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释神》林吉特

18、永恒上

　　闻芷说的不错，北山之巅的确在天龙北境最高的山峰上。
　　长青也没有说谎，一行人紧赶慢赶，准时在三天之后到达了北山之巅的山脚下。
　　有月牙这个拖后腿的，几人爬了老半天才登上山巅。
　　山巅上并无把守之人，月牙几人在长青的带领下又走了好一阵才看到有人。
　　因为月牙一行的闯入，从未见过外人的山民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瞬间便聚集了一大群人朝着他们打量起来。
　　幸好有长青在，这才避免了误会。
　　长青一边忙着应付山民，一边不忘向月牙几人介绍道，“这些山民都是普通人，不会武功，他们人数大概三百多，和宗门里的人一样，都是常年居住在北山之巅。”
　　杜娟好奇，“那你们宗门有多少人？”
　　“宗门里只有十三个人。”长青刚刚说完，便见到一名少年冲了过来。
　　长青轻道一声，“宗门里的人来了。”
　　来人名叫千暇，看起来比长青还要年轻几岁，他首先打发完周围看热闹的山民，这才与长青开始攀谈，说是老宗主知道长青归来，已在议事厅等候。
　　千暇与长青关系似乎不错，刚刚结束传话，长青便拉着他询问起山上的近况。
　　按千暇的说法，山上的日子，主打的就是一个亘古不变。
　　千暇对于长青的突然回山同样充满着好奇，“时间还没到，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长青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我想家了，就提前回来看看。”
　　千暇没觉得长青的话有什么不妥，继续问道，“你没带人回来吗？”
　　长青打着哈哈，转头看向月牙几人，“这不是好几个嘛。”
　　千暇看到月牙他们跟看到了鬼似的，他将长青拉到一旁，“宗门的规矩你忘啦，怎么敢带外人上山的。”
　　长青苦笑一声，“我也是被逼的，但愿宗主愿意听我解释，还能放我下山玩儿。”
　　千暇闻言立马来了兴趣，“山下好玩儿吗？”
　　“好玩好玩，比山上有意思多了。”长青一副满足的模样，随即向对方絮絮叨叨起自己下山的经历来。
　　长青一见千暇，就好像忘了月牙他们一般，拉着师弟向议事厅走去。
　　月牙也不打扰两人交谈，只默默领着其他人慢慢跟在他们身后。
　　北山之巅并不大，所谓的议事厅自然也就不会太远。
　　一行人没过多久便来到了目的地，但被准许召见的只有长青一人。
　　长青在议事厅里待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阵阵骂声中一脸不屑地走了出来。
　　琥珀还没认清形势，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样？”
　　长青摆摆手，“我可算是够意思了，山带你们上来了，情也给你们求了，不过一群老顽固们压根儿不听我的话，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陪着月牙他们的千暇大奇，“你私自带外人上山，长老他们没有处罚你？”
　　“怎么没有，还不是老一套，罚禁闭嘛。”
　　千暇带着同情问道，“这次多久？”
　　“半年！”
　　两人唏嘘了一会儿，突然噤声。
　　因为不远处议事厅里的众人一个个走了出来。
　　月牙留心观察，不多不少刚好十一个人，加上身边的长青与千暇，北山之巅宗门里的所有人竟然都到齐了。
　　议事厅里的十一人已经走完，月牙还在呆呆地望着议事厅的门口，似乎在想着什么。
　　长青没好气地拉了他一把，“人都走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也赶紧回去吧，山巅晚上可冷得很。”
　　北山之巅上，宗门之人的地位似乎并不比山民们高多少。
　　长青亲力亲为，花了好长时间为一众男女收拾干净两间屋子。
　　按长青的说法，这是月牙他们在北山之巅的第一个夜晚，也将是他们在北山之巅的最后一晚。
　　明天天一亮，就会有人带领月牙几个下山。
　　而那时的长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后山的山洞中面壁思过了。
　　长青的话宣告了这是一趟失败的旅程，月牙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倒并不显得太过沮丧。
　　况且对长青而言的失败，对月牙却未必。
　　他的生命本就注定短暂，每次的机会自然也看得比别人珍贵。

