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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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时光会原谅彼此，可是我们究竟能不能原谅时光。】
大理寺永远都是阳光正好的模样。
太阳升的很高，落满了园中的白雪，裴东来带着李牧，手里拿着板斧，沿着一条小道向着后院走去。
“你看见了吗？”
李牧点点头。
“别惊动了他，从背后包抄，你在左我在右。”
“好，这次再让他跑了我们就不用在大理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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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正殿。
薛勇正坐在大殿里优哉游哉地喝茶，正想要感叹一下人生清闲美好的时候，便看见裴东来带着李牧闲庭信步地走过来。
“薛大人，您要的我们都给你带来了。”李牧先开了口，然后把那只老鼠送了上来。
“你们抓它花了不少时间吧？”薛勇笑了笑，“辛苦了。”
一边始终站着不说话的裴东来很想说点什么。
不就是抓一只天天晚上吵得你睡不着觉的老鼠吗，弄得像是一起大案子似的。
看着主座上还在装模作样说着“你们为大理寺做了贡献”的薛勇，裴东来心道大理寺正卿肯定是太闲了，才这么无聊。干脆走上前把李牧拉开，甩回给薛勇的表情是“你没事我们还有事”。
然后关上了那扇红漆雕花的门。
他们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墓给好好看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被狄仁杰盯上了，裴东来暗自思忖着，觉得狄仁杰背后多半是天后，虽然他人还不错，但是毕竟李牧还是不见天后为好，他也就不愿意和狄仁杰多打交道。今天趁着狄仁杰还没追到大理寺来，他们两个先走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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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匆匆走到树林里的时候，看见狄仁杰依旧挂着一副公式般的笑容，手里轻扬着一纸谕令。
“少卿大人早，”他略微整了整衣服，“天后有令，这案子，咱们一起查。”
裴东来上前一步。
“狄大人若是有谕令在手，在下也不好阻拦，但是……”裴东来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天后的谕令，须得交到大理寺去给薛大人过目，经他许可方可。”
狄仁杰愣怔片刻，面色如常，道：“裴大人当真是伶牙俐齿。”
说完也没走，三个人一时僵持，都不好说话。
其实在这么长的沉默中，裴东来已经有点动摇了。
狄仁杰刚出狱，人脉还没有复苏，更何况当年是谋逆大罪，天后真的会信任他吗？
裴东来想问狄仁杰这么一番动作究竟意欲何在，碍于面子和身份，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时候，李牧开了口。
“凡事有因才有果，不知狄大人费尽心力，究竟所为何事？若是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在下必当全力以赴。”
李牧看见身旁的裴东来点点头，示意他见好就收，他也不再赘言，一时间三人之间又一次沉默。
狄仁杰终于开口。
“几年前，沙陀就是进了这个墓，才会被武三思利用着杀人的。”
“传说这个墓是太宗时期天后偷偷修建的，后来天后登基又重修的。”
“据说进了这个墓，就会成为水云间的元首级人物，不过最后天后为了保密，让梁王武三思将他们一一灭口，只不过梁王采用了令人惊奇的办法。”
“他让水云间的人自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沙陀只是借了裴东来的手蹲了几年大牢而已。”
“我想看看这个早就荒废的墓，就以下瞒上说成是别的地方的案子，借了谕令来到这儿。”
“你是说曾经当时我查的案子，那里的死者都是曾经水云间的人？”裴东来打断了狄仁杰的话。
对方点头。
裴东来看向李牧。
“可是，他们死之前，都是很平静，很自然，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死亡一样，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
“那么残酷。”
“沙陀在那里年纪最小，他只是在田间除草的时候无意间走进的这个墓罢了，”李牧的声音清亮透彻，“那些人决定了牺牲自己来挽救沙陀。”
“这些事情，都是……你走之后来的上官静儿告诉我的，”李牧的侧脸对着裴东来，“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事情。”
原来有的时候，人也是那么伟大的。
“那……这个墓呢？李牧，你知不知道，它究竟是做什么的？会有那么可怕的力量。”裴东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知道会让李牧很不舒服，可是他实在是想要知道，这件从头到尾荒诞不经的戏剧的结局。
“我不知道，”李牧回答的很诚实，“我所知道的，是狄大人所说故事的，后半部分结局。”
“那我们下去吧，”狄仁杰的声音坚定而真诚，不同于以往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那么多人付出了生命，那么多人迫不得已，这些事到底是不是天后一手操纵。”
“还有，裴少卿，”狄仁杰点了那边发呆的裴东来的名字，“我不是天后的奸细，但是我忠于她，我也忠于事实。”
“好。”裴东来轻轻应了一声，向右走了一步。
