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chapter 1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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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五日，于洋人而言，是他们的耶诞节。
屋外飘起了雪花，好像每次自己回到台南来，都是下雪的日子。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这件房里，仔细嗅嗅，似乎还能闻到殷素云时常使用的香波的余味。
“将军，吃宵夜吗？”门外响起敲门声，是阿绍的声音。
孙浩渺才从回忆里出来，隔壁依旧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打麻将的声音。
推开门，见来人是阿绍，于晓光调侃道：“你看吧，兜兜转转，人还是回来了。”
兴许是没见着身后跟着的将军，郑副官此时脸上也是挂上了一丝的羞涩，便道：“阿绍，我有话同你说。”
阿绍脸色一红，手中的宵夜赶紧放到桌上去：“你有什么话就说，别墨迹。”
薛少军耳朵上夹着一根烟，扯起嘴角，衣服看好戏的模样。
“要我说，有什么悄悄话，出去说，省得我们听了去。”
除了阿绍和郑副官，其他几人哈哈大笑，又戛然而止，孙浩渺跟在身后，明知故问：“这是笑什么呢？”
几人赶紧站起身礼貌示意，在没有将军的地方，他们自然是放得下礼节，孙浩渺一来，好像整个屋子里被冰封住了。
沈晶莹赶紧打破尴尬的时候，将椅子拉开，邀请孙浩渺。
“将军，不如你替郑副官打这把。”
可孙浩渺哪里会，只得摆手拒绝，沈晶莹不死心：“我教你，我教你。”
真是赶鸭子上架，孙浩渺这屁股只得坐下来，望着眼前的于晓光和薛少军，便温柔道：“郑副官，素云的香恐怕烧没了，你替我再点上。”
“是！”门被轻带上，郑副官眼中带着笑意，示意阿绍跟上自己。
桌上几碗红豆沙冒着热气，映衬着几人愉悦的氛围。
沈晶莹喜欢当好人，一边出牌一边还侧着身子查看孙将军的牌，还不忘嘟囔着：“哎呀，大意失荆州啊，你出这张，就这张——”
在沈晶莹的指导下，孙浩渺很快胡了牌，他将手里的麻将推倒，轻松道：“我知道，你们是故意让着我。”
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生怕豆沙糊凉了，端来一晚先放在孙浩渺的面前。
“我的将军哥哥，这是阿绍姐姐的一片好意。”
剩下几碗也都递到二人面前，孙将军不动筷子，其他人也都迟迟不敢搅动。
沈晶莹可不管那么多，率先尝了一口，红豆沙软糯可口，充盈在齿尖，伴随着沙沙的口感，咽下肚去，又忍不住盛上第二口。
“你吃啊！你们都吃啊！”
几个人大快朵颐，薛少军冷不丁的问：“晶莹，开学时候我送你，学校门口的男孩子是谁？”
她漫不经心的回应，心思全在碗里，根本不知道哥哥问的是谁，思考几秒后，她心里才好似确认薛少军说的是谁。
“哦，你说厉凡啊！他？纨绔子弟，一个空军而已。”
“你们学校的女孩子都喜欢飞行员，不过离他们远点儿——你不知道，他们正在天上飞的时候，是没有明天的。”孙浩渺插话。
沈晶莹愣在座位上，不知道作何回答。
“不是，你们想多了。他，我把他当学长的——人家有女朋友。”沈晶莹赶紧把头埋进碗里，生怕再看到两个哥哥探究的眼神。
“将军，我把碗收了洗了去。”于晓光此时很恰合时宜的开口，手上的动作没停。
等到人走，孙浩渺便对薛少军道：“你们两个明天上午可以到方家祠堂去，我让于晓光安排好了。”
两个人一时之间没能明白，相互看着对方，直到孙浩渺又说：“你父亲的骸骨从马来带回来了，葬在方家祠堂里，我之所以现在才说，是怕你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沈晶莹咬住嘴唇，不敢相信父亲的噩耗终究还是传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扑通一声，薛少军跪在孙浩渺面前：“将军，谢谢您一直替我照顾妹妹，还将我父亲的尸骸带回，让他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会用这一生的时间，尽犬马之劳。”
薛少军拉过沈晶莹，齐齐跪在地下，被孙浩渺搀扶起。
“若这盛世太平，你和晶莹能安居乐业，我便知足了。”
