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释神》林吉特

17、北山之巅

　　皇来一役虽然已经结束，但事件的后遗症却无法轻易消除。
　　这其中最令人好奇的莫过于铁客与长青两人的武功。
　　铁客自称是家传的功夫，由于自身习练还十分生疏，因此极少示人，解释完这些他就再也不肯多说。
　　众人知道铁客口风甚严，只得将火力对准一向口不择言的长青。
　　没想到长青竟也有闭口不言的时候。
　　唯一的线索就是皇来曾经提到的北山之巅。
　　幸运的是，一向博闻强识的闻芷居然曾经在书上，听过北山之巅的传说。
　　长青直呼不可能，他的宗门常年避世，能被皇来道出来历本就是奇闻，更无可能被人写在书上记录下来。
　　闻芷倒也不怕长青不信，他只挑了些书中的重点娓娓道来，“北山之巅，顾名思义，正是坐落在天龙以北最高的山峰之上。
　　宗门功法名为永恒神功，号称可以掌控时间。
　　宗门每隔五年便会派一名弟子下山游历，及至功成而返。
　　但因门下弟子性情古怪，大多不被武林所容。”
　　长青闻言大吃一惊，“这些都是我宗门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下山之前，宗主都有叮嘱过，对宗门的事情要保密。”
　　长青的惊讶验证了闻芷讲述的真实性，月牙顿时眼神一亮，“你们宗门的功法真的可以掌控时间？”
　　长青还没应答，琥珀却满脸不屑地抢着道，“一听就假的东西你还当真，要是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人家早就一统武林了，哪里还用得着每隔五年才敢派一个弟子偷偷摸摸下山游历。”
　　长青本不愿意透露宗门秘密，听到琥珀如此不屑，终究忍不住反驳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你没听过纯粹是你见识少。
　　宗门世代有流传，我族永恒功法共有三重境界，第一重瞬间永恒境，第二重永恒境，第三重第三境。
　　门人猜测只要将功法修炼到第二重永恒境，按其意理解便可以掌控永恒的时间了。”
　　月牙听出了不对，“为什么是猜测？你们宗门没人修炼到第二重境界吗？”
　　长青立马愤愤不平起来，“先祖只传下了第一重功法，后续功法却并未流传下来。”
　　杜娟咂咂嘴，“你们先祖倒是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长青大怒，“高深莫测个屁！那老家伙建了个宗门却让大家不能轻易下山，留了本功法又不说全乎，结果害得大家一辈子都只能耗费在山上，我要是见了他，非得把他臭骂一顿才解气。”
　　随随便便骂自己祖宗的事，其他人可干不出来，众人被长青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月牙却不希望对话结束，只得稍作劝解，“先祖不传功法或许有自己的理由吧。”
　　长青并不领情，“理由，能有什么理由？”
　　月牙尴尬一笑，随意揣测道，“或许是后面两重功法太过玄妙，无法言传身教，只能凭借自己领悟。
　　又或许是先祖思忖后世之人即便知晓了修炼方法，也基本无法修炼成功。既然如此，干脆不传，好让你们断了念想，从而一心精修第一重的功法也说不定。”
　　铁客摇头，“恐怕不会，要真是如此，他们先祖也太过自负，未免小瞧了后世之人吧。”
　　长青闻言，老脸一红，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一度，“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啦！
　　先祖曾言，若是能将第一重功法修炼至一瞬永恒境界，便有可能突破到第二层的永恒境。
　　同理，将第二重功法感悟到极致，自然而然会进入到第三重境界。
　　千年以来，宗门里也曾出过不少厉害人物，但却无一人能够感悟先祖提到的一瞬永恒境界，相反大家却在入境层不断有所突破，融境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创新出来的。”
　　作为从北山之巅下山的游历者，长青说话往往因为缺乏逻辑而很费听众。
　　月牙心中稍做梳理，大概明白了所谓入境、融境应该都是功法第一重瞬间永恒境里的小境界，而第一重功法的大成境界名叫一瞬永恒，修炼至此便有了突破第一重境界的可能。
　　月牙似乎有所感悟，犹疑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令先祖虽然已经练成，但却觉得永恒功法存在缺陷，为了不误后人，所以不将功法全部流传下来。”
　　“放屁！你们家功法才有缺陷呢。”
　　月牙心中有了计较，也不与长青辩驳，只是轻轻一笑，“我说的这些不过都是猜测，真相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能够掌控时间的武功实在有些神奇，我们也都从未听说，所以你能否说得详细一点，让我们开开眼界。”
　　面对月牙的请求，长青选择了闭口不言。
　　长青心思简单得很，月牙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顾虑，他不由地带着些戏谑的口吻说道，“你们宗主下山之前真有提醒过你，一定要守护宗门的秘密吗？”
　　长青立马点头，“那当然！”
　　“既然如此，闻芷怎么会在书上看到你宗门的那些秘辛？”
　　杜娟知道月牙的心思，立马帮衬道，“这还只是小意思，之前皇来一见长青出手，立刻就能道出他的身份，估计他对北山之巅的了解要比书上还多很多呢！”
　　月牙默契地对着杜娟笑了笑了，随即故作惊讶，“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将这些秘密透露给外人的呢？”
　　长青再笨，也不难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琥珀这时祭出了绝杀。
　　“你们就不要逼长青了，他只是想仗着宗门的隐秘吹吹牛而已，没想到之前下山的前辈们早就将宗门里的秘密卖得精光。
　　长青毕竟是咱们朋友，你们再这样问下去，让他露了馅，可就不礼貌啦。”
　　最简单的激将法，对别人可能不行，对长青却绝对有效。
