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荷兰水

2、第 1 章

　　柴冉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姑娘，年纪也算老大不小，今年再过生日就27了。但就面相看顶多23岁左右，再加上她也不是上班族，穿着比较随意，经常是毛衣搭小领衬衫配牛仔裤一副学生打扮，确实看不出实际年纪。

　　她自己开店，自力更生，不是她谁都不想靠，是因为她从很早就知道自个儿爹妈是一个也指望不上，此外她还要照顾老太太。

　　奶奶是机关单位退下来的老干部，虽说是干部，因为是在四九年以后参加的工作，所以每月退休金也不是很多，幸亏每月吃药看病能报销百分之九十以上，这给家里减了不小的开销，老太太79了，身体没犯过大毛病，挺硬朗，但也是小毛病不断。

　　柴冉和奶奶住在一起，房子是去世的爷爷的爷爷祖传下来的老北京四合院，二环的老胡同里，地理位置的确好，这些年老是传言要拆迁，柴冉自然不乐意，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界儿，有她最熟悉的街道和胡同，门口的石狮子，院子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槐杨树和枣树，她舍不得也不想搬。老太太倒是成天唠叨着拆迁也好，拆了就给柴冉当嫁妆好赶紧嫁人。

　　这会儿柴冉还在睡觉。可能昨天着了点儿风寒，晚上刚躺下就觉得头涨的慌，脑仁疼，那时候老太太也睡了，就自己起来找药吃，吃完躺下晕晕乎乎睡着了。她二姨前阵子犯妇科病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她就梦见一片黑乎乎的空地上突然远处出现了一大片红灯笼，急忙费劲巴拉的跑过去一看全是子宫。接着又梦见一堆不着调的情景，越睡越觉得累。

　　早上一睁眼还是难受，嗓子也肿了，鼻涕水似的往下流，忍着嗓子疼喊了两声没人应，估摸着老太太这会儿早出去晨练了。

　　又眯了5分钟，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给顾静静打电话让他帮忙看店，顾静静是二姨的儿子，从小公主似的宠着，还有这么个名字，性子难免女气些。

　　刚开机，于郦荣的电话就忙不迭的打进来，柴冉不自觉的拧着眉头接起，还没说话，那头就咋咋呼呼：

　　“你怎么才开机？妈妈急着找你半天了，真耽误事儿！”

　　柴冉哑着嗓子不耐道：

　　“有事儿说事儿，又没钱了吧，你找我还能有别的事儿么？”

　　“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噎人？！我是你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

　　柴冉一听又这套，赶紧打断：

　　“停，有事儿赶紧说，我这儿忙着呢，再不说重点我挂了。”

　　那头一听这话茬儿，语气立马软了几分：

　　“冉冉啊，妈妈急需三千块钱，是急需！”

　　柴冉知道于郦荣每次一叫她”冉冉“准没好事儿，她没搭话，那头声音又低了低道：

　　“好闺女，你赶紧给我打卡上，要没这钱我就走不了，妈妈下个月保准连本带利还给你，真的我保证！”

　　柴冉懒得跟她废话，还是忍不住冷声嘲讽：

　　“你卖房的钱都输没了？速度够快的，最近玩儿的大吧？你这么大岁数成天这么不靠谱，好意思跟别人张嘴么？我没钱，我的钱都是往正地儿上使的，别老打我的主意。我没您老那么潇洒，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我挣的钱得养活我家老太太，没富余给你平事儿，你爱找谁找谁。”

　　那头儿立刻炸了锅，嚷嚷道：

　　“柴冉！我是你妈！你有没有良心！就忍心把亲妈撂这儿不……”

　　没等于郦荣发泄完就断线了，柴冉看了看屏幕，自己没挂怎么断了，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停机，她一阵难受又咳嗽几声，眼泪都出来了，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拨给顾静静：

　　“喂，嗯，嗓子疼，没事儿……一会儿去店里，你现在给于郦荣卡上打三千块钱，算了，四千吧，我把卡号发你，你先垫着，一会儿到店里给你钱。

　　顾静静叫道：

　　“大姨可真不消停！她这毛病改的了改不了啊，老姐要说我你就甭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太过分了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有没有点儿觉悟啊，举报她聚众赌博，让警察给她关起来得了！

　　柴冉咳嗽几声懒懒的应道：

　　“成了，说这都没用，哪天把我逼死了，她就踏实了。”

　　“成，知道了，这就给她打钱，哎，你这够严重的，回头我跟你去医院吧。”

　　“一会儿再说，我还没起呢，对了，你再给她充二百话费吧。”

　　挂了电话柴冉忽然想笑：这就是我妈，情商不高，却低到连人类最基本的亲情也不懂。她病了，表弟可以马上察觉到，亲妈却没空搭理这些。柴冉六岁时他们离婚，有谁问过她的意见？当然，她还是庆幸他们早离了，否则可能现在她和奶奶过的更不消停。

　　她揉揉太阳穴，浑身酸疼还连带着发冷，不去医院估计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