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生死两地的虔诚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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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阿努现在冷汗直冒。
因为伟大的法老在询问他，神明神谕中的“安乐死”是何物。
可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拉神要求的“安乐死”是什么。
他也不敢欺骗法老，不敢欺骗拉神在人间的子嗣和眼睛，只能恭敬的低着头，诚实的说。
“伟大的法老，我不知道安乐死是何物。我从未听闻安乐死的名讳，但从神明告知我的字面意思来说，应该是安乐的调理死之地。”
大祭司阿努的心跳瞬间加剧，并且还越来越快。
“或许，这是拉神要求伟大的您，拉神的卡。要求您重建帮助圣河灌溉死地的各种水渠。”
王座上的美尼斯沉默了。
他看着自从神降的大祭后就不敢直视他的大祭司，沉默了片刻后，他说。
“那就重启各地水渠的建造和治理吧，引来大河的圣水，新建并蓄满无数的水库、水池，逐渐灌溉死地，并种下植被，调理风沙吧。”
他停顿了下，似乎非常犹豫和迟疑，但最后，他还是说。
“将那些建造日冕神殿的罪人也征用过去，暂缓神殿的建成。”
大祭司松了口气。
“是，伟大的法老。”
但他明显高兴早了，法老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
“作为大祭司，你竟然无法解答伟大拉神的命令，无法理解安乐死为何物，这是你的失职，我本应该惩罚你。”
“但我愿意宽恕你这一次的罪过，但是我要求你负责在全埃及找到真正的安乐死，将它献给伟大的拉神。”
大祭司微微抬起头，而后瞬间就又低下了头，不敢在往上看。
因为此刻。
这位法老的眼神冰冷的吓人。
法老离开了这座还远远没有完工的日冕神殿，充当脚垫的阿卡便也就站起了身。
匍匐了许久的起身还有些踉跄，大祭司拉了阿卡一把，才让他彻底稳住了身子。
阿卡看着大祭司，犹豫了一下后，他说。
“大祭司，法老其实也不知道安乐死是什么，或许那是诸神的知识吧。”
阿努苦笑，但却正视了阿卡了。
“阿卡，自从拉神降临后，您的巴好像就变了一个样子，或许他真的是拉神的卡吧，是拉神之子，神子。”
“和我们这些凡人已经完全不同了。”
自从神降的大祭后，法老的威严和权柄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一下子让大祭司为首的一众祭司、贵族们，都有点不认识美尼斯了。
他们不敢直视美尼斯是一回事，但美尼斯的变化他们却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以前的法老好像还有点酋长的酋长的意味，但现在的法老。
那好像一个说一不二，且无所不能的神。
而且……他可以开始不讲以前的游戏规则了。
这搞得阿努惶恐之余，也感到茫然。
他这样叮嘱阿卡，声音疲惫。
“阿卡，虽然伟大的法老处死了那些拉神说的罪人，但那些罪人临死之前却还是把神谕又解释了一遍。”
“法老现在专权，威严前所未有，但我担忧昔日里他征服统一的那些部族中，会有叛逆的声音。”
毕竟，法老杀死了几乎所有的部落贵族。
本来有神谕解释，这还是勉勉强强能接受的。
但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呢？是那些贵族在死之前，也解释了一遍神谕，并且还非常的融洽，充满了逻辑的美感。
而最重要的是。
法老解释的神谕，利好法老。
贵族解释的神谕，却利好贵族。
这才是大祭司心中不敢诉说的，那真正的担忧的。
因为他也分不清楚，到底谁解释的神谕是对的。
拉神真的溺爱美尼斯，美尼斯会直接被拉神降临的力量直接掀飞吗？
拉神甚至比起拉神之卡的美尼斯，和他大祭司阿努说的话还更多呢！甚至还单独给了他一个神谕！
但大祭司完全不敢露出自己心中任何的意见和想法。
现在的埃及，他是一个远古的酋邦奴隶制政体。
而法老作为所有人认可的王并且借助神威一下子彻底抬高了自己，已经开始王不似王而似神了。
所以大祭司乃至一众贵族不敢有丝毫意见或疑问。
不过法老到底杀死了几乎所有的贵族，哪怕是借着神谕的名义。
这就好像要直接从远古酋邦奴隶制一下子大跨步走到封建集权专制。
残留的部分贵族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还不敢反应过来。
