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阿晚待嫁始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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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桓还未琢磨明白蝎子话中是什么意思，问荆就已经闪入屋内，掩上了房门。
日子已经过到了深秋，裘桓凭栏而立，能感受到风已经开始慢慢刺骨起来。裘桓裹紧了外衣，回头看了眼蝎子紧闭的房门，微微皱起眉头。
倾风楼秦公子的喜帖很快就写好了，也差人送了出去。不仅红孤城倾风楼常客人手一份，而且还送去了宫里。一共有两份送去了宫里，一份送到玉王后手里，一份送到长宁公主手中。
信送到长宁手中时，长宁正与馨儿在花园里踱步。其实这个时节的花园并不多好看，春花夏花早就全谢了，秋后开的晚菊也败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长宁叫不上名字的小矮丛，矮丛大多是能在来年孕育出花朵的花树，只是到了晚秋，已和别的灌木无甚区别，那绿色深得似墨。
空气倒是格外的清新，长宁与馨儿挽着手，呼吸着，微微笑着。直到一个婢女跑来，手上拿着封红色的信笺。
长宁瞥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揣度，但还是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婢女低头道：“从宫外送来的，说是公主的朋友的请柬。”
长宁的微笑已经僵住，然后缓缓消散干净，伸手接过那信笺来。一双玉手紧紧攥着，许久许久都没有再动一动。
宫外的朋友，红色的请柬。
她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宫外的朋友。
长宁呆呆地立着，才清醒了两天，微笑了两天，看到这一封请柬时，似乎又回到了两天前的木然。
“公主？”馨儿看着公主神色又变了，小声问道。
长宁回过神来，勾起嘴角勉强笑道：“我们走吧。”
长宁撕开信笺，把薄薄的一层纸拈出，小心展开，蝇头小楷端正有力。长宁从未见过秦城的笔迹，此刻见到这些字，却竟如早已熟知一般。
前几日还想着如何如何地与他在一起，半分半缕也想着与他扯上些关系，可如今手中竟然已经握着他与别人的婚笺。这种事情，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婚宴定在长宁收到请柬的两天后。
长宁懒懒地扫了眼，仍觉得心痛。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说放下就能放下，可是看到这一张纸，才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动了一秒钟的心，也是动心。自己从来要什么有什么，只是这一次最想要的——得不到。动了一秒钟的心，再要放下，已经不容易。
“公主，起风了，夜凉了，我们回去吧？”馨儿不安地问道。
“好。”长宁将那薄纸团作一团，捏在手心里，另一只手重新搭上馨儿的手背。
馨儿的手还很温热，长宁的手却已经是冰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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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这两天根本就没闲着。
如果阿晚姑娘的功力再高上那么几层，她就会发现无论她走到那里，不出五米处，总有个黑影在跟着她。
可惜她的功夫真的只是如问荆所说，是个半吊子。不仅没发现过问荆的跟踪，而且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问荆一直在等，等着这个阿晚，藏不住的那个瞬间。
终于在秦城成亲前一天，阿晚终于露出了些破绽。
倾风楼其实前后分为三进，第一进是坐堂茶客，二进是住店的客人客房，三进是秦家的自己的住宅。秦家家大业大，一座不输于任何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邸，却安顿在倾风楼背后。
所以可以这么说，倾风楼是秦家的招牌，秦家本身是倾风楼的基石，这也就大概能解释为什么秦城再三顾及倾风楼，不愿意就此妥协着离开。
阿晚对于秦城来说，早就已经是自己人。那天她进到第三进的秦家本宅，这并不奇怪，就连秦家不少下人也早就认识这位姑娘。
眼见阿晚已进入秦宅，问荆也一闪身，如鬼魅一般缩在房梁角落，看着阿晚的一举一动。
由于秦家本宅越发曲折，下人也越发密集起来，问荆不好跟得太紧，远远地只看见阿晚与两个守门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守门人转身离开，阿晚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走了进去。
准夫人来本宅很正常，准夫人却还要如此谨慎小心，不正常。问荆觉得有些怪异，便也窜了过去。窜进去之前，问荆抬头看了眼匾额，“秦家祠”。
