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观察日记》末代枫子

37、第三十七章 午宴开场

　　“咕咚咕咚”清脆的鸣鼓渐而近远。左右石道上，清一色的侍女端着玲珑食盘，缓缓沿阶而下；随座而待的婢女们为客人斟上美酒，午宴伴着荷塘里行舟而奏的琴师们徐徐拉开帷幕。
　　此时，主园内的水榭台上左右各摆了三列席位，男客和女客分别各偏一边。穆王妃自然是坐在正中的位子，她身边随同的席位是几位被邀请的夫人。虽然只有六个位子，但那几位夫人都是来自京城里最有名望的家族，地位自是非凡。
　　柳家在一众家族中只能算得上是尚且，因此座次也是被安排得极为平凡——第二排正中。这位子虽不能瞻仰王妃的容貌，但放眼还是能看到整个水榭台，算是个只能看看节目却不能拍到马屁的地方。
　　“你跟柳慕莲说了吗？”
　　顺利解决了刚才的事后，柳梦言正准备安下心好好看节目，没想两位县主却不约而同地摸到她的身边低声耳语道。
　　“说是说了。”柳梦言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点心，苦笑着应对道，“两位县主，这安排小伶的事……”
　　“放心，人有了，你只管把你姐姐支开便成。”洛姗用一副我已经安排妥当的语气说道。
　　连人都打点好了，这还真是骑虎难下了。柳梦言一边想着法子，一边应付道：“我三姐姐还要准备表演的节目，不若等节目结束后，再行安排？”
　　“哼，这些表演来来去去无非就是琴啊曲的，真是无聊透顶。”洛娴一脸不满道。作为皇室的人，她从小参加的宴席就数不胜数，使得那些在别人眼里体现女子才德的表演，到了她嘴里却变得下乘。
　　洛娴的看法虽不无道理，但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现实世界，除却那些走在权力巅峰的人物，许多人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说是卖弄风骚也罢，故意显摆也罢，若是入不了贵人们的眼，你再貌美也不过是笼中金雀。
　　原本柳慕莲是要跟她坐在一起的，但似乎这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表演，神情不免有些紧绷。开场前，她已经来来回回在面前走了四次，但最后还是觉得不妥，便又把安排的琴师拉去角落合奏，直到现在她都没回来。
　　相比较柳慕莲的紧张，她的对手兰蝶依却表现得十分镇定。只见她此时正低声回应着身边问话的女子，神情温和，笑容坦然，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和背景，就连柳梦言也都要以为她是哪位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了。
　　为了让这次的表演看得更有趣，穆王妃在节目的安排上采取了与众不同的手法。在入席前，她便让侍女们拎着盖了绢帕的花篮分别去到园子各处让准备了表演的女子领了三色彩花，而她们所持花面上镌刻的字数就代表了她们表演的位次。
　　第一个触了“大运”的人是李家的千金李悦。李家虽被煜王抬手抄了家，但李悦一家只是旁支，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可就算如此，作为旁支的李家没了本家这座靠山后，自然也是每况愈下。如今李家的银子也就只能在外面充充门面，就说李悦如今的衣服，都是由姐姐的新衣改小了穿的。
　　李悦表演的是琵琶，当她环抱琵琶走上台前的时候，却令人有种随风飘走的错觉。此时只有李悦自己知道，自从上次得罪了蒋敏后，她在李家子女中便越发抬不起头来，若是今天她不能在王妃面前展露头角的话，那她……
　　“她弹得都是什么呀。”柳梦言听到身边的女子抱怨道。
　　“这么烂的东西，她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你们够了把，人家毕竟是第一个上去的，见了王妃能不紧张嘛。”前排的宁珍突然转头替李悦伸冤道，“她也是个可怜人，我听说李家准备要把她嫁给秦州的一位富甲。”
