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毒花]一岁一枯荣》北***B

3、章三 桃片

　　行戈所言也是我心头最大的疑惑，我这样常年幽居的人，便是想要招惹是非也没有条件，若说得罪人得罪的最厉害的恐怕也就是行戈了，不过往昔玩笑言语，他不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他在私情上虽然薄凉，但品行上不容质疑。
　　因而我也不由的望向阿鸩，期望他能给出点线索。阿鸩被我们两人一道盯着，有些茫然，过了一会认真地道：“你们盯着我看做什么？你虽然想轻薄我的师妹……”
　　“我什么时候想轻薄你的师妹了？”
　　“没有么？”
　　“我哪有？”
　　“你刚才还想让她帮你吸蛊。”
　　“我没想。”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事，这方争论起来我已不将他当做初见的客人一般客套，原形毕露，直直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说你吸的很好么。”
　　行戈在一旁默默的给阿鸩的师妹布菜，讲解中原美食哄骗未成年小姑娘，听到这处，出言相助，含笑道：“是的，我作证。他最多想轻薄你，没想过轻薄阿钩。”
　　阿鸩一脸恍然大悟，吃惊地道。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方才已经证明了他是个好人，但如此胡搅蛮缠，实在让我有点上火，我忍不住驳道：“是你亲上来的，我不知道你们南疆怎么算，在我们这里算你轻薄了我！”
　　这话出口，不仅阿鸩一怔，连我也觉得自己是被他搅得脑子乱了，竟然口不择言，顿时怒气全消，闭口不谈。阿钩却哈哈大笑起来，眨着眼睛对阿鸩道：“师兄，你要对凤先生负责了。”
　　“算了，别再笑话阿白了，贫道快认不得轻薄这个词了。且说回来吧，对于下蛊之人，阿鸩可有线索。”
　　阿鸩细思了片刻，道：“这个蛊在教里极其寻常，下蛊的手法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行戈道：“你且说来听听，我们一道参详参详。”
　　阿鸩道：“寻常的枯残蛊虽然会使人体质虚弱，但绝不至于……”
　　他看向我，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我被他看的有些困惑，他停顿了一下，指着我道：“绝不至于到他这么虚弱的层度。因为枯残蛊蛊虫的寿命其实不长，入他人体内，最多只能存活两年。而你身上的蛊虫，至少活了数十年之久，也因此你比寻常人虚弱的多。”
　　“竟是如此？”
　　这话听得连阿钩也感到骇然，她柳眉微蹙，厌恶地嗔道：“若真是如此，这人真是恶毒极了！就算真有人得罪了阿钩，阿钩用枯残蛊教训他们，也只种下一枚，种下后从此恩怨两清，绝对不会再跟他们计较。”
　　这话虽是替我抱不平，但我听着也有些汗颜，心道，行戈啊行戈你可千万别真招惹了五仙教的人，不然恐怕我们就要做一对毒蛊兄弟了。但我转念一想，这不正也是一条线索吗？
　　“你是说……”
　　我正抬头想问问阿鸩，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枯残蛊续命，他已经站起身来在我房间里来回踱步。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我不敢轻举妄动，便用眼神问行戈，这又是怎么了。阿钩与行戈坐的近，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压低了声音道。
　　“我师兄在帮你找害你的东西呢。”
　　我虽然心中本已有数，但听阿钩解释，又抬头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到温暖。从小到大，身边人或多或少因为我的病症而同情我善待我，我在他眼中没有见到一丝同情，但他却愿意出手帮我，想来他确实是个好人。
　　他在房子里细细寻找，行戈与阿钩打趣，我闲来无事便往阿鸩碗里堆菜。
　　过了一会，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食盒来，说，找到了。
　　我看碗里的八重樱花纹还差一片花叶，便叫他们等一下，将最后一片肉片叠到他碗里，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在做什么？”
　　我吓到了，又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寻常在我这里吃饭留宿的外客，主要是一同长大的玩伴，彼此从还没有一株大黄高的时候就认识，什么丢人的事都见过，别说在他们碗里堆花，就是在身上刺青作画都做过——我曾经帮一个丐帮好友补过纹身。
　　但我与阿鸩今日却是初见，我竟然就在人家碗里堆花……我干咳了两声，企图将话题转开，他却又道：“挺好看的。”
　　我的脸彻底红了，但强制镇定地瘫着脸道：“我这是怎么了，我觉得好热。是蛊的关系么？”
　　阿鸩低头从食盒里取出一碟桃片，说：“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人把枯残蛊种到别人身上以后还它喂食。我的功体又与寻常人不同，或许与你身体内的蛊毒相冲，也有可能。”
　　我应了一声，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他将那碟桃片推到桌子中央，解释道：“这份桃片里下了双生毒花。”
　　“双生毒花？”
　　阿钩解释道：“仙教里炼制毒蛊最常见的草药，仙香蒲里养了很多，在教里不是什么稀罕的花草，但是离开南疆却很难种植。”
　　阿鸩不再多做解释，直接问我道：“这东西是谁送你的？”
　　我还未开口，一旁药童便如实地答道：“这是秦娘子叫人送来的。”
　　他又问：“秦娘子是谁？”
　　我道：“你别问了，定然不是她下的毒手。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妇人，常年客居在谷里与花圣切磋园艺。”
　　阿鸩奇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她？”
　　行戈叹了一声，道：“阿鸩你是不知，秦娘子善种兰草，许多年前便与花圣有交情，算来比阿白与我出生还早。她性情温和，不懂武功，从小对阿白多有照顾。我与阿白具是师父收养来的孤儿，天生亲缘单薄，阿白便将她视作亲眷长辈一样看待。”
　　“亲眷？”
　　阿鸩捻起一块桃片放到口里，念道这个词时，却冷冷地笑了。
　　“亲人就一定不会害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