他不过是听从了殷素云吃斋念佛的夙念，这天下的黎明百姓，没有一个不是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三炷香被安稳的扎在香炉里，二人再次对着黑白照片鞠躬，阿绍率先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上次离开的画面历历在目，她以为自己的心狠会坚持到底，可昨日拉开房门，见到熟悉的面孔回归，她的眼泪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阿绍，是我的错。既然你不可能和我去上海，那我便回来。你还生我的气吗？”
阿绍瑶瑶头，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继续问：“将军怎么会带两个陌生人回来，尤其还有一个沈姑娘。”
郑副官解释：“是沈师父救了夫人，将军受人所托，供养晶莹去南京念书。既然无以为报，照顾好沈姑娘，也算是报答沈师父的救命之恩。”
“我知道了。”原来还有着这一层的关系，可她又理不清薛少军的问题，于是郑副官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她摊牌，阿绍听完，才恍然大悟。
“阿绍，我以为这次回来，你会对沈晶莹有敌意。”郑副官见阿绍自顾的理清几人的关系，于是便产生了疑问，毕竟在阿绍的心里，夫人的地位不可撼动。
“沈晶莹只是个小妹妹，将军的心里爱着的，一直都是夫人，不会被轻易取代。”阿绍相信，孙将军对夫人的感情矢志不渝，情比金坚，不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就可以替代的。
在那一日，夫人叫自己进到将军房里被拒绝后，阿绍深知这一点 。
“你们什么时候走？”眼下，阿绍更担心，她和郑副官恐怕没有什么时日相聚。
她选择了不去上海，剩下的幸福只能靠着郑副官来到台湾，用这仅剩的依偎来换取。
“阿绍，我不知道——”女人的肩膀被握住，郑副官用几乎有些颤抖的口吻继续说：“阿绍，长沙被攻占了，我们死了很多兄弟。上个月，南京的会议刚开完，我总觉得不太乐观。”
说到这里，阿绍不禁潸然泪下，抓着郑副官问：“为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打仗？两个月之前 ，族长带领部分原住民进行起义。杀了一百多号日本人。你们为什么不能合作，赶走那些占领我们家园的日本人？眼下的时局会更乱，出门就有许多日本人盯着，我多希望他们滚回日本去。”
阿绍哭倒在郑副官的怀里，捶打着，她想问问，究竟正义在哪里。
“阿绍，你要理解将军，他有自己的政治立场，他首先是个军人，其次才是他自己，如果有一天需要他，他只能为此付出这一生。”
“那你呢？”阿绍问。
“我也是。”郑副官管没有犹豫。
“就为了你那见鬼的党国吗？他们大肆的残害爱国义士，然后给你们洗脑，让你们奉献这一生，为了他们的私利，让你们成为牺牲品。”
阿绍的咆哮淹没在郑副官冰冷的唇里，安抚下女人有些失控的情绪。
“这个时代造就英雄，而英雄又掌握着天下。阿绍，我是军人，我追随将军，不会后悔。纵使有天，历史书上留下我的名字，说我站错了队，至少在这一刻，我是活生生的活过，在这人世间走过。人不能每一刻都做正确的选择，更不会每条路都能走得对。日本和台湾，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无法靠我们这一代人就能解决。”
“我相信你。公道自在人心，在我心里，你绝对对得起自己的国家。”听着郑副官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她此时觉得安心许多。
“你们干啥呢？”于晓光这个扫把星到来，吓得二人赶紧分开。
亲密的画面早就看到了，于晓光故作不在意，喊二人回房间去。
房里的气氛很微妙，尤其是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沈晶莹眼眶还红着，薛少军耳朵旁的香烟被抽了大半，将军已经回了卧房去。
阿绍握住沈晶莹的手：“既然来了，就安心先住下，我听郑副官说你在南京读书，有没有发生好玩的事情同我说说。”
沈晶莹被阿绍带走了，留下三个大男人在房里，于晓光道：“郑副官，我希望你所做的事情能对得起将军。”
像是被撕破了脸皮，郑副官恼羞成怒，直接抓住于晓光的衣领。
“我要怎么做事，不需要你废话！”
薛少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将二人分开：“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粗！”
