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湖环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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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之上，打从一位艳光逼人的带剑女子领着她的师妹们进门起，就已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她身着黄衫，佩饰名贵，俨然一幅世家千金模样。此时这位姿容卓绝的女子就站在二楼阶梯口处，正瞪着努力的向她解释些什么的店家，无形中成为了这份难得美艳上的小小瑕疵。
她叫廖碧漪，正是那位在武林中号称第一美人的廖家大小姐，廖碧漪。
今日，廖碧漪受师傅嘱托带领五位师妹前去迎接一位无比尊贵的贵客。而此时，贵客未到，她们也只好自行排遣些多于时刻，于是连着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后，大家发现补充体力是必需的……
眼前的视野不佳，显然，这场雪不但阻了对方行程，更令到师姐妹们不得不登高望远才能确定远处的大队人马到来与否。在如此气候下，不会有女性想要爬上屋顶或攀着树干做瞭哨，于是这酒家的阁楼则必然的成为了最佳选择。
可惜的是，她似乎碰到钉子了……此时的第一美人廖碧漪正皱着眉头，她已经听腻了店家的解释，不但觉得厌烦，而且对她而言全无意义。是的，她想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阁楼已经被人包下了，于是他不得不拒绝她与她的师妹们，但若是这样，那一切也就好办了……
“麻烦请那位公子出来说话。”廖碧漪尚算礼貌的要求着。她想，只要那位客人肯让位，她就可轻而易举的“占领”阁楼。说服那位公子，这是她廖碧漪要做的，如此简单而已……在她看来此事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因为她是廖碧漪，她有令所有男人倾倒的美貌，她身后也有富甲天下的淮下廖家，没有什么收买不到，而区别只有付出代价的多与少而已。
可惜与料想相反有些讽刺的是，凡事都有例外，今天廖碧漪就遇到了一次意外，一次带给她不少附带的意外……
当一抹白色身影由雅间门内走出，站定在她对面不远处时，虽不知别人怎样，廖碧漪却有种错觉，仿佛是眼睛被强光闪到的感觉。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洁白高贵，俊美飘逸，不管是他的乌黑长发也好，还是慑人的蓝眸也好，统统都叫人迷醉。此刻廖碧漪甚至想到，如果能将他据为己有，那任何代价都值得付出。
正倚着门栏的戚律显得异常的不耐烦，她为什么要供这帮吵闹的女人观赏，她甚至得丢下冰清寒一个人，于是……
“你们看够了吗？”戚律笑着，并以叫人无地自容的戏蔑调调问道。她拒绝成为任何人意淫的对象，于是那即便向上翘起，却依旧十分冷峻的嘴角不断提醒着，各位，收起你们痴呆一样的脸。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廖碧漪咳嗽了一声，也换回了师妹们已经出窍的游魂。她一拱手，行的是江湖中的礼仪，自报家门道：
“天湖月宗廖碧漪，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戚律不答，反而冷笑着，她那种下倾的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压迫感，就像在俯视地上的虫子一样。什么江湖第一美人，在她眼里，只要是不合心意的家伙，通通采取蔑视态度。而廖碧漪犯的罪很简单，她不但打扰到了冰清寒的清静，而且冰清寒看起来也相当讨厌她。
这是什么态度？她瞬间沉下了脸。不可否认，廖碧漪是对眼前人有小小好感，但不代表她能轻易容忍别人对的无礼对待。
“这位公子，请让出阁楼，钱我会双倍补还。”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着。显然，廖碧漪绝不容人拒绝，也想不出对方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钱？这女人居然跟她提钱字，戚律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大笑出声了……淮下廖家的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富甲天下不成?她手指绕着束发金带，缓缓吐出二字：
“不让。”
“你！”向来千人追万人捧的廖碧漪竟然当着众师妹的面被人断然回绝，这不但让她觉得颜面尽失，且差点气炸了肺，更有股怒意直冲她脑顶……
不可原谅！
迈步向前，扬起手臂，就好像以往在家中对待那些不知好歹的下人一样，狠狠的挥了下去……而这一巴掌夹带劲风，显然盛怒之下的廖碧漪有意无意间已用上了真力，凭她此时功力而言，不论是打到谁的脸上都不可能只留下五个红指印了事。
