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生死两地的虔诚者（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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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的埃及，学术一点来说的话，实际上是一共由大河两岸共计四十二个部落、诺姆组成的超大型部落联盟。
法老美尼斯，硬要说的话，他实际上是最大的一个诺姆的酋长，而后才是兼职埃及两地之王，生死两地之王，法老之神。
所以法老的命令传递上也是如此的，尽管伟大的法老已经下达了命令，但最先响应的，理所当然是法老直接统治的诺姆，也是四十二个诺姆的首府及上埃及的首府日升之城、昂城。
负责传递法老命令的使者在昂城的大街小巷里宣扬，甚至到处张贴珍贵的莎草纸。
这个蛮荒的时代，城池当然是不大的。尽管这里是埃及四十二诺姆的第一，其实际上甚至还不如二十一世纪的某些村落，人口更是零零碎碎，不过万余人。
几乎只是一天时间，昂城的所有人，上至贵族，下至普通人，甚至罪人、奴隶，就全部明白了法老的命令。
罪人、奴隶暂且不谈，毕竟他们都是酋邦奴隶制社会最底层的人，甚至不是人。
而相对最低级的普通人，也基本上没有多少有足够的学识去完成法老的命令，甚至大多根本不能理解日冕神殿的建设要求是什么，识字的都没有几个。
主要热议这件事的，是贵族们，是昂城的，那些昔日里就追随美尼斯的，大大小小的贵族们。
他们有着完满的家世，丰富的学识，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奴役了少则十几多则上百的奴隶，是这个奴隶制酋邦的上层乃至最顶层。
他们是脱产者。
阿布便是这样的一位贵族，更是为数不多有两百余位奴隶的大贵族。
他的家庭是为法老治理昂城治安的，不过主要工作是监管奴隶进行生产，帮忙收取普通人的税收。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大的肥差，只是能有多肥，那要看法老和他们家的数学功底差了多少。
而法老，他是个武夫，几乎只会打仗，对于税收、数学完全算得上一窍不通，只知道要钱。
但具体有多少钱，法老其实并不清楚。
可以简单理解，阿布的家族是个包税官家族，但是权利要远比什么包税官大的多，他们是名副其实的贵族，还是大贵族。
而这一份明摆着指示贪污的工作，贪污的数额、要求、什么能贪，什么不能贪，什么时候可以多贪，什么时候要少贪，这都是有讲究的。
阿布的家族研究了贪污许久，家风就是数学和贪污。
甚至可以说，他们家族对埃及最大的贡献，就是家中的数学了。
阿布对于法老的命令非常的感兴趣，只是还有些疑虑。
他问那位传达法老命令的传令官员：“法老的使者，日冕神殿就没有具体的要求和内容吗？只是要求宏大，壮丽？越大越好？”
使者是一个圆头圆脑，一看就知道吃的满肚肥肠喝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笑。
“法老虔诚的仆人，阿布大人。伟大法老的命令已经很清楚了，要前所未有的大，要前所未有的壮观，要让阳光永远的笼罩法老匍匐的神像。”
只是要求大，壮观壮丽，这不难办。
就算让法老的神像永远的被日光笼罩，这虽然有点麻烦，但不是不能做到。
阿布只是在迟疑，他迟疑之前那位被处死的，原先日冕神殿的建造设计。
那位设计可是昂城很有名的建筑师，甚至可以说是全埃及最厉害的建筑师。
不然他也不可能被委托那么重要的工程。
但是他都做不到，那到底是要多大啊？
阿布并不认为自己做得到，他确实数学非常的好，但是……
他看着使者，最终决定坦然相告。
“法老的使者，如果日冕神殿可以重头再来而不是在原先规划好的基础上扩建，我可以让他更大，更壮观，甚至大到神明都一定会注意到样子。”
“但是如果只是基于原先扩建的话，我恐怕也做不到。”
“而如果可以重来，我倒也可以尽可能的保留原先日冕神殿的规划。”
使者就这样带着阿布的想法乃至更多工匠的想法离开了，他去向法老汇报了。
美尼斯听到了整个昂城所有工匠的声音后，他非常愤怒，甚至气愤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如同看向死人一般看向那匍匐在地上，自从意识到不对就瑟瑟发抖的使者。
法老的声音都冷的好似要掉冰碴子了。
“我要求你宣告法老的命令，结果你竟然告诉伟大的法老，整个昂城之中，没有任何一位工匠可以将日冕神殿建的更大，更壮观？”
法老看向了卫兵，张口。
“把他拖下去。”
使者已经满头大汗了，他匍匐在地上，听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了。
