你多半可以不用指望他回来了。
几乎从没进过宫的裴东来走丢了都不一定。
“无需着急，薛兄，”狄仁杰笑得更肆意了些，“少卿大人和我聊得很好，然后我俩都有点厌烦这里的环境，我找了个人送他回大理寺，我来和你传达一声。”
“狄大人这是看上我们大理寺少卿了？”薛勇笑得意味深长，“有什么事儿相求，直接说。”
“这事儿你管不到了，”狄仁杰神色好像正经了点儿，但依旧是有嬉笑的表情在，“沙陀被放出来了，武后让我看着点他，水云间的人不是和沙陀有点关系嘛，我就顺了天后的意，过来跟着点。”
“东来是说最近和水云间的人差案子来着，”薛勇此刻才彻底肯定了狄仁杰的话，“那人……没问题吧？”
“查不到自然就是没问题了。”狄仁杰淡淡地撂下一句话，嘴角又向上扬了几分，转身和其余人交谈去了。
薛勇心想水云间那么多人，不会如此巧合，沙陀用来做跳板的人就会是裴东来如今的搭档。
沙陀那人心狠手辣，虽说是不同意他谋反的人一概赶尽杀绝，裴东来却也机敏警觉不会轻易暴露，如果真那么凑巧，裴东来身后有大理寺，吃不着亏。
薛勇安慰着自己，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等到他悄悄赶回正殿的时候，太监已经宣布散席，官员们正按照次序走出殿里。
薛勇跟在一个身着正四品官服的人好不容易混出了门，赶紧跳上车，恨不得飞离这个地方。
那份大理寺即将被卷入洪波之中的不安，始终萦绕在心头。
几日前，薛勇在长安城郊到百姓家寻访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了那个狄仁杰出狱的消息。
沙陀是早已表忠心提前释放，三那个时候，薛勇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因为虽然人是裴东来抓的，案子也因为天后的缘故不了了之，薛勇也知道沙陀肯定心里有恨裴东来的情绪在——可是一个人独木难支不成气候，再加上沙陀不会为了一点这样的事情冒险，这是几年前狄仁杰告诉他的。狄仁杰和沙陀是故交，关系非常要好。
只是不曾想，今时今日，沙陀的势力又变得强大了。
薛勇调查屠龙案的时候，在京郊经常听到百姓们谈论这一带的“县太爷”。
沙陀在此地有很好的名望，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总而言之，薛勇从无意间的蛛丝马迹中看到了沙陀逼近大理寺的影子。
他仍然不担心，毕竟大理寺从来没怕过□□。
可是近来越来越不对了。
手下的人几次三番地报告说天后书库里的梵衍那国书断断续续地赐给了沙陀，还经常让他修建一些简单的工程。
天后的信任却让薛勇更为紧张，他预感到，大理寺是沙陀的跳板，或许造反才是目的。
可他不敢妄下定论，只能等待。
“薛大人，到了。”车夫的声音突然想起，薛勇吓了一跳。
他定了定神，理理衣服站起身，走下马车。
刚想推开大理寺的门，突然听到一阵不甚清晰的说话声，他突然不太想推开，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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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来刚跳下马车的时候，就看见李牧一个人撑着伞在大理寺门口等他。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李牧面前：“怎么了？你自己下去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什么事，我也没下去，”李牧说的云淡风轻，“就是水云间没什么事了，因为沙陀回来帮我处理了很多，我乐的清闲就逛到你这儿来了。”
“李大人当真有点闲情雅致，这是到我这儿赏雪？”裴东来言语虽仍带着几分讽刺，语气却只有闲聊的打趣。
“没有，就是想问问，宴会上没什人你应付不过来的吧？”
裴东来一瞬间没说话。之后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良久才回答道：“……当然没有。”
这个冬天，暖的像春天。
裴东来这么想。
这是裴东来人生中，第一次有一个人，细心地关注着他的个性，还会担忧他能不能应付的过来那些大臣。
而不是，问他有没有见过武如意。
雪下得有点漫不经心，安静地装点着不够浪漫足够温暖的世界。
李牧顺手把外衣披在裴东来身上，裴东来皱了皱眉，也没拒绝。
雪折射出微微的光，我侧过头，还能看到你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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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