“我劝你识趣点，收起你那多余的心思！”于晓光猛地将门带上，没有给郑副官解释的机会。
这个时局，于晓光看的很清楚。
中原大战结束没多久，遭遇日本人的两面夹击，现在民不聊生，党国的气数殆尽是早晚的事情。
他以为郑副官也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能看得清时局的变化，更不想白白让将军遭受不必要的牺牲和麻烦。
望着窗外静谧的漆黑一片，他不知道远在江西的苏区，一位伟人提出了游击战术，点燃了广大百姓走向幸福的星星之火……
方家祠堂在距离孙浩渺住所大约六公里左右的地方，沈晶莹和薛少军下了车，望着这已经有些年代的方家祠堂，记忆里模糊的画面浮现出来。
只是，沈晶莹还年幼，那些回忆已经没有哥哥剩的多了。
破败不堪的木门窗棂见证了这座宝岛所经历的风雨，门锁已然生了锈，祠堂的院子里，地面被积雪覆盖，薛少军伸手推开房门。
一座座灵位被供奉在案上，薛少军一目十行，快速扫过，终于在看到父亲的名字后潸然泪下。
将带来的香火点燃，薛少军振振有词：“父亲，我和方圆回来了。我和妹妹经历太多，她走过大半个中国，而我却远在蒙古，在此团聚实属不易。父亲，请保佑我和妹妹，平安过完此生！”
兄妹二人跪下，朝着父亲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这方家祠堂，已是许久没人清扫了，案板上的灰尘落了一层，薛少军将手指上的灰尘碾在自己身上，拉着沈晶莹就要走。
“哥。”沈晶莹叫住哥哥：“父亲在这里一定很孤单，其实这次来，我想留下。”
薛少军不解，沈晶莹继续道：“至少母亲还在，我想找到她，她一定还在岛上。”
薛少军劝她冷静一点：“你还要回到南京读书，不要任性。再说，母亲是否还活在人世尚未可知。”
“如果她死了，她的尸体埋在哪里？如果她没死，这些年为什么不找我们？在我看来，她一定是个爱慕虚荣，抛弃孩子的不负责任的女人！”沈晶莹对母亲的恨溢于言表，整个心中怀着悲愤。
“晶莹，身在乱世，一个女人不容易，我相信母亲抛下父亲和我们是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他年纪稍长些，记忆里的母亲还是那么温柔，纵使做过错事，他也相信母亲有自己的难处。
“只有你才会相信这个鬼话！我不信！”沈晶莹怒气冲冲，推开哥哥飞奔出去。
回到车上的沈晶莹抹着泪，一言不发，孙浩渺不究其原因，沉默着递上一方帕子。
窗户上因为热气结了一层雾，沈晶莹伸出手，所以划出几道线条。
阿绍替沈晶莹擦擦泪水，还以为小姑娘是太想家了，便握住她的手道：“没事你就多回来，这儿永远都会是你的家。”
她点点头，感谢阿绍的理解。
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座位的沈晶莹红着鼻头，他在副驾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远处的薛少军狂奔而来，打开车门，冷气钻进来，鼻子痒痒的，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晓光，开车。”孙浩渺发话，汽车也在启动中，车轮在积雪中压出车辙。
薛少军想哄妹妹，却被沈晶莹将头扭过去，不搭理他，他也无奈，只好将车玻璃擦了擦。
窗外赫然掠过一抹浅色，正从祠堂的拐角处出现，只是一瞬间，薛少军并未注意到。
车子朝着阿里山的方向开去，沈晶莹依偎正住在阿绍的身边，而阿绍此时开口疑惑道：“将军，为什么这次郑副官没来呢？”
将军看了一眼沈晶莹，略带笑意回应：“郑副官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于晓光继续补充：“你觉得车上还能坐得下吗？”
阿绍被于晓光的阴阳怪气吓到了，薛少军及时打圆场：“于晓光他吃醋了，你别理他！郑副官留下，必定是要做重要的事情。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一定会是个大惊喜。”
除了阿绍，其他人似乎都像是提前串通好了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去往山上的路越来越难走，车子不得已只能停在路边，上山的路还要下来走一截。
薛少军本想扶着妹妹，却被沈晶莹扭头拒绝了，阿绍和沈晶莹相互牵着，于晓光也搀扶着孙将军，只有薛少军被单独冷落了。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个妹妹总是哄不好，他索性也不置气，跟在几人身后慢吞吞的走着。
