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荷兰水

3、第 2 章

　　这月份算深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院子里铺了一层落叶。

　　柴冉套上羊毛衫，外面又裹了件厚厚的大粗针麻花毛衣，戴上围巾，穿上靴子。从自己房间出来看见客厅桌子上还摆着豆浆和油条，这会儿也肯定凉透了，身体不舒服也没食欲，拿上挎包直接出门，穿了这么多刚接触到外边的空气还是觉得冷，又折回去找出毛帽子戴上。

　　本来想自己直接去医院，她预感到有要发高烧的征兆，输液的话一准儿好的快。给老太太留了纸条，叫她别担心。柴冉关上院子大门正巧胡同里有出租车经过，伸手拦下来，还没坐稳顾静静就来电话说二姨看店，让他陪着自己去医院，柴冉懒得再下车折腾，就让顾静静直接去医院找她。

　　等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脚一落地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身子也轻飘飘的，心想这一普通发烧感冒就这么难捱，要是稍微得点有名有姓的病是得有多痛苦，以后一定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柴冉自己排队挂号、看病、划价、取药直到最后都办完坐在医院大厅的输液区开始输液，刚想合眼歇会儿的时候。顾静静终于来了，伸手捏捏她的脸：

　　“哎呦老姐，瞧咱这美丽的小脸憔悴的，心疼死我了，想吃点什么？”

　　柴冉挡开他的手，抬了抬眼皮：

　　“别贫，难受着呢，这要是等你来，我早厥过去了。”她这会儿说话已经带了浓重的鼻音。

　　顾静静赶紧托起她的手哈口热气又搓搓，撒娇道：

　　“真不赖我，我给你打完电话就出来了，然后我们家那口子因为点屁事儿跟我又哭又闹，烦死了，早晚得分，过不到一块去！得得，总之是我错，对不住您了。”

　　俩人正说着，一个医生走过来关切道：“柴冉？你怎么了？不舒服？还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顾静静转头见一个子不高的医生，挺白净，鼻子上架着黑框眼镜，留着小平头，斯斯文文，就表情和语气来看挺关心他老姐。柴冉虽是一脸病态和茫然，他还是心里暗喜：难道这小医生跟他老姐有戏？没等柴冉答话，赶紧接话茬：

　　“认识啊你们？没听我姐提起过啊。你好，我是顾静，柴冉的表弟，你是这医院的大夫吧？哪个科的啊？”顾静静在不用掏身份证的情况下从来对别人都称自己叫顾静而不是顾静静。

　　小医生松口气，往上推推眼睛，一本正经答道：

　　“你好，我是刘博然，心脏外科的医生，其实是实习医生......我认识柴冉是因为她有时候来我们科室送餐，我们科室同事都知道她，哦还有，她们店里的饭挺不错的。”

　　这话顾静静不爱听了，拍着刘博然肩膀调笑道：

　　“我看这哥们儿理解错了吧，我姐可不是送饭的，那店是她开的，连我跟我妈都是给她打工的。给你们送饭那是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姐名牌大学毕业，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知道么？跟魏公村那边儿。再说就我姐这外形条件都世界小姐水平了，你给往送餐小妹那儿放合适么？眼力不成啊哥们儿……”

　　柴冉之前其实也没注意这医生，更不知道他叫什么，她只知道每次给她付钱的一个女医生姓郭。眼前这个她着实没有印象，看顾静静没事儿跟人瞎抬杠，把人说的面子都挂不住了，赶紧打圆场：

　　“顾静静你有的干没的干，你要是闲着，出去帮我买点儿早点，我什么都没吃呢。”

　　刘博然忙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这时周围气氛似乎有变，有人走过来，她认识。王募珂，心外主任医师，这是她第一次去他们科室时让她出去等着的那位，后来再去的时候也见过两次，不多，本来柴冉也没到处乱看的习惯。有一回郭医生比较忙，让她稍等。她百无聊赖的坐了会儿，见别人在中休时闲聊他很少搭腔，寡言少语，偶尔别的医生向他请教问题，他倒是可以自如的收起冷淡疏离，耐心解答。

　　王募珂走过来，抬起手里握着的听诊器点了点刘博然的手臂，问道：

　　“忙完了么？十点半的报告会我记着有你吧？”

　　刘博然这才看见领导就站自己旁边，抬头看看大厅里的挂钟，马上十点半了，低头怯生生回答：

　　“哦…那什么……是…有我。”说完又推了把眼镜小跑着溜了。

　　王募珂没正眼看她一眼便走了。

　　顾静静双臂抱着胸摇头评论道：

　　“姐，我觉得这小子不成，一看就是心里素质略怂的主儿，镇不住你，没戏。那个倒是气质还成，长得不错，整体感觉不招人烦，看那样儿是个混出头儿的，至少副主任级别吧，不过冷了点儿，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估计你镇不住他，不对，也不一定……唉唉现在看来都不成啊都不成……”

　　柴冉被他叨叨的心里闹得慌，这时候也觉得饿了，赶紧打发他去买早点，真不知道顾静静是来陪她还是给她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