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苍山飞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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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晨光射入窗内照在冰清寒脸上，她似微知觉，稍稍把头往被窝里缩了缩。
果然就算外表再冷漠的人在睡梦中也可以像个小孩子……戚律单手支颚倚在床边，笑呵呵的看着正在睡梦中的人，可她也许并不知道，冰清寒的梦境就着这一刻急转而下……
一滴汗珠从她额角滑落，冰清寒的手缓缓按上放在床内身侧的长剑剑柄。依旧闭着眼，一切都好像梦境的变更一样毫无预兆，只听唰的声长剑出鞘，一道冷光直扫戚律颈间……
这还了得！？晓是她反映疾速避开得要害，却也没能保住由鬓边垂下的长发。用手一摸，右脸侧整整一撮头发都被齐齐削断，散落一地。
“哎呀呀……我不过是进来时忘记敲门而已，你要杀掉我吗？”戚律一幅心疼到死的表情捋着自己乌黑的发丝，她确实非常肉痛，记忆中从没有人敢动她的头发。其实以戚律的性格大可十倍报复，但他却没有……当看着一剑划出便伶仃惊醒的冰清寒时，有种莫名的绞心之同尤胜断发。
“清寒，梦醒了……”戚律口吻轻柔，提醒着那尤似神游梦中的人。欺近身，长手指穿过冰清寒两鬓发际，并用拇指轻柔的按压着她的额角。
“好些了吗？”戚律淡淡的问。见冰清寒原本粗重的喘息渐渐平缓，这才稍稍放心，亦不由坏心眼儿的萌生戏念……她双手趁机向下滑过光洁的面庞，转而袭向冰清寒那白皙的脖子。
冰清寒本还低垂着头匹自惊魂未定，因忽觉颈间一阵麻痒这才猛地醒神。
“你干什么！？”她出指如电，直点向戚律眉心，准备给这屡教不改的小鬼留个记号，好叫她再也不敢放肆。
床榻狭小，她不料戚律不但闪身避开还顺势擒住了自己的手，冰清寒也不甘示弱，抓起尚留在自己脖子上那只贼手狠狠一扭，想将那可恶的小鬼摔到地下去，岂知戚律死不放手，拖带之下两人双双倒向床沿，最后谁也没能脱身，都被被子缠住重重磕碰了下。
戚律还顾不上疼痛就开始放声大笑，而她一笑，冰清寒无疑恼上加恼，她隔着被子用膝盖顶她，并警告：
“不许笑！”
冰清寒这辈子也没想过会跟谁如此没形象的在床上打闹，于是除了生气外，她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自己，即便明白对方并无恶意……
真是霸道……戚律想着依言止笑，可蓝眼中却停不了的溢出笑意，显然，她玩儿得非常高兴。都说刚刚睡醒的人脾气很大，原来是真的，而还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此时似乎也应验了……她好不容易脱出一只手来指指被压在身下的长剑，求救道：
“你的剑好像扎到我了……”
冰清寒闻言一惊，她自知刚刚有失分寸，下手重了少许，于是她忙解开被裹住的戚律查看，果见她一只手臂由肘部起被剑刃划开一道血痕，斜斜的几乎延伸至手腕，好在有被子作隔才未伤及筋骨……
自找否？冰清寒赶快帮她止血，以免这本就偏瘦弱的小鬼失血死掉……过不在她，却也难辞其咎，于是她万般郁闷的垂着头，开始忙着上金创药。反观戚律，她到似事不关己一样，端详着冰清寒那着急模样，心想，她还是有些在乎我的……这无疑让她更加高兴。
待冰清寒给她包扎好，已在一刻之后。戚律拿着冰清寒的长剑，赞叹道：
“断发无声，血不沾刃，真是把好剑……”说着，她竖起剑身用指一弹，清脆剑鸣便嗡的声荡漾开来，久久方才散去。
冰清寒以为她这是在说气话，自己既也有错，她倒不很在意被冷嘲奚落一番，因为戚律怎么看都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类型，果然……
“你要怎么补偿我？”戚律还剑入鞘，并将这总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东西掖在身后。她想，这剑八成是怕她霸占了冰清寒……于是戚律理所当然的把它列入情敌之列。她坏坏的笑，计上心头……
可怜此时的冰清寒简直如坐针毡般的难受，又好像被怨灵缠身似的，一种逃不掉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因为戚律那阴冷冷的一问……
看着这样的冰清寒，戚律决定暂时放弃压榨，她很郑重的说：
“第一，未免哪日我起床后发现自己的头不翼而飞，这把剑暂时由我保管，同意吗？”她问着，顺便扫了眼地上的断发。