　　月牙又在脑海中梳理了好几遍上山以来的所见所闻，终于下定决心，再去找老宗主试一次。
　　北山之巅的宗主相比于外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权，月牙稍做打听，便毫无阻碍地见到了对方。
　　在见到老宗主之前，月牙从未想过一个人居然能年老成这个样子，或许时间的掌控者，在某种因果上，也在被时间掌控着。
　　对方形容枯槁，唯独眼睛却炯炯有神。
　　见到月牙，他也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想学我宗门武功那是绝无可能的，能放你们下山，也是看在了长青的面子上。千年以来，从未有外人上山的情况，下山之后，若是敢随意透露山上的信息，本宗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月牙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今日上山之时，千暇明明见到了我们，却还向长青询问为何没有把人带回来。
　　那时我初到北山之巅，并不太能理解你们的沟通方式，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直到后来，我见到了宗门的所有人，又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宗主，“有何发现？”
　　月牙，“我仔细观察了贵宗的十三人，发现诸位的年纪，层次分明，竟几乎无法找到同龄的两人。”
　　宗主，“那能说明什么？”
　　月牙，“长青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贵宗武学入门门槛极高，说是万里挑一也不过分。
　　可北山之众却仅仅数百人，明显无法满足贵宗的需求，再结合刚刚提到的两点奇怪之处，其实很容易得出真正的结论。
　　贵宗每五年会安排人下山游历，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应该是寻找有资质的孩童上山来习武吧。”
　　宗主，“你想以此来威胁我？”
　　月牙，“恰恰相反，月牙此来是为了帮助贵宗的，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您知道，我算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也是一个懂得思考的人。正因为如此，才有能力帮助到贵宗。”
　　宗主，“你，要帮我们？”
　　月牙，“没错，难道长青说，贵宗千年以来，从无一人成功跨越第一重瞬间永恒境界，到达第二重永恒境，这话有假？”
　　宗主，“你能做到？”
　　月牙，“或许能，也可能失败，重点在于宗主您能下多大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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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沉默过后，老宗主终于再次开口。
　　“说说吧，年轻人，你要怎样帮我们？”
　　月牙，“贵宗千年以来，是否都遵循着祖上传下来的各种规矩？”
　　宗主，“当然。”
　　月牙，“那您有没有想过，将诸位的功法限制在第一重，千年以来都无法突破的根本原因，可能就是出在这些所谓的规矩上？”
　　宗主，“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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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见月牙没有反应，宗主只好再次开口。
　　“你想让我破坏宗门的规矩？”
　　月牙，“不是破坏，而是验证。在我看来，若是刚才的推测没错，那必然是贵宗千年以来所有规矩中的某一条起了作用，以至于限制了诸位的功法提升。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整体规矩不变的前提下，依次改变每一条规矩。
　　通过这样的不断试错，就能找出起决定性作用的那条规矩，摈弃掉它的束缚，就能让贵宗的功法突破到第二重境界。”
　　宗主沉思片刻道，“成功的几率有几成？”
　　对方这么快就愿意接受自己的提议，这让月牙有些吃惊，“应该有五成。”
　　话刚出口，月牙就有些后悔了，反正是给对方画饼，说五成实在太过保守了些。
　　没想到老宗主竟然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大概多久能成功？”
　　看来对方对于武功境界的提升，远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强烈许多。
　　月牙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斟酌道，“每次试错至少要数年时间来验证效果，所以整个验证期的时间也会被无限拉长，但无论如何，至少不用再等上千年了。”
　　宗主，“我明白了，老朽怕是看不到验证的结果了。”
　　月牙看着对方脸上的无限萧索，本想好生安慰一番。旋即又想到对方老则老矣，但和他一比较，两人之间还不一定是谁先离开这个世界呢？
　　想到这些，他也没了心情，只带着歉疚淡淡地应了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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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次终于是月牙先开口。
　　“宗主如果不反对，眼下就有一次验证的机会。咳，长青曾说过，贵宗有规矩，功法只传授给六岁以下的孩童。
　　但我想，令宗先祖创造出功法时必然不止六岁，可见即便超过六岁，也未必不能学会。”
　　见月牙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宗主却轻轻一笑，“长青不是告诉过你，能成功入门我宗门功法之人，几乎可说是万中无一，你不会真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吧？”
　　月牙表情郑重，“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希望，既然有希望，肯定还是要尝试一下的。”
　　宗主，“好，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和你的朋友们都试一试吧。”
　　目的达成，月牙却并无太多欣喜，“但愿我的猜测没有错，
　　也希望贵宗功法的神奇不至于让我失望。”
　　老宗主却不再理会月牙，反而唤来下属，命其召集宗门之人，说是有要事相商。
　　经过商议，众人在宗主的坚持之下，通过了传功的决定。
　　此外，长青的面壁时间又被额外加了一年。

　　月牙回到住所时已经很晚了，刚刚接近，就有一人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是杜娟。
　　“你去找宗主了？”
　　月牙点头，随即笑道，“万幸，他答应传授我们北山之巅的功法了。”
　　杜娟对于长青宗门的功法并无兴趣，但见月牙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她也终于安心。
　　“山上天冷，你身体又不好，还是早点回屋休息吧。”

　　是日一早，众人就被带领去北山之巅唯一的广场上。
　　月牙此前已向伙伴们知会了即将到来的传功之事。
　　有了不久之前长青对本门武功的讲解与推崇，众人在惊奇之余也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