　　果然听见长青大怒道，“你们少污蔑我，说就说。
　　我的武功招式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神奇的地方在于宗门里的心法。
　　而宗门心法的施展又全凭‘神境’之助，我目前的层次是入境。
　　入境的状态施展之时，思维便好像进入了另外一重空间，我们将这个神奇的空间称为‘神境’，神境空间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缓慢许多。
　　因此处在入境的状态时，对手的动作在我眼中便变得十分缓慢起来，虽然我自己的身体也会跟着缓慢，但思绪却万分活跃，所以就可以利用充足的思考，通过精准的招式计算来打败对手。
　　所以在你们看来我是侥幸赢的，实际上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见众人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长青不由再次得意起来，“这还不算什么，我的武功在宗门里只能算一般，真正厉害的是那些进入了融境的高手，他们不仅能让神境中的时间流速更加缓慢，而且通过不断练习，成功地让自己在进入状态时，身体的动作都能比正常时候快上几分。如此再借计算之法攻敌之弱，那时才真正算是毫无破绽，也不用担心像我之前那样，轻易被人识破武功了。”
　　“原来如此，”月牙感叹一声，“难怪皇来会说你武功还没有练到家。不过如此厉害的功法，修炼起来一定也不容易吧？”
　　长青不满地瞪了月牙一眼，“请注意你的措辞，岂止是不容易，最初感悟神境的时候，是需要学成者以自身武功为引导的，而能否成功感悟到神境，则全凭个人天赋。
　　至于有天赋的人，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琥珀大笑数声，“原来长青你竟然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人物。”
　　品不出嘲讽意味的长青一贯是当做夸奖来听的，“你们心里清楚就好，可不要随便外传哈。”
　　可惜他还没得意多久，就被月牙一句话给吓了一跳，“闻芷刚刚说北山之巅在天龙北境，我们现在的位置离得应该不远，我想去山上看看。”
　　长青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想都别想，宗门从来不让外人进去的。”
　　不止长青，月牙的话把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蔷薇最是不解，“你去北山之巅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去学武啊。这么神奇的武功，我想学一学有什么奇怪吗？”
　　蔷薇白了月牙一眼，明显是不怎么相信月牙的鬼话。
　　长青也立马摇头，“你学不了的，宗门的功法，只有六岁以下的孩童才有可能学会，再之后开始尝试，就无法入门了。”
　　月牙不为所动，“令先祖创造出这门功法的时候，必然已经不止六岁，他既然超过了六岁还能练成，别人自然也可能做到。”
　　长青摇头三连，他实在找不到拒绝月牙的理由，只能直白着摆烂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打算带你们回宗门的。”
　　月牙也不理他，转而向闻芷道，“你刚刚说北山之巅的弟子多久会下山一趟？”
　　“五年。”
　　月牙点点头，“长青你下山似乎也有些年头了，看来你的下一任离下山似乎也不远了。”
　　长青不知道月牙打的什么主意，但直觉却让他感受到了危险，因此便下意识地反着说道，“还早呢。”
　　月牙笑了笑，“还早吗？那就正好了。”
　　长青警觉，“什么正好。”
　　“正好让我们著书立传，把北山之巅的厉害之处流传开去啊，让整个天龙都能知道永恒功法的神奇。
　　这样一来，你的下一任一下山，就能立刻知道，长青你没有遵守宗主的嘱托守护山上的秘密。”
　　长青终于感受到了月牙的险恶，不由大怒，“你要诬陷我？”
　　既然已经摊牌，月牙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轻咳一声纠正道，“请注意你的措辞，我这是在威胁，可不好说是诬陷。”
　　长青的怒气又涨了一重，他本想直接动手给月牙一点教训，但看见琥珀和杜娟都护在月牙身旁。
　　望向铁客，只见对方耸了耸肩，“你们的事，我可不掺和。”
　　唯独大小姐在一旁怂恿道，“打呀打呀，长青，他们这么欺负你可不能不还手，我非常看好你的。”
　　长青愤恨地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蔷薇，终于还是没有选择出手，“其实我还没有跟你们说，老宗主脾气坏得很，你们跟着我上山，他一定会教训你们的。”
　　见长青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月牙也不以为意，“要说脾气不好，琥珀的母亲脾气就很大。但你知道吗，琥珀每次一犯错回家，就会千方百计地要拉上我跟他一起回去。你知道问什么吗？”
　　长青摇了摇头。
　　月牙笑得更开心了，他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有外人在场，琥珀母亲即使知道他犯了错，也会碍于面子而不会惩罚他的。”
　　“真的？”长青眼神一亮。
　　“不信的话你问琥珀好了。”
　　见长青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琥珀偷偷瞥了一眼蔷薇，随即尴尬地回应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读书之后我就没怎么再犯错了。”
　　月牙的话被琥珀所证实，长青终于有了一点松动。
　　月牙赶紧趁热打铁着问道，“所以你们北山之巅究竟在哪里？”
　　长青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挣扎，“在东北方向，走得快得话，大概三天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