脚下一滑，前方的阿绍差点没有站稳，薛少军孔武有力，一掌托住了她的腰肢。
阿绍心有余悸，还好身后跟着个男人，不然自己早就摔下去了。
薛少军觉得，此时自己的担子十分沉重，他要保护前面的两个女人。
唉，真是，谁的女人谁来保护不行吗？
他心里不禁无奈，这个郑副官，真会撂挑子给自己。
一路上，阿绍同沈晶莹介绍着上次一同来阿里山摘草药的事情，说说笑笑间，小姑娘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孙浩渺按照规矩给殷素云上了香，几行人在外等候，待将军出来，于晓光急忙将披风给将军披上。
没有人敢说话，孙浩渺埋藏在内心的情绪也不愿意显现，跟随着将军的脚步，众人都纷纷下山去了。
气氛很是尴尬，一路上没人开口。
沈晶莹便提议道：“阿绍姐姐，大家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想知道吗？”
阿绍点头。
沈晶莹从口袋里掏出一卷软布，挥了挥。
“你等会戴上它，一会给你揭晓。”望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架不住她的央求，在车上，沈晶莹就已经给阿绍的眼睛蒙了起来。
经过一路的颠簸，车子终于停下，沈晶莹轻声示意其他人赶紧先下车，自己则是扶着看不到路的阿绍。
“沈妹妹，到底是什么惊喜？”阿绍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的那份期待更浓郁了。
等她站定，后脑勺的布条开始被解开，伴随着黑暗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是一身西装笔挺的郑副官，此时他单膝跪地，手中捧着有些凋谢的玫瑰花。
阿绍激动的想要转转圈，却被沈晶莹拉住。
郑副官见时机成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阿绍，嫁给我。”
他眼中透露出坚定和真诚，让阿绍不得不去答应，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他。
可是，她已经决定成为自梳女，又有什么资格答应呢？
一时之间，她进退维谷。
他知道阿绍担心什么，便安抚道：“阿绍，交给我来处理。”
“嗯嗯嗯！”阿绍点头如捣蒜，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周围几人拍手叫好，已经很久没有喜事发生了，阿绍被郑副官拥入怀里，娇嗔的想要挣脱：“他们都看着呢！”
“怕什么！”郑副官帅气的将准新娘打横抱起，转身就走。“晚上我们就入洞房！”
“羞死人了！”阿绍只得将脸埋进丈夫的怀里，大红灯笼高挂起，打在她的脸颊上，分不清是灯光还是她的娇羞。
新娘子换上一身红装，大家围坐在桌前，看着两位新人，孙浩渺率先端起酒杯：“今天，就让我们祝福这两位新人。时间匆忙，也没准备丰盛的菜肴和宾客，你们两个多担待。”
下属怎敢有异议，郑副官敢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跟随将军也有许久了，能在将军的见证下，和阿绍结为夫妻，是我的荣幸。”
阿绍也是豪爽，就着烈酒喝下。
最开心的应属沈晶莹了，她年纪还小，年长者都不让她喝酒，于是她用茶水代替。
“我希望阿绍姐姐和郑副官白头到老，永浴爱河。”茶水急速入喉，她还是被呛到了。
饭吃到一半，孙浩渺提议用相机记录下二人幸福的瞬间，最后建议大家合照一张，于是吩咐家中的其他下人帮忙调试使用相机。
当相机立在三脚架上，孙浩渺坐在最中间，俨然一个大家长，身边站着二位新人，另一边是沈晶莹和薛少军。
于晓光被落下了，只能选择站在最角落的位置。
伴随着玲珑小巧的干板式相机快门声响起，画面定格在几人的幸福面庞上——
手上的照片被夺走，看向来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学姐。
“把照片还给我！”沈晶莹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你和厉凡到底是什么关系？”听的人一头雾水。
原来又是纨绔子弟欠下的风流债，涂青很快成为了前任，而她将这一切问题都怪在沈晶莹的头上。
跑去空军宿舍，厉凡避而不见，室友纷纷打掩护，这让涂青无处发泄的怒火宣泄在沈晶莹的头上。
“你男朋友和你分手关我什么事？我还要和你说，叫你男朋友不要来骚扰我，我是来读书的，不是来交朋友的。”沈晶莹将头昂的高高的，却遭到了涂青的一巴掌。
“你清高！”