冰清寒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微觉歉疚，于是她轻轻点头，表示并无异议。虽说在江湖中行走护身兵器是必要的，可惜冰清寒不是视剑如命的那种人，纵然珍视也还是应承了。她想戚律应该不至于把它弄坏，也终有日会还给自己，于是并未深究她话外之音。如果冰清寒有注意到她言下之意就是以后要跟自一起睡，只怕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得逞的戚律笑嘻嘻的，无甚道德感的她继续盘算着，完全不理会手伤乃是自作自受的结果。
“至于第二嘛……”她扯着长音，偷眼看冰清寒，续道：
“既然我手伤了，那你要负责照顾我喽。”戚律自顾说着，无视对方一脸错愕，决定将此来的初衷执行到底。
“首先是更衣。”她宣布，并喜滋滋的等待对方的答复。
“只到你伤愈为止……”冰清寒无奈的摇头，她不会为这种事跟小孩子做口舌之争，于是戚律就如愿的得逞了，并享受到她有生以来最为满意的一次服务。
她眯着眼开心的笑着，心正因冰清寒无意的触碰而泛起点点涟漪……可笑容下的戚律在心理还有着不少疑虑，她打从心底庆幸冰清寒还活着，却也想知道是什么令她连做梦都不快乐……毕竟自己所熟知关于她的过去实在太少了。戚律本想问却终没有开口，因为她觉得现在并不是她们该交换秘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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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冰清寒本来的打算十月初必须回到苍山，而由延城折向西北行，快马只需半月即到，若她一人绝无问题，只可惜拖着戚律这个身娇肉贵的大“油瓶”着实麻烦……
要知道她原来不能将戚律丢下的原因是，那小鬼的自身安危完全没有着落，但既然得到了忠心老仆人的再三挽留，何以戚律一意孤行放着富贵日子不过，却非粘着自己奔走赶路，开始时冰清寒也百思不得其解……
可渐渐的，她开始明白了，戚律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少银两任其挥霍。她对衣食住行并不很挑剔，但在可能的情况下，她永远只要最好的……
这一日，两人到了天州境内一个叫做徐店的小镇。一如往常，戚律负责包办一切，而冰清寒早已不知从何时起，由照顾人的那个沦为了被照顾的，她本性沉静，少了独行时必须自己面对的一切俗务琐事，着实轻松不少，而戚律除了有时故意找些借口兜路外，倒也安分。她说过准会在十月前到苍山，冰清寒也就不怎么反对她拉着自己游览些过路山水……
而戚律也真可谓是精打细算了，于是九月二十八这天，她们已经遥遥望见了那云雾缭绕中的苍山主峰，云牙。
坐在徐店最负盛名的酒家阁楼之上，戚律点了不少小菜跟一壶烧酒。她此时仍旧一身男装，不过早已换成常服，白色锦袍的领口翻者裘毛，一条金龙刺在袖口，腰间系的是嵌玉的腰带，倒是头发简洁的很，只绑以金丝编织成的细带。冰清寒一样全身缟素，唯独加了宽厚雪貂皮裘在肩头以御寒冷。
天州地势偏高，气候变幻无常，昨日午后还艳阳高照，不料今天一早就飘起了清雪花，混合着千家万户的炊烟，小镇变得到处都雾蒙蒙一片……
戚律抱着暖炉依旧是觉得窗口处冷风飕飕，加之呼吸不畅，她对那些上得快晾得更快的饭菜实在没什么胃口……
似乎好些外地人都跟她一般模样……戚律闷闷的问：
“清寒，以后搬家好不好？”
冰清寒想了想，淡淡道：
“以后的事我不知道……”见戚律伸手去提烧酒，她忙一把抢过，说：
“你若难受就别再喝烈酒，小心死掉。”
“没办法……”戚律摊摊手……谁叫她冷呢……
“那你借我靠靠。”说着，一如既往的对冰清寒撒娇，就像第一天蹭到她房间睡觉一样……因为戚律发现她很好欺负，而且不太会拒绝身为同性又小过她的自己。
戚律把椅子由对面移到冰清寒身边，上身微一倾斜，就把脸埋进了她围在肩头那柔软的雪貂裘中。
为什么我非借你靠不可？冰清寒在心中苦笑，就是拿她没辙……无奈的摇摇头，自顾挑几样清淡小菜吃。
就当戚律安心得快要睡着时，一阵吵嚷打破了两人的宁静……她好生厌烦，心想几时雅间也变得喧闹不堪？小心我不给钱。而冰清寒则轻轻将筷子放回桌上，循声望去，这个永远都叫她倒胃口的声音，不会有错。
她的麻烦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苍山飞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