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河》劲苍迴

18、祈福

　　这几日华贵妃也是不好受，自从华家倒台后她就发现身边很多事都不一样了。虽然明面上大家对她依旧是毕恭毕敬，但看得出他们的眼中丝毫没有敬意，原本被她压制的几个妃嫔现在也开始不安分了，倒是一向与她不和的温妃这次却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遣人送了一些安神茶。
　　之前由于华庚的事她忍不住为自家求情结果燕帝直接给她下了禁足。虽然最后华家一族的命是保住了，但同时她也失了帝心。
　　自燕帝病后从未召她侍奉，而当她自己亲自做了羹汤送给燕帝时，燕帝却避而不见，这使得宫中的人都在看她笑话。虽然她还顶着贵妃的名号，但要在这后宫行走靠的却是帝王的宠爱，而今她恩宠全无，又有几人把她放在眼里呢。
　　福宁宫依旧是那么的辉煌气派，但华贵妃却是形容憔悴，这几日她茶饭不思脸色着实不好。“娘娘，喝碗安神茶吧!”见到华妃唉声叹气一旁的四九忍不住开口道，“安神茶，本宫这心里岂是一杯安神茶可以安抚的。”
　　“娘娘，四九知你心里苦，可娘娘还有五殿下呀，若是五殿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会心疼的。”听到四九提起燕明玉华妃果真神色好了一些。
　　“是啊，本宫还有明玉，可不能这么倒了下去。有几天没见到皇儿了，四九你差人去五殿下府中就说我想他了，让他来见见我。”四九见华妃想通了，顿时便来了精神，“好嘞，娘娘我这就去。”
　　没过一会下人又来回报说是温妃娘娘求见。华妃想了想便让人请温妃进来，温妃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但今日的她却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样子，而华妃也没有了以往的咄咄逼人。“妹妹，今天怎么想到我这里来了？”华妃让人奉了茶便让人下去了。
　　温妃饮了一口上好的茶后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哎，也不知这么好的茶还能品几回。”华妃一听便知道话里有话，于是问道：“妹妹，何出此言呀，你现在正得皇上恩宠想要什么样的茶没有。”
　　温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递了一块铜镜给她，“姐姐不妨照下镜子。”闻此华妃很是奇怪但还是照做了，镜中的她花容月貌，虽染了岁月的几丝痕迹但由于保养得当依旧是风姿绰约。
　　温妃转到华妃的身后说道：“姐姐当初真不愧是冠绝后宫的美人，即使几十年过去了姐姐依旧貌美如初，但姐姐知道为何皇上对我一直恩宠有加对姐姐却再没有当初的热情了吗？”
　　听到这华妃不由暴起原来是来找茬的，但还没等她开口，温宁就转过身去：“那是因为我年轻，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永葆青春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宠我那是因为跟我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就会变得年轻，而跟姐姐一起他只会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温宁勾起嘴角浅浅一笑，随即她话音一转：“但姐姐别看我现在恩宠无限，只要我显露衰迹那我离失宠也就不远了。这宫里永远不缺美人，离了我温妃还会有李妃、张妃。而我们只能被冷冰冰的遗忘在冷宫，最后如许多市井怨妇般过完一生，姐姐你说是不是呢？”
　　听了温妃的话华妃不禁有几分感慨，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温妃是那么的风光无限，但不曾想原来她心中竟是这么想的。可仔细想想她的话着实没错，这不就是她们一生的写照吗？
　　想到这她不禁苦笑道：“想我们争斗一生，却不曾想最终却依旧落得个被人遗弃的下场，真不知活的这大半辈子究竟为了什么。”
　　“姐姐还是有盼头的，至少你还有五殿下，不像我什么都没有留下。无论怎样你都是五殿下的生母。”温妃语中似是倾羡。
　　这话华妃是信的，自从前两年燕帝狩猎不小心伤到了身子，就很难使嫔妃受孕，这导致这两年宫中很少有皇嗣诞生，加上近来燕帝身子越发不好了，连翻牌子的日子都很少，所以他们这些后宫中的女人看起来风光实则心中有说不尽的苦楚。