火辣辣的，她愣在原地，照片却被涂青撕碎，她忍无可忍，上去揪住了涂青的长发。
沈晶莹先是占了上风，但无奈涂青带来的有帮手，她很快落入下风，整个人被压制住，喘不过气来。
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涂青整个人被一双手扯起来，然后重重的甩到一边。
来人正是厉凡，一身穿戴好的飞行服，看来是准备要到训练场去，飞前想来看一看小学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前女友。
“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嘛？”
厉凡伸手将沈晶莹拉起来，转身对着一脸愤怒的涂青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你不应该欺负别人!”
沈晶莹忙着拾起地上的碎片，将几张纸片拼合好，可边角还是有不完整的地方，她怒不可遏的红着眼眶，甩开了厉凡想要拉着自己的手。
“我要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来找我！”握着碎照片，沈晶莹跑开了。
厉凡见势不妙赶紧追上去，却把涂青一行人丢在身后。
少年很快赶上，沈晶莹的脚步也越发的快，未能看到眼前的路，一头撞上来人，抬头发现是密斯魏。
“什么事情那么匆忙？需要我的帮助吗？”密斯魏好心询问。
他顿住脚步，转身钻进树林里去，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她们的对话。
“老师——”沈晶莹认为厉凡并不是坏人，只是对自己的纠缠有些苦恼，当下的询问，沈晶莹只好遮掩住被人跟随的事实，摊开手里的照片，声音朦胧般响起：“我的照片被撕碎了，有什么办法能复原吗？”
半晌，密斯魏摇摇头，摊手表示一脸的无奈。
“沈晶莹，我知道照片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我想，恐怕我没有办法帮到你了。”
沈晶莹礼貌一笑，还是表示感谢。
或许，命中注定无法让她珍藏这张珍贵无比的照片罢。
密斯魏走了，沈晶莹失魂落魄的来到水塘边，看着那些碎片，一狠心，将所有扔到池子里去，转身跑开了。
待人消失，一个健硕的身影“扑通”一声跳进池子里去，急忙去抓飘在水面上的纸张。
春寒料峭，池水的温度还偏低，让厉凡浑身颤栗着，岸上的涂青叫嚣着：“厉凡，你真的是疯了！”
对于涂青的伸手帮忙，厉凡视而不见，凭借着矫健的身手，他一个大跨步，直接上了岸。
照片被他视若珍宝的捧着，似乎不顾身后涂青的嘶吼，他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力保住照片的真容。
再快一点，或许就有希望复原这张照片。
他不禁对照片上的内容产生了好奇……
螺旋桨的声音响起，他飞在蓝天白云间，有时候会被云朵挡住看不到下面的风景，可这条飞行的路线实在太熟悉了，他甚至可以在心里默念，下一秒是否会跨越过长江。
平安降落在停机坪，从操作室拿走被修复完还略显难看的照片，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训练地外的涂青。
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还在反复的搜寻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昨天明明已经托人跑了一趟学校宿舍，特意通知沈晶莹今天来训练场拿回照片，可如今连个背影都没有，他有些失望。
涂青气呼呼的跟随在后，见厉凡没有丝毫搭理自己的意思，便伸手拦着他的去路。
“厉凡！我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厉凡饶有兴趣的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分手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好聚好散不行吗？”
男人薄情寡义起来比谁都心狠，看着那张昔日帅气的脸庞，涂青眼含热泪。
“是你说要我嫁进空军村的。”誓言她还记得。
“现在我不需要你嫁给我了——或者你可以选择嫁给其他飞行员。”厉凡的手指朝着周围其他的人指了指，玩世不恭的态度惹恼了涂青。