好在由戚律身侧斜斜窜出的冰清寒不偏不倚的截住了这一掌，她太了解这同门的脾气了，而且也非常确定戚律有把人激到七窍生烟的本事，于是早有准备的她一挥一带下，便把本与自己相伯仲的廖碧漪甩到一旁，并无奈的回头看了眼戚律。
“早叫你别多事。”
“我怕她吵到你嘛……”七律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冰清寒，她依旧笑着，却变得无比柔和，而正是这样的脸，几乎令廖碧漪被妒火烧成灰烬……
她稍微看得上眼的男人正跟她最讨厌的女人在一起，而这个男人无视她的同时却对她讨厌的女人异常温柔……可恶！
“你竟敢对师姐无礼？”廖碧漪捂着自己手腕，同时摆出一幅不甘示弱的高姿态，狠狠斥责着冰清寒。若非身有要事，她一早按照“惯例”拔剑相向了。
师姐？冰清寒心想究竟要自己提醒她多少次……
“据我所知，月宗的大师姐虽在两年前出嫁了，却不代表你可以取代她的位置，你我同为第二弟子，你在月，我在环，有何相干？”语毕，冰清寒拉起戚律的手，淡淡道：
“我们走，这里让给她们好了……”她本不欲跟这位每次见面必找她麻烦的人多做纠缠，于是只想赶快避开是非，岂料一拉之下，戚律竟是纹丝不动，完全不打算就此罢休。
冰清寒似乎太低估戚律的脾气了，想起除了同行时偶尔的逗弄，她对她实在好得过分，就连手臂上被划出道永远不会退去的疤痕，她也只是借口“使唤”了她几天，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讲过……以至在冰清寒眼中，戚律一直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但她错了，她并不了解那小鬼，更不知道在面对她以外的人时，戚律是怎样一张脸？
正当廖碧漪趾高气昂的指责冰清寒私自下山不说，还在此与男子单独幽会，平日里故作清高等“罪状”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一暗，接着脑中就像是多了条瀑布一样，洪流奔腾着倾泻而下，那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听觉，就连眼前也像是被水雾蒙住，变得模糊一片……
当廖碧漪终于在几位师妹的搀扶下醒过神来，她才由口中的腥甜跟脸颊的火辣分辨出，自己这一巴掌被掴的不是一般的重。
此情此景，酒家中有目共睹的所有人，加上冰清寒，无不万分惊诧……若说男人当有度量，那便绝不该打女人，可这位漂亮过分的公子哥儿就在大天广众下出手了，面对武林第一美人，他竟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冰清寒亦呆掉了，面对廖碧漪怨毒的目光，她从不知戚律这孩子竟是如此狠厉，甚至开始觉得被打的人稍稍有点儿可怜……而罪魁祸首戚律，她正悠然自得的擦着手，并满意的看着对方那幅惨样。
这样的她让冰清寒觉得异常陌生，那表情邪肆而残妄，不禁叫她心都为之一抖……
就在此时，大地像是回应冰清寒的感受一样，颤抖了起来，渐渐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无数汇聚在一起的沉重马蹄声由远而近，正向徐店挺进……
她们奉师命要迎接的人来了……虽然廖碧漪此时最想做的就是一剑杀了戚律，但碍于冰清寒在场，想立即解决怕难逐愿，而眼下迎驾之事绝对耽搁不得……于是她愤恨的咬唇，一双眼狠狠盯着戚律，似欲喷出火来。
“臭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廖碧漪站直身体一抹嘴角，只见指尖所粘血迹殷然……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已经令她倍加憎恶的人……
“冰清寒，你保她一时，保不得她一世！”说罢，廖碧漪便带着一众师妹拂袖而去。
想她廖大小姐活了这么大还未受过这般羞辱，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她心下暗暗发誓，必叫得罪她廖碧漪的人付出代价……美丽脸上越发的狰狞，可她却不得不带着这该死的红肿脸颊去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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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上经历一场小小波折后，两人重归那不大不小的阁楼雅间，戚率随手带上了门……
此时酒菜已冷，冰清寒走到窗前，伸手推开，她显得不怎么高兴似的，久久没有搭理戚律……向外观望，只见长长一队军马缓行而来，目力所及，可见者足有千人之众，而看不见的，隐没在风雪阻隔中的不知尚有多少，难怪会有排山倒海之势，地动山摇之威……而再仔细观望，整个队伍军容齐整，具是红袍黑甲，俨然可见无数面紫色镶金的旗帜迎风招展，不停舞动。
看来今年的公正人来头不小呢……从这排场来看少不了皇亲国戚，冰清寒想着，又看了眼远处风雪中那象征着禁军的紫金龙旗，转头问不知几时凑到自己身边的戚律：
“你不过去？”
“为什么我要过去？”她不解的看着冰清寒，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