　　或许是同为女人吧，放下明面上的争宠华妃也不由说了几句心里话，“妹妹千万不要这么想，待皇上身子骨好起来，妹妹还是有希望怀上龙嗣的，况且这后宫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的就是妹妹你了。”“哎，姐姐说的是以前，自从皇上病倒后便不再让我服侍，最近都是三皇子在侍奉。”
　　听了温妃无心的话，华妃心里却是一激，“妹妹是说最近都是三皇子在侍奉皇上。”“是啊，不知为何以往陛下身体不适都会招我侍奉，但这次他却没有招我，而是叫了三皇子。”“不过这样正常，毕竟三皇子是陛下的儿子。”
　　听到这华妃脸上已是一片惨白，但她依旧还是陪着笑：“是啊是啊。”像是没有看出华妃的不对劲，温妃又说了一些近日里的事，这使得华妃越发的无法淡定了，最后急匆匆地说了句身体不适就让温妃离开了。
　　一想到或许皇上已经做了何种打算，华妃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寒。等燕明玉进殿看到的便是他母妃失魂落魄的模样，近日里来的打击已经使她很是憔悴了，但而今看起来却是连身上的精气神都被抽的一干二净。他连忙跑过去扶起华贵妃：“母妃，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看到燕明玉华妃似是清醒了一些随即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往我华萱一世聪明最后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燕凌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听到他母妃直呼父皇的名字，燕明玉也是大吃一惊，在他的映像里他母妃从未有过如此这般情形，“母妃，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华妃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得，只是在自言自语，好一会才安静了下来。待他母妃安静后燕明玉才上前道：“母妃，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而此时的华妃贵像是已经大彻大悟般异常的冷静。
　　“皇儿，母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既然他对我们母子无情，那我也无需守着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早就应该明白，他又怎会喜欢你呢。”华妃说的话很是没有头脑但无论燕明玉怎么询问，华贵妃却不再开口，之后便又像换了个人似得，高高兴兴的跟他拉起了家常。
　　此后，温妃与华贵妃两人走动得越加频繁了，又加上之前因为温妃想妹妹便每日让花语来作伴。这一来二去三人都成了要好的姐妹，这使得之前知道他们二人势不两立的宫女太监都不由瞠目结舌大呼怪异。
　　以前华妃最是心系皇上，一旦燕帝有个什么问题便会尽心尽力的服侍，然而这次这么久了华妃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只知道每天与温妃赏花喝茶过得好不快活，连带着精神都好了几分。
　　由于皇上病重，朝中一干事物暂由三皇子代理。这无疑又是在朝堂上刮起了一阵大风，原以为与三皇子势同水火的五皇子一派要闹上一番不曾想这次却是没有半点动静。
　　地牢内，莫语刚遭受了一顿毒打，但他知道越是这样就越说明燕明玉的处境很是不好。“怎么样想好了没，只要你指认燕明谨意图不轨，企图勾结云尘意图造反，到时候只要我当了皇帝我便放你一马，纪悄我也还给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莫语却只是哈哈大笑：“燕明玉你当我是傻子吗，别说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就算我真心为你效命，最终我也只不过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比起你我更信任燕明谨。”
　　说着还看了一旁的苏行一眼，似是被说中心事，燕明玉的脸色很不好。“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送你下去了，真是可惜了你这皇家血脉。”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苏行开口说话了，“殿下，万万使不得呀，这留着他以后可是大有用处。”接着他便在燕明玉耳边耳语了一番，听完他的话后燕明玉似是有些奇怪，连带着打量了莫语好几眼，最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竟是这个样子。”这目光使得莫语感到很不舒服，但奇怪的是燕明玉真的就没有再说要处死他的事情。