　　“不会吧，居然要把自己的子女远嫁他乡！”只见身边的女子微微一叹道，“看来这李家真是没得救了。”
　　相比李悦，柳慕莲的手气显然要好上很多，一共就二十四位女子，她却能抽到倒数第二的位子，也不只是该庆幸还是摇头。其实倘若不是最近京城双姝的名头被几个纨绔子弟传得沸沸扬扬，柳慕莲就是连上场的机会也可能不会有。
　　“梦言，她就是说的那个阴险狡诈的兰蝶依吧？”兰蝶依上场的时候，就见宁珍突然侧头问道。
　　“我的原话可不是这样，你别胡乱替我张扬。”
　　“你的话绕老绕去还不就是这个意思。”宁珍不耐烦道，“不过她看上去挺不错的，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你不信我？”柳梦言轻轻挑了挑眉。
　　“信，当然信。”宁珍赶紧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道，“就算姑奶奶你说太阳是方的，我也信！”
　　事实上，连柳梦言也不清楚为什么宁珍会对自己这么信任。说起她们头一次见面还真是一段孽缘，虽然事后宁珍口口声声说自己救了她，可偏偏柳梦言这位当事人却一点救人的自觉也没有。
　　兰蝶依今日穿了一件淡蓝的长裙，裙上刺着鲤锦图案，下身的裙摆形如波浪，一眼望去，好似大海里妖艳的水姬。她的面容被透蓝的薄纱遮住，半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法，让人不禁兴趣大增。
　　这位兰小姐还真是高明啊！如此一来，不仅让人对她的面容产生遐想，连带着想起她刚才无辜被打的遭遇，左右都会添上些同情分。
　　不过最终令柳梦言有所庆幸的是，虽然兰蝶依玩弄计谋的手段高明，但她毕竟不是万能的。作为与柳慕莲同款的学生型号，她在副业上的技能显然还摆不上台面，因此她选择了一条与柳慕莲相同的道路——一展歌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清亮的歌喉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在此间飘过。
　　“咣当。”突然，柳梦言杯子里的酒水不禁洒了出来。
　　“你怎么了？”宁珍听到响声，不解地回头道。
　　“坏了！”柳梦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怔怔吐出两个字道。
　　“什么坏了？”
　　不过此时柳梦言明显没有心思去理会她，就在兰蝶依唱到高潮的片刻，她突然起身朝身边的侍女说明一句后，就连忙往朝外头走去。
　　为什么她会唱跟柳慕莲一样的曲子？路上柳梦言的脑子一直回想着这个问题：古曲今唱的歌曲虽然不多，但像水调歌头这种烂大街的货色若是拿出来唱，依兰蝶依的头脑不可能不会想到会跟柳慕莲撞车的这种可能性。
　　况且穆王妃对于宴场的布置虽然有提前通知各家，但最终的排位还是取决于刚才摸花的环节。这种靠运气的东西，难道她就能保证自己会被安排在前头不成？
　　等等！柳梦言突然停下了脚步：兰蝶依刚才是第三个出场的。若说柳慕莲靠的是手气，那兰蝶依如此靠前的排名，若也说是手气的话，怎么都很难让人信服。
　　花上的字数虽是由管事的嬷嬷一个个登记在案，但倘若持花的两人在不经意间随意调换，一般人估计也很难察觉到。大家族的女子自然不屑表露，但小家族的女子若是被排在前头，估计早就哭丧了脸，落到人群中间一眼就能被发现。再接下来兰蝶依好心帮忙，偷偷掉包的戏码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但若是柳幕帘不小心抽到了第一位呢？她兰蝶依难不成还有办法指挥了别人的手不成。
　　不，我还是小瞧她了。柳梦言的嘴角冷冷上扬：估计那兰蝶依是准备了两首，若是计划不顺利她自然会换别的曲子。可现在她却是偏偏要用水调歌头，这不就意味着她想要置于柳慕莲于“死地”——让她背上盗名，永远在京城里抬不起头。

作者有话说

　　昨天身体不舒服，今天会把前面的给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