但时间如果一久，那几乎可以肯定要内战，要叛乱了。
大祭司没有什么理论，也不懂什么理论，但他知道，以前的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
而不讲游戏规则，那恐怕就要糟糕了。
而且他心中确实也对现在的法老稍微有些意见，因他亲眼看到法老杀光了几乎所有的贵族。
他惊恐，震撼之余，也有点难以置信。
尤其是法老也可能是神谕中的罪人的情况下。
所以他悉心的教导着阿卡。
但是阿卡却明显很诧异，他很年轻，还不懂成年人的游戏规则，所以他直接就问了出来，一如他前几天在法老来之前的大祭上询问的话。
他问。
“大祭司，贵族们怎么敢反对拉神的卡，伟大的法老呢？”
这直白的问题让大祭司一下子回答不上来，他只能迟疑着，自己也不太确定的，或者说不太敢说的回答。
“或许，那些贵族们中有不认可伟大的法老是拉神的卡，是地上之神吧。”
“他们毕竟也自洽的解释了神谕，指责法老才是罪人，才是落后和愚昧的。”
他沉默了一下，语气沉重。
“而毕竟哪怕是法老，也会受伤，流的血，也是红的。阿卡，你是未来的法老，不要忘记法老统一埃及的大大小小的战役。”
现在的阿卡其实已经懂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却还是在跟着大祭司学习的他没有搞懂的。
但尽管没有懂，他也知道那些东西的严重程度。
他向大祭司郑重的保证。
“大祭司，我不会把你的话说出去的，事实上，自从神话中的拉神降临后，我也感觉到我的巴，伟大的法老变化的很大。”
他也有点迟疑。
“这样或许不太对，但我比起服从法老的意志，我更想宁听大祭司你的教导，我觉得你教导我的更有用一些。”
自从拉神降临后，他发现他现在。
也一下子不太认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巴了。
……
美尼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的法老王座已经出现了裂隙。
他此刻已经被拉神伟岸的身影给深深的震撼了，尤其是想到那是自己的巴时。
此刻，哪怕坐在回王宫的王轿上，他都情不自禁的颂唱起那礼赞神明的歌曲。
同时，他也在想。
要怎么做，才能在不影响可能是拉神命令的，建造水渠灌溉死地的安乐死之外，更快的建起日冕神殿呢？
他迫切的想要将日冕神殿献给他的拉神，他的巴。
并且，他准备要建造的比之前计划的还要更好，且要更大，更壮观。
所以他暂时豁免了那些修建神殿的罪人，因他要更加仔细的规划日冕神殿的建设。
要比之前计划的，更大，更高，更好，更雄伟壮丽。
虽说美尼斯起初建造日冕神殿时除了献给拉神之外就是准备用巨大的奇观震撼那些部族中可能不安分的份子。
以证明自己受之于神，是伟大的法老。
但此刻的美尼斯，却已经不准备如此了。
他受之于神，是伟大的法老，是真正的，拉神的卡根本无需证明。
在带上那些政治的意味去给神明献礼，那实在是太亵渎了。
美尼斯做不出来。
所以他回到王宫，坐上自己的法老王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来了之前听从他的命令，严格规划日冕神殿建设的工匠总管。
他命令。
“我虔诚的仆人。至尊的法老要求你在日冕神殿的基础上，将他扩建并且建造的更大，更壮观和华丽。”
“这是我要献给我的巴，太阳神拉的神殿，所以还要严格的让我的雕像匍匐在太阳神的日光下。”
工匠总管是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叫阿克。
他打扮的跟之前挥舞皮鞭抽打奴隶罪人建造日冕神殿的那些建工没什么区别，只是羽饰更加华丽，也戴上了宝石和黄金的首饰、手环、脚环。
阿克匍匐在地，明明已经不敢直视法老了，却还是僵硬着回话。
“伟大的法老，日冕神殿的设计已经是仆人最高的杰作了，仆人，仆人……”
他说着说着就结巴的打起了颤来。
美尼斯抓起自己王座边的一块宝石，直接砸在阿克的脑袋上，砸出了点血。
他的声音都冷冰冰的。
“做不到，你就去死。”
“把他拉下去。”
立刻就有两位赤裸着上身的褐皮男子低着头走了过来，把已经彻底瘫软在地的阿克拖了下去。
他们还不忘记用自己的织物擦干净了地上的鲜血。
当然，那颗沾上了血的宝石，也被他们拿走了。
这算是一种隐形福利。
法老坐在王座上，高声宣调。
“告知全埃及两地，谁能进献比而今日冕神殿更加恢宏的建设方案，我就赐予他荣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生死两地的虔诚者（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