　　“夫人，我已想法子保住莫公子了。”苏行毕恭毕敬地对花语说道，花语听完立马便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真是有劳苏大人了。”而苏行见到她这张灿若桃花的脸顿时不由看呆了。
　　接着花语轻轻拉起他的手：“苏先生，接下来还有劳你帮忙把莫公子救出来呀，不然他落到殿下的手中迟早会没命的，若是我恩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便不活了。”说着便掩面哭泣起来。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苏行当然是不忍的，当下便环住了花语轻轻说道：“夫人放心，我定会想法子救出公子的。殿下本就不是心善之人，况且近段时间以来他接连失势，现在看来还是三皇子的赢面大些。夫人放心我心中已有计策，待事情结束我便带夫人远走高飞。”听了他的话花语随即点了点头。
　　当苏行离开后，花语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原来早在金陵的时候花语便发现这苏行对他有意思，为了方便套取他的一些话，花语也有意无意与他保持着暧昧。然莫语这件事让她始料不及，当发现莫语不见时她很是惊慌而燕明玉却只说莫语已离开，瞬间花语便明白莫语定是出事了。
　　虽然燕明玉对她很好但并不信认她，无奈之下她只好找到苏行，一开始只是明里暗里问他莫语的下落，苏行为了讨得她欢心便告诉了。
　　后来好几次燕明玉发起疯来对她动了手她便找苏行哭诉，还说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没命。而恰巧这段时间燕明玉很是生性多疑，因为莫语的事连带着对她也不是很信任，再加上华重华庚这两大势力被铲除，苏行就越发不看好燕明玉了。
　　所以最终他决定救出莫语，他知道莫语是三皇子的人，最近三皇子很是得势，如若他能救了莫语投奔燕明谨，这样一来他便能东山再起。都说良禽择木而栖，虽然苏行的才干比不上莫语，但不得不说他的预测与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燕帝的身子终于有了起色，而泰山祈福便被提上了日程。这次出行燕帝不光带了三殿下和温妃，连之前被他禁足的华贵妃与许久不曾召见的五皇子也一并带上了。这使得朝堂两派势力又争斗了起来。由于华妃与温妃交好，这段时间便由两人轮流照顾燕帝。
　　终于在六月当头的日子选定了启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朝泰山出发了。然虽是祈福的举动，但这一路上却并不太平。半道上先是突遇塌方，这使得有一部分人员受了伤，后又遭遇刺客袭击。
　　而燕明玉舍身救燕帝的举动让燕帝对他很是刮目相看，最终一行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泰山。然而经过这一惊一乍，燕帝的身体又垮下去了，最终祈福仪式由燕明玉主持。
　　山顶本风大，但今日天气却格外的炎热，泰山上未有一丝凉风，反倒一时间蝉鸣阵阵。这奇怪的现象一时间惹的所有人都心有不安，但日子已经定下便不可更改。
　　燕明玉焚香沐浴后穿着祈福的祭袍虔诚地一步一步走向泰山顶，拿着上好的龙涎香他对天叩拜，“一愿我燕朝国富兵强，再无战乱；二愿我燕朝子民世代平安，再开盛世；三愿我父皇长寿安康，万岁万岁。”然这三句祈福刚说完霎时间一股狂风平地而起，一时间吹迷了所有人的眼。
　　待风静后一看，结果燕明玉手上用来祈福的龙涎香早已吹灭，众人一看纷纷惶恐不已，这可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而一旁的燕明玉也似是没想到竟会如此，也不禁皱起了眉。
　　“这是不是上天发怒了。”“都说泰山祈福者都为天下帝王，但天有异相，则说明上天不认可呀。”人群中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最终还是慧明大师开了口说再来一次，可这次却依旧如此，最终众人只好把此时禀报燕帝。
　　燕帝听到消息后，似是怔住了，但过了一会就传令下去让燕明谨代而祈福。燕明玉虽很是不忿但也无可奈何，他希望等燕明谨上香时也如他一样，但当燕明谨说完三局祈福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相，反而那三根龙涎香欲烧欲旺，一时间烟雾缭绕，衬得燕明谨恍若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