露出了漆黑一片的，墓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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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点着火折子在前面开路，李牧在后面观察路径，裴东来在中间做思考辅助。
三个人这种神奇而坚固的友谊就此形成。
一路平安无阻，直到三个人的路途被一堵墙挡住。
“你觉得这个墙能推开吗？”李牧问站在他前面的裴东来，狄仁杰闻声回头。
裴东来上前，伸手简单触碰了几下，目光有些犹豫，思索片刻后，解开了有点碍事的披风，交给李牧，一个人站在前面不知道拿手在墙上画着什么，这墙是一堵很奇特的泥墙，或许是因为在墓室里，没有受潮，依旧是新建般的模样。
“东来，”李牧顺口叫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裴东来回头看了一眼李牧：“薛勇和我说过有个案子和这个很像，就是那一起屠龙案，他和我说……”
话还没说话，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打断了裴东来的话语。
“在地上，我们去看一下！”狄仁杰先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一只手拽着一个人开始狂奔。
几个人都是查了多年案子的高手，根据经验判断过不了多长时间这墓道口就会被封死，没有犹豫，三个人紧紧挨着奔跑。
向前行进的时候狄裴二人没有察觉自己走了多远，遇到紧急时刻的时候才觉得这墓道分外漫长，而一直记着来路的李牧却始终镇定如常，只不过步速也不减。
“马上就能看见光亮了。”他说。
能看得到光，就仿佛看得到希望。
那个时刻，裴东来觉得阳光似乎格外美好，
墓道长的快要没有尽头，三个人似乎听到了一阵石块换换落下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他们都可以确定一定是在出口处落下的石块，却都不敢说出口，生怕减弱自己奔跑的信心。
只能向前，只能鼓励自己。
“我们还没把案子调查完毕，还没看到外面的声响究竟是什么。”
“我还没有和你站在阳光下。”
李牧没有回头，每句话似乎都在像是对着所有人的鼓励。
可是只有裴东来知道，最后一句，是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诺言。
宴会回来那天晚上，裴东来带着微醺的醉意和李牧说，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做月亮，不能看见阳光。
李牧说不会，他说。
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并肩站在阳光下。
或许是今天，或许某一天。
这种友谊越位的感觉，很不错。
阳光越来越明显，三个人被晃得睁不开双眼，笑容却越发明显，散乱落下的碎块越来越多，在他们踏到地面上的那一刻，一块巨大的石头快速地落下，彻底封死了唯一的入口。
雕花的房檐明亮闪耀，可是光鲜的也只有外表。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安心，踏实。
这种奇特而坚定的友谊，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又或许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牧看了看裴东来，唇角上扬。
对方只是点点头，站在阳光的侧面。
日光一片和煦，只有见到你才会心安。
时光终究会原谅曾经的误会，而最终，我们还是会笑着面对爱开玩笑的命运。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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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兄，”狄仁杰在在小树林里钻进钻出，叫着裴东来的名字越来越花样百出，“我好像找到刚刚声音的来源了。”
李牧和裴东来眼睛瞬间全都亮了。
“而且，我好像有点知道天后重修这座墓的意义何在了，”狄仁杰手里拿着一本封面被水浸湿的笔记，看起来是哪位山村隐士对历史的评价，“刚刚那块石头掉下来的时候，这本书正好被震落下来掉到半融化的雪里，我翻了一下，觉得这本笔记可信度很高。”
“而且很有可能这是水云间最后一名死亡者的笔记。”狄仁杰的眼睛里都泛着点光，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这个本子。
“裴大人！！！”
远处传来的呼唤把坐着翻书的三个人都吓的一下子站起身，裴东来认出了那个狂奔而来的身形，是张训。
“怎么了那么急？”裴东来皱了皱眉，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张训。
“少卿大人，是这样的，”张训缓了缓呼吸，“梁王到大理寺来了，说是有事情找薛大人和您，我估计您和李大人狄大人在这儿，就找来了。”
“告诉他本座有事去不了，让他改日再来吧。”裴东来转过身去，捡起那本笔记。
“不是……大人，梁王这次带了个人过来，说是狄大人的故友，如今在他门下，受天后所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
提到天后，几个人也不得不回了大理寺。
本来这件天后派下来的案子她已经很久不过问了，为什么会突然又提及了？
距离曾经的水云间清剿事件已经过去了四年多，这件盗墓案在裴东来等人的眼里渐渐升级，最初这案子的起始点——被人盗墓，早就被他们渐渐淡忘。
可是他们预感到这次要是不去，肯定会惹来大麻烦。
那就去吧，哪怕天后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他们搪塞过去，他们也依旧会查下去。
而在几个人的心中，那个曾经如同天神般崇拜的武则天渐渐消散。
在回来的路上，李牧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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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