“那里该有你的家人。”冰清寒伸手指向远处。
“家人……”戚律毫无表情的低低重复了一遍，接着恍然大悟般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冰清寒，问道：
“你认为我不该打她是不是？所以要赶我走。”她说着，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并趁冰清寒无措时偷偷抓住了她的衣袖……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单独遇到她时，你可要放聪明些。”冰清寒嘱咐着，因为她很清楚，廖碧漪所说过的话可不单单只是恐吓而已……
“那如果有你在呢？你会像刚刚那般回护我吗？”戚律满怀期待的问……岂料却被冰清寒无情的断然回绝：
“不会，只要还有张口在你就会继续给我惹麻烦。”冰清寒白了她一眼，无奈问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知不知道？”
“哦？”戚律挑挑眉，拉着冰清寒坐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将那双冰冷的手握在掌中揾了揾，缓缓道：
“清寒，你说如果没有你拦下她那一掌我会怎样？”
冰清寒将脸侧向一旁，她没有搭话，心中却很清楚若头上要害中了那一掌，重则丧命，就算救治及时也说不准会变成小白痴……
“现在你还认为我不该打她吗？”戚律叹了口气，天知道她看在冰清寒的面子上，手下留了多少份的情……
“我长这么大没人敢如此冒犯我，即便有，现在也定是死人……”她愤愤地说。
戚律的话正好也唤回差不多已被冰清寒遗忘了的事实，她是位亲王，当今皇帝的孪生妹妹，真正的天之骄女，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如果说到被冒犯的话……
“那我呢？”冰清寒转过头来正视戚律，她曾不止一次的打她甚至弄伤她，可她却从未计较过，为什么？冰清寒突然好奇起来。
戚律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温柔笑道：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不生气，不论你做什么，都永远不会生气。”
这一刻，冰清寒听着她的话语恍惚间有些失神。温馨，甜蜜，种种感觉纷涌而至，而她甚至还没弄懂她话中的真正意思。
“我是特例？”冰清寒决定盘问一下。
“嗯！”戚律高兴的点着头。
“我这里有你想要得到的什么吗？”
“嗯！嗯！”戚律显得更加开心。
冰清寒看着她那张笑得很可爱，却怎么都不纯真的脸，不禁疑惑了……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冰清寒淡淡的问着，她并不想逼对方坦白，她只是想知道，问问而已……毕竟冰清寒不是好奇心旺盛的女人，她对自己以外的人或事大多很冷淡，而至于谁的秘密之类，更加从不探求。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现在说出来的话，你大概这一世都不会再理我……戚律还是在笑，眼神却开始变得忧伤。面对就坐在自己身畔的人，她向来过人的自制几乎崩溃，不知多少次曾想好好拥抱她，但她却不敢这样做，因为即便是戚律，也会有一样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里，害怕被打碎的宝物……她自问不是对感情急躁的人，于是她可以耐心的等，等待时机成熟，等待再也不怕会失去那一天……
而此刻，戚律的双手正缓缓环上冰清寒的脖子，而冰清寒对于她时不时的亲密举动显已习惯，或许戚律该庆幸自己身为女儿身，如若不然，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亲近冰清寒的本钱……
“你真的一定要知道么？”戚率在她耳边轻语，并渐渐收紧了双臂。
“不，你可以不说。”冰清寒依旧平静如常，但当她发觉到戚律将头埋进她颈侧的发丝中时，冰清寒朦胧中似已有所体悟……
她索要的可能异常简单，但对自己来说却难如登天，因为无论是爱或关爱，她都无法给予任何人。
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背脊，冰清寒慢慢合上了眼……就算是场梦，可她却依旧眷恋这份温暖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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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冰清寒的心死了，而十年后，她依旧没有找到活着的理由，所以对她来说，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是场过眼云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天湖环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