祠堂？
问荆微微皱眉，看见阿晚已经走了进去，便也嗖地闪进，跳上房梁，默不作声。
只见阿晚进了祠堂并不跪拜，更无半点恭敬之意，倒是随处翻找起来。问荆看着阿晚四处找动的样子，思忖道：食谱？在这里找食谱？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人由远及近，也走了进来，才踏进门槛，就站住了脚，扬着声音，惊奇道：“阿晚，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晚手中一抖，转身挤出个笑：“明天我们就成婚了，我先来拜一拜秦家的先辈们。”
景国并无未进门新媳先来拜过长辈的惯例，阿晚这个说法，并没能打动秦城。
然而，秦城仔细看了眼阿晚脸上还未掩藏干净的惊慌神色，忽然开怀大笑：“我说阿晚，跑来秦家本宅，要是迷路了，就直说嘛，害羞什么？”
问荆一愣，阿晚也是一愣。
随即，阿晚释然，勉强笑了起来，故意嗔怪道：“你知道我不认得路，还在这里取笑我……”
“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秦城柔柔地笑着，“我来是给爹上香的，你既然来了，不如你也敬一敬他老人家。”
“好。”阿晚微微笑了笑，惊魂甫定，却是很明显地心不在焉。
阿晚手里握着一炷香，站在秦城身边，替她已经过世了的老丈人上香时，眼神仍然是四下瞟望着，心中仍有不甘。
这一切，问荆躲在暗处，看得分明。
等秦城揽着阿晚离开后，她一翻身也从房梁上跳下来，暗自思忖着，腾跃而出。
问荆轻功极好，脚尖点跃几个屋头，就已经站定在自己的住房前，气息平稳，一如从来只是站在栏杆前远眺着风景，从未动过半分。
“这两天有什么情况？”裘桓听到了问荆落地的轻微响动，便推开门来，问荆果真稳稳地站着，他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欣慰。
问荆斜着身子，喘了口气，说道：“阿晚已经开始动手了。”
“为了食谱？”
问荆点点头，说道：“不错，她刚刚去了秦家祠堂，在找食谱的时候，秦城来了。”
裘桓微微皱眉，思忖道：“把食谱放在祠堂？她竟然能找到祠堂里去？”
问荆又点头，说道：“阿晚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才直接去祠堂的。”
裘桓忽然又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个画面，总觉得这个阿晚的爹，华淑楼的当家，不是个好人。若是阿晚知道些什么，也一定是她爹告诉她的。
裘桓又问：“她没得手？”
“没有。”
裘桓笑道：“那她没时间了。”
“没时间？又没有人要她的命。”
“是没有人要她的命，可她明天就要嫁给秦城了。你觉得你要是一心一意地只是为了得到一样东西，会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进去么？”
“……也就是说阿晚会逃？”问荆站得直了些。
裘桓思忖道：“要么明天她得到东西就走人，要么得不到东西也会逃。总之……要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草率的嫁了。”
问荆抿着嘴，没有说话。
裘桓又思忖着，自己摇了摇头：“也未必，她与秦城是青梅竹马。既然是青梅竹马，也未必没有感情。”
裘桓眼睛一亮，对问荆说道：“但是不管怎么样，明天他们的婚一定要结，而且要结得不出差错。”
“为何？”
裘桓眯了眯眼睛，揣度道：“那封请柬虽然已经送到王后手中，但你以为玉王后真的放心让我们来做她的家事？明天的婚宴上，还说不定有多少杀手暗中盯着呢。只要秦城的婚宴出点差错，秦城娶不了阿晚的话，杀手立马出动，秦城哪里还有命活？”
问荆微微皱眉：“可请柬也送给了公主，王后就不惜在公主面前动手？”
裘桓扫了一眼问荆，冷笑道：“你以为长宁还能出来？”
问荆挑了挑眉头，仿佛是这么一回事，便也冷笑道：“所以说，我们不是杀秦城，而要去保护秦城？”
裘桓爽朗笑起来：“我不是说了嘛，倾风楼要在秦城的手中，才能做出我喜欢的点心。”
问荆淡淡地笑了一笑，勾了勾薄薄的嘴角。越是不常笑的人，笑起来就越是好看。裘桓一歪头看见了，便也笑，笑得更加开心了些。
长宁的事情本就与他无关，他虽然不得已跳了进来，却也没太动心思，更谈不上牵动喜怒。只是一回头看见了名镇周国的杀手黑蝎子的微笑——这有些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看见的杀手的微笑，他觉得格外满足。
倒是问荆自己，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和这个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周国三公子，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她当然也不会知道，这条战线，她会站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阿晚待嫁始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