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荷兰水

4、第 3 章

　　柴冉输完液再试表，三十八度四，还是烧。顾静静直接开车送她回家，回家到捂着被子继续睡，这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期间各种抽象派乱梦不断。

　　早上睁眼，浑身没劲，却是终于退烧了。老太太端着大碗推门进来：

　　“先趁热喝了牛骨汤，喝完好吃药。说你穿的少还不听，净出幺蛾子，非得自个儿遭点儿罪才长记性。“

　　老太太唠叨她，见柴冉低眉顺目的认了怂，又说：

　　“这几天就在家歇着，我让你婶每天下班去帮忙，再加上你二姨，忙的过来，不够人我也去。”

　　柴冉赶紧把嘴里的汤咽下去道：

　　“您就别去添乱了，赶上人多的时候乱哄哄的再把您碰了，您就踏实的家里待着跟张奶奶她们逗闷子打麻将吧，哪儿都别去，丢了没处找您去。”

　　柴冉养的大狸花猫闻见牛骨汤的味道，拖着肥肥的大身子窜上来，喵喵的跟柴冉撒娇，老太太抱起肥猫边往外走边说：

　　“我这个大半拉身子进黄土的老太太也不糊涂也不痴呆的丢不了，且得好好活着呢，还得等着看我孙女结婚呢。”

　　柴冉连续去医院输液四天，终于痊愈，其实烧刚退下去的时候她就没那么难受了，这几天也歇够了，晚上过了饭点到店里转转，发现快赶上家庭聚会了，老太太，二姨，叔叔，婶婶，顾静静都在。

　　柴冉是不管做什么事秉承的原则就是能不麻烦别人就绝不向人开口，包括家里人，因为她怕麻烦，索性就不麻烦人。二姨在店里帮忙，她每月都给二姨工资，二姨也看不惯自己那不着调的姐姐，心疼柴冉，自己又不缺钱，死活不要，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个营生。柴冉还是每月把钱到二姨打卡里，顾静静也总说：“姐你给我妈钱干什么，还不如给我呢。她就是一富婆，好几套房子都收着租子，这就不少钱，退休金又那么多，我爸的工资钱也都上交，我们家数她有钱，要不你心疼心疼我得了。”

　　柴冉经营这么个泰式小饭馆没事儿净让家里人跟着一起折腾，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这时店里客人不多，大家伙都在吧台坐着聊天，顾静静捧着电脑带着耳机又在搞他的艺术事业。见柴冉来了，二姨关切道：

　　“脸色好多了，吃点儿清淡的？”

　　柴冉一乐：“还真饿了，煮点儿稀饭吧，多搁点儿蔬菜。叔叔婶婶我奶奶把你们都给支来啦，兴师动众的干嘛啊。”

　　顾静静抬头朝她挤挤眼睛，摘下耳机阴阳怪气的凑过去：

　　“你可来了，这几位又在商讨你的终身大事呢，我妈也不是又从哪儿给你挖出来一个，等着你亲自接见呢。”

　　二姨捅他一下怪道：

　　“这孩子，有你什么事儿，你要是能给你姐介绍几个靠谱的还用我操心吗？冉冉，这回这小伙子可真不错，是我一个医生朋友，她呀本来前年也退休啦，这不医院又给返聘回去了，前阵子我们一块喝茶，正好说到你，我这朋友说：哎呀，我们医院可净是优秀的单身小伙啊，我赶紧给你外甥女划拉划拉，要不好的都被别人抢走了。这不今天就给说了一个，对方也是家里做了挺大工作才同意的，这个要没成还有别的。”

　　柴冉嘴里含着饭，说话含糊不清：

　　“二姨，您天天老这出儿，我是滞销大白菜啊，至于么？再说了，我都这岁数了，您就别老从小伙子那年龄层上找了，我可不考虑比我小的。”

　　婶婶赶紧插话：

　　“不小不小，人家32，比你大五岁，正好！嘿，你还别说，我看照片了，人长得真挺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白白净净，工作又好，年纪轻轻就是医学博士还是硕士来着，家里条件也没得挑，一准儿是有车有房孝敬丈母娘，绝对不比以前相的那些个事业单位的差。”

　　婶婶说到兴奋之处手舞足蹈，柴冉慢悠悠回嘴：

　　“就别丈母娘了，谁要是知道有这么个丈母娘，还敢跟我相亲么，二姨您提前跟人家打招呼了么。”

　　老太太听这话发火了，数落她：

　　“你妈是你妈，你一点儿都没随她，你还因为你妈这辈子都不嫁啦？怨天尤人消极抵抗，你要是老这么没心没肺的就搬出去住！我岁数大了，管不了你了，天天跟家里瞅见你闹心，你自己单过吧！”
　　老太太从兜里手绢擦眼泪，叔叔赶紧劝：

　　“妈，您别气，气坏了身子我们都着急，小冉也没说不去啊，这点儿小事儿您发这么大火干嘛，消气消气啊。”

　　柴冉也觉得委屈，六岁时候爸妈离婚，她爸柴向明没过多久就再婚移民澳洲，把她扔给爷爷奶奶，几年回国一次，爷爷去世时候都没见着他人。她妈于郦荣更是个半吊子，没离婚时候就不安分过日子，离了婚更是毫无忌惮，压根儿就没对柴冉尽过半点儿做妈的责任。所以爱情婚姻这东西，对她来说就是虚的，最后实在没辙找个人搭伴过日子就得了。

　　虽然心里委屈，又怕真气着老太太，还是赶紧过去服软：

　　“别生气啊，我错了还不成，我没说不去，我化妆，穿特女的衣服，捯饬的特美的去好吧？您别生气了，奶奶，您这值钱的金豆子好好留着吧，等我真结婚时候再哭啊。”

　　柴冉一通嬉皮笑脸的哄着，老太太给她屁股一巴掌，埋怨她：

　　“甭糊弄我，哪回相亲不是你把人噎的脸都绿了让人下不来台？要不何至于到现在也找不着个合适的？你这样谁敢跟你处？”

　　柴冉摇晃老太太肩膀：

　　“我改，我改还不成么，我保证以后认真对待每次相亲，您就别当着大家面说我了……”

　　二姨高兴了：

　　“好好，太好了！还是老太太说话管用，等我拿照片你瞧瞧，就给你们约这周末！”

　　顾静静半天没出声，这时候摇头晃脑的来一句：

　　“姐，这回这人你见过，缘分啊你们俩，妈，照片吶？赶紧给我姐看看吶！嘿嘿嘿……”

　　柴冉接过照片，果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