他开始疯狂的回忆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有没有谁有什么那位工匠真的可以做到可以完成法老的命令，或者有没有什么他遗漏的，或者不知名的工匠。
死亡的逼近确实是很有用的，这还真给这吃的满肚肥肠的使者想到了什么。
生死之间有大可怖，使者也顾不上自己现在说话会不会触怒法老从而招致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他只能惊惶的抬起头，慌张到甚至结巴，口不择言。
“法，法老！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有一位工匠，有一位工匠说，说他可以在重新规划时候尽可能保留现在的日冕神殿的规划！”
卫兵已经抓住了这位使者，开始往下拖了。
但是法老抬起了手，那两位卫兵立刻就跪了下来，低下头。
法老的眼神还是很冷，冷冰冰的看着使者。
“伟大的法老给你最后一次进言的机会，说吧，低贱的奴隶。”
使者剧烈的喘着气，他匍匐在地上，惊恐的将自己听说的，那和阿布相关的话都说了出来。
美尼斯听的皱了皱眉。
“去，把阿布叫过来。”
使者就这样勉勉强强，姑且算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阿布却不好了，当他见到法老美尼斯时，常年贵族的本能立刻就让他意识到他现在非常的危险。
他瞬间就想到了前一段时间法老杀死了几乎所有其他部族贵族的那件事，以及那件事后，法老肉眼可见的变化和……不讲道理。
阿布瞬间汗毛立起，他意识到他不知不觉中犯了个错。
他竟然忽视了法老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现况！
他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真是见到了钱财就走不动路了。
但已经事到临头，他只能硬着头皮，匍匐再地上，以无比谦卑，甚至惶恐的姿态觐见伟大的法老。
美尼斯坐在王座上，冷眼看着匍匐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阿布。
他问。
“阿布，你说你可以尽可能保留日冕神殿现在的规划建筑？”
“你要推倒原先的规划重新建造？你知道这些神圣的规划都象征什么吗？卑贱的奴隶！”
阿布同样的满头大汗，但是他听着法老那愤怒的声线，心中却稍稍安定了。
没有第一时间就处罚他，那么也就意味着可以稍许周旋。
阿布“虔诚”而谦卑的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伟大的法老，神圣的拉神之卡。你卑微的仆人阿布当然知道伟大都日冕神殿的所有规划都是献给拉神的礼物，是丝毫不能出错的。”
“伟大的法老，我是如此虔诚的信仰着伟大的拉神，臣服于您的目光之下。我不敢欺瞒您。”
“我只能如实的向您汇报我的建筑和计划。”
阿布心中惊惶，但却强撑着冷静的将自己的计划和建筑方案全部说完。
“用无数的，平整光滑的石头，从四方的四个角开始铺开、平切，一层又一层的向上，直到尽到全埃及所能建造到的，最高的地方。”
“然后，仆人将引导那些卑微的工匠，在那最高的地方，距离拉神最近的地方，为伟大的拉神，为伟大的法老，重建现在的日冕神殿。”
法老起初听的还不以为意，但随着阿布的话，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甚至竟然认可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马上就又想到了什么，冷冰冰的看向了匍匐在阿布身边的使者。
不过他的声音却很平淡，没什么怒火。
因为阿布的方案确实让他心神愉悦，甚至想笑。
“阿布是如此有才能的仆人，他的方案正是法老喜爱的，拉神宠爱的，埃及需要的。你这卑贱的奴隶竟然谎报，欺瞒伟大的法老。”
“就在这里，杀死他。”
卫兵颤抖着，杀死了已经彻底瘫软，说不出话的使者了。
阿布更是匍匐在使者的一边，也震撼，惊恐不已。
尤其是那使者的血甚至溅到了他的身上！
浓烈的血腥味一下子就布满了整个大殿。
阿布大气都不敢喘，甚至想都不太敢想，为什么法老现在变得如此残暴？
知道法老离开了后，他才腿软的站了起来。
他最后看了眼身旁还残留的些许血迹。
他的心中不自觉的就想到了神降大祭中，伟大拉神的神谕。
贵族解读的。
神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生死两地的虔诚者（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