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da短歌集》苻蓠

20、【之二十】Together to be alone

　　Curufin知道自己慢慢冷了下去，因为Celegorm早已冰冷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居然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已没有活物了。Dior伏在两级台阶以下的位置，漆黑的长发铺展散开，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在迪尔能平原的朝阳下脱下的那件斗篷。
　　啊，她曾那么美。Curufin在心里轻描淡写地感叹道。可惜——所幸无人得见她枯萎衰败的模样。

　　他刚刚在Dior的手中重见到两件旧物，一个黑发的少女从Dior手中接过那件东西，捂在胸前转身奔逃，慌乱的步伐有如受惊的小鹿。
　　那是自Finrod掷下王冠的那一夜之后，他第一次见到Nauglamir；也是自维林诺的黑暗降临以来，他距离他父亲创造出的不朽瑰宝最近的一刻。
　　宝钻的光芒一如昨日，比月光更明亮，比日光更温柔，比所有的光都更为恒久。少女跑向一条狭窄的巷道，黑发在无声的风里飘扬，光芒在她身后恣意播撒，明霓国斯深藏地下的暗沉石壁在那一个瞬间辉煌如维利玛的城墙。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Celegorm追了上去，Dior的剑横在了他的面前。但Curufin没有动。
　　这就是全部了。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冷然陈述。你们再次沐浴了你们想要夺回的光，便需承受随之而来的永恒黑暗——一如你们指伊露维塔之名发下的牢不可破的誓言。

　　如今一切都安静了。死寂大约本身也是永恒黑暗的一部分吧。他试图抓紧Celegorm的手，但原本灵巧的手指此刻已冷硬如冰。

　　假如有火。他想。假如有熔炉里炽烈燃烧的火如往常那样若即若离地舔舐他的指尖。但煌煌的灯火也都暗淡下去，空旷的厅堂变得愈像一座墓穴。

　　Kurufinwe。
　　有谁在叫他的名字，抑或是他父亲的名字，用那种在此地久被禁止的语言。
　　Kurufinwe Atarinke。
　　又一丛光垂落到他眼前。在黑暗里，他在那闪耀的金发之下看到Finrod的面孔。

　　啊Artafinde，我想我们早已说过再见了，我以为那意思是我们将永不再见。

　　他回以同样的语言，声音仅来自嘴唇的微弱翕动，但依然带着惯常的讽刺的笑意。

　　他从不食言。希望你也不会。

　　Curufin愣了片刻，这一次他得以确认，那并无暖意的声音属于Finarfin最小的女儿、Finrod的妹妹。她半跪在他身侧俯瞰他，瞳孔的颜色更为浅淡，金发有如挟带银光的瀑流。

　　我的忠实与他不同。他这样答道——并不确信这句回答是否被听到，或是否需要被听到。

　　我将离开这倾覆的国家，去往海边。她继续平静地说。Telperinquar也在那里。

　　我确实欠了他一个告别。他勾起嘴角。而他也欠我一个。但如今我有什么可以交予他呢？

　　他也未必需要。Galadriel扬起头来。但他不会拒绝传达自你的讯息。

　　……算了。

　　Curufin摇了摇头，一缕黑发从他的肩头滑落。他闭上双眼，像是一盏燃尽的灯火，就此沉默。

　　Galadriel默然地站起身来。她在这死寂的中心久久矗立，直到黑暗吞噬掉周围所有的光，她的影子在他的身上拉得愈浓愈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