“恋爱本来就是少年时期不用负责的心动，我从未想过阻碍你获得幸福。”说完便走，只留下涂青一人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哭声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此时，一方帕子送上，涂青睁开泛红的眼皮，来人却是被自己撕碎照片的沈晶莹。
“厉凡刚刚好像在找你。”涂青也不哭了，沈晶莹的到来，让涂青发觉自己才是小肚鸡肠的人。
“上次撕碎了你的照片，对不起。”涂青接着道歉，脸上也微微发烫，她能有什么错，她也只不过是个为爱发疯的女子。
“无所谓了，反正，家里还有。”那张在台湾的大合照，被洗了好几张，留在了台南和上海。
“照片上是谁啊？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涂青擦干泪水，好奇的问。
“当然重要了，因为我有两个疼我的哥哥。”提起这两个哥哥，沈晶莹的脸上又展露出笑容，神采奕奕的模样。
“真羡慕你。”涂青是家中长女，她只有个弟弟，从没感受过被呵护在掌心里的感受。
或许，沈晶莹能理解，为什么涂青面对这份感情时显得那么被动，她不过就是一个渴望被爱的女孩子。
“ 学姐，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男生。”
“谢谢你，晶莹，你原谅我之前欺负你，现在还能理解我，我真的是太惭愧了。”
“不要这么说，学姐，我师父总说，人在江湖行走，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
两个人说说笑笑，在分岔路口渐行渐远，约定好将手帕洗干净给沈晶莹送来。
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人捂住嘴鼻，沈晶莹使出全身的力气拳打脚踢，身后的男人吃痛，撒了手。
“真没想到，你力气可真大。”厉凡揉着自己的脖颈。
“谁教你偷袭我的？”沈晶莹围着他，“说，找我干嘛？鬼鬼祟祟的跟着我的吗？”
厉凡将书里的旧照片捏着，反问：“照片是不要了吗？”
沈晶莹定睛一看，照片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修复好了，只是不能细看，有些部分还是能看出来下次，但对于自己而言已经很完美了。
她伸手去够，却被厉凡轻松躲开。
“咦？我帮你修好了照片，一句感谢都没有就要拿回照片，这世上还有你这样不懂得感恩的人？”厉凡尝试用激将法。
“那你想再怎么样？那就，感谢你好咯。”沈晶莹敷衍回答，还是遭到了厉凡的不满意。
“真没诚意。”
“你想怎么样？”
男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指着自己的脸蛋：“你朝这儿，亲一口，就一口。”
看着如此不要脸的样子，沈晶莹先是愤怒，继而爽快的答应了。
“好啊，你把眼睛闭上。”
厉凡心中窃喜，以为沈晶莹是妥协了，急忙闭上眼睛，等待着柔软的唇印在脸颊。
沈晶莹见脚下湿漉漉的草地上趴着蚯蚓，便心一横，将小东西拾起来，直接对着雪白的脸颊来个亲密接触。
在接收到湿冷的触感时，厉凡吓得一个机灵，睁开眼睛却看到沈晶莹手里揪着的蚯蚓，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就是害怕这种软体动物。
沈晶莹手疾眼快，从他手里抢过照片转身就走。
没多远，她回过头来，见厉凡已经平复好心情，于是便认真的回应：“谢谢你，是真心的。”
她一路小跑，直到再也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知道厉凡昨日安排人来通知她到训练场找他要照片，可她偏偏未能出现，她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厉凡这样的纨绔自己，若真去了，指不定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
她已经伤害了学姐的心，更不能在学姐的伤口上撒盐。
本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也许避开，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小心翼翼的将照片压在玻璃板下，望着孙将军和薛少军的面庞，她不禁陷入一段回忆里……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chapter 14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