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莫问人心备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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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桓让问荆去打探阿晚，自己还是去找了秦城。
无论是为了他的性命，还是为了裘桓自己在玉王后那里的交代，还是为了长宁的念想，他都应该成婚了。
秦城今日被长宁之事扰得很没有心思，看着裘桓都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却还是在走神，愣了愣，挑起眉头来，问道：“裘公子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该成亲了！”裘桓看着秦城一脸死气，有些无奈。说实话，他第一面见到秦城白衣翩翩从倾风楼外走来时，他觉得这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至少带着点年少意气的味道，秦城不比裘桓年轻，裘桓却仿佛是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
可如今看来，为了一个女子而失去了意气——他秦城，也不过如此。
裘桓冷声道：“我还以为年纪轻轻就能撑起倾风楼的秦当家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没想到没想到也是如此令人失望。”
秦城方才垂下去的头，被激得抬起来：“你说什么？”
裘桓冷声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你的心在阿晚，不是长宁，长宁非要强求，难道你自己也看不清自己么？”
秦城怔了一怔，轻声道：“公主……公主她……”
裘桓轻叹一口气，心想这个大男人怎么越来越别扭了。落座在秦城一边的石凳上，端起桌上白玉瓶，斟了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缓缓说道：“怎么，现在动心了？”
秦城并没有看一眼杯中酒，望向着虚茫半空之中，眼神没有焦距，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过娶阿晚以外的别的什么人，就算她不是公主，我也不会娶她的。除了继承倾风楼，从没想过去做别的事情。”
裘桓看着他的侧脸，点头道：“你现在也没机会去做倾风楼以外的事情了。”
秦城把眼神收回来，看了裘桓一眼，觉得他好像被误会了，继续说道：“我现在还是只是想保住倾风楼，和阿晚在一起。招惹长宁公主本非我愿，娶嫁之事之所以到如今还在拖延，只是害怕……”
“害怕长宁会报复你们？”裘桓失笑。
秦城没有点头，也没有再否认，但是眼神说明了一切。
这世道不安稳，所以太多人想要一辈子的安稳了。在不安稳的世道，做一个平凡普通的百姓，也许远比争什么名利要安稳许多。秦城就是这样的人。
裘桓觉得直至此刻，才刚刚认识秦城。
裘桓无奈得大笑：“你真把长宁当做泼妇了么？她是个公主，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总是知道的。况且，公主上面还有王后，王后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不知道。”
秦城谨慎小心地点点头。
这下子，连裘桓都替长宁痛惜。
不是每个一表人才的人，都能够值得付诸全部。也不是每一颗真心的投入，都能换来等同的奋不顾身。
裘桓看着白衣的秦城抬手饮罢杯中酒，反倒开始担忧起长宁来。
“婚礼我很快就会去准备的。”秦城饮罢，缓缓说道。
“如此甚好，要快，动静要大，最好全红孤城都知道。”裘桓补充道，正准备站起身来走忽然想到些什么，又问道，“阿晚姑娘是华淑楼的人，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城点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不是说同行出冤家么，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青梅竹马了？”
秦城听罢，笑了笑：“同行结冤家，不如同行结亲家。”
裘桓也笑了，秦城倒真是个生意人，冤家互斗并无好处，不如两家并一家，少了个敌人，财富还可能更上一层楼。
裘桓将对阿晚的怀疑压了下去，若是与问荆猜测的那样，只恐怕阿晚的不少事情，秦城也未必知道。
“秦当家你且自斟自饮吧，在下不陪你了。”裘桓站起身来，“秦当家”三个字说得讽刺而恭敬。
“等等！”秦城也站起身来。
“嗯？”
“长宁公主听闻我要成婚，肯定更加难过……到时候还望裘公子多多……”
“知道了。”裘桓觉得甚无意思，知道秦城是个什么意思，懒懒地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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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果真很快就去置办起婚礼来。
倾风楼广发请柬，请新老茶客都来捧场，一时间果然如裘桓吩咐的那样，全城皆知。
问荆抱着手站在客房的二层，看着下面的伙计把红花挂上门楣，捧着红烛、瓜果等等到处奔走。
倾风楼这几日不接待一般的茶客，所有的伙计都在满面喜色地帮着当家准备婚礼。而过路的住客们并不像裘桓他们常住，恰巧在这几日住进来的，当然不知道其中故事，只当是把这里的婚事当做热闹看。
问荆在风里头站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裘桓的声音，她才回过头去。
裘桓在她身边站定，也看着楼下伙计来回奔走忙碌。
“你在看什么？”裘桓开口问。
“风景。”问荆随口答道。
裘桓笑起来，又问：“好看么？”
“还行。”问荆又随口答道。
“秦当家要成家了。”
问荆点点头：“我知道。”
“那个阿晚查到些什么没有？”
问荆又点点头，说道：“她有个很凶的爹。”
问荆看了一眼裘桓，继续说道：“她习武好像是她爹的意思，他爹要她在秦城这里找一件东西。”
“东西？”
“食谱。”
“食谱？！”
问荆肯定地点点头，裘桓思忖了片刻，很快恍然大悟。
倾风楼一向以糕点取胜，而华淑楼以酿酒闻名。秦城想着同行结亲，共谋财富。而华淑楼，却未必是这个心思。
倾风楼的糕点必然是依据着食谱做出来的，若是这个食谱能够到手，华淑楼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盖过倾风楼的风头。——用女儿去套食谱？华淑楼当家倒也是好狠的心思。
“想到什么了？”问荆歪着头问。
裘桓闷哼一声，良久，才答道：“人心深不可测。”
问荆自己也大约琢磨出个味道。让自家女儿练武，若不是被她听到食谱二字，尚且还可以解释为女儿家防身，可如今华淑楼当家女儿，会武，食谱，这三条线索明明白白摆着，任凭谁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问荆听了裘桓这一句，知道和自己是一个想法，便说道：“看来做生意的人，心都挺硬。”
裘桓冷笑一声，又长叹一声。
“叹息什么？”
“蝎子，且不管长宁是不是真的爱秦城，长宁对秦城总是真心的。但秦城只是在乎这座倾风楼。且不管秦城的心思如何，他对阿晚总是真心的。但阿晚却只是在乎华淑楼——你看，这是不是很讽刺？”
裘桓是笑着说这番话的，说起来就像是一报还一报，听起来就觉得讽刺得很。
问荆一愣，仔细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人心深不可测。”
问荆说罢，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嗯？”裘桓一转头，看着问荆凌空看着未知的方向，愣愣地出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问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她又想起师父段知明了。她与师父一起在小院子里生活了十五年，师父没有教过她如何揣度人心。
是三年前那天从天而降，那个一把毒药害得师父失明、死去的好兄弟万当勉，教会了她如何揣度人心；是三年中不依不饶来夺取所谓剑谱的人，教会了她如何揣度人心；是后来立起蝎子名号后，那些花钱买她出手的人，教会了她如何揣度人心。
问荆抱着手，冷眼扫了扫裘桓，又往楼下看去，来往伙计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活。
裘桓耳畔传来问荆清冷的声音：“公子，不要故作高深了，商人本就是为利而活的，这是本能，不叫人心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莫问人心备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