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3]索姆家族记事》乔时一

4、月之女神（四）

　　婚礼将在冲萨河边的一片绿地上举行，沿河盛开梅洛迪亚最爱的塞伦涅之泪，是她和凯瑟里克初诉衷肠的幽静所在。
　　定下地点时，梅洛迪亚重新想起那晚，又问起他当初在河边说了什么。

　　“我在练习。”凯瑟里克有些难为情的笑着。

　　“练习什么？”
　　“如何念出你的名字。如何送出花束。”

　　“可你当时明明问我叫什么？”
　　“我知道你的名字，但见到你时，忽然意识到我并不知道你想被如何称呼。”

　　多么小心翼翼的珍重。
　　梅洛迪亚微笑搂住凯瑟里克脖子：“你现在知道了。”

　　“梅洛迪亚。”带着暗哑的缠绵之音。

　　尽管听过无数遍，梅洛迪亚仍一阵战栗。
　　她着迷的看着凯瑟里克的唇，唇边浅浅的纹路：“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称呼。”

　　那双喊出她名字的唇贴近，梅洛迪亚闭上眼睛。

　　.
　　月光中，辰星下。

　　梅洛迪亚和凯瑟里克正式结为夫妻。

　　主持仪式的是一位高阶祭司，来自塞伦涅的圣地，深水城的月之邸。

　　梅洛迪亚看见她胸前悬挂的十字银星时就微微吃惊，听到凯瑟里克称呼她为启蒙者时，更是睁大眼睛。

　　“互爱，互助，互教，互信。”

　　优雅神秘的长者手捧盛有牛奶和美酒的金盏。液体倾泻而出，化为一道月火。乳白色的，如丝绸般温柔的祝福。

　　在扬起的流光中，他们亲吻彼此。

　　“愿月光照亮你们前行的路。”

　　.
　　梅洛迪亚与凯瑟里克十指紧扣。

　　回去的路上他们隐约听见广场中央传来音乐声。

　　“想要跳舞吗？”梅洛迪亚扬起裙摆。

　　凯瑟里克伸手揽在她腰间，她便顺势扶上他的肩膀。

　　他们挨得那样近，紧紧贴着彼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凯瑟里克的手埋入她的发中，捧住她的脸，深情的吻着，比以往更加热烈肆意，以至贪婪而不知足起来。他顶开她的牙关，侵入她的口腔，找到她的舌纠缠，撩拨她口中每一处隐秘角落。

　　梅洛迪亚抓住他的手臂，颤抖着：“我们…回去吧。”

　　他们穿过小巷，和许多快活的年轻人擦身而过。不远处传来更多喧腾，吟游诗人唱着狂野的诗句，哼着醉人的歌曲。
　　但是这些，梅洛迪亚都没有注意到。她只能看到凯瑟里克的侧脸，听到自己的心跳。她被凯瑟里克强壮有力的双臂抱起，身周一切如同梦境一般。

　　他们来到她的小屋。

　　她看到清冽的月光洒在白绸上，像是柔和的水波。

　　凯瑟里克把她轻轻放下，又立刻更加热烈的重新抱住她。滚烫的亲吻涌入她的血脉，熨帖的抚摸带来细密的情动，梅洛迪亚颤抖不已。
　　凯瑟里克的舌尖继续探索，卷住她吮咬舔吸。梅洛迪亚抚摸他尖尖的精灵耳，手指拽住他的银发，向后仰起难抑的一颤。在温柔的浪花中，她感到漫无边际的幸福，没有尽头的爱情的灼热。

　　房间重回静谧，梅洛迪亚憩在凯瑟里克臂弯，将一缕银发缠在手上又松开。

　　凯瑟里克也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梅洛迪亚，我想将雷斯文变成塞伦涅的圣地，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梅洛迪亚微微仰头，看着他灰色的眼睛。
　　凯瑟里克吻吻她的额头：“我们将以女神之名建造一座宏伟高塔，那也将是我们的家。”
　　梅洛迪亚感到泪意上涌：“我愿意。”

　　凯瑟里克再次虔诚的亲吻抚摸着她的每一寸皮肤，梅洛迪亚的话语变成破碎的低吟。
　　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凯瑟里克。
　　信仰月亮吧，祂是我们真正的指导者。

　　.
　　梅洛迪亚兴致高昂，从凯瑟里克接过修建高塔的任务。

　　寻找合适的建筑师并非易事，除了技艺高超，她还要求对方必须信仰虔诚。

　　凯瑟里克全心信任支持自己的妻子。

　　梅洛迪亚被这个称呼闹得有些难为情，凯瑟里克便重新念起她的名字，深情缱绻，就像仲夏节那晚，反而让她更加脸红起来。

　　“这将是我们的家。”凯瑟里克笑着亲吻她，“一切都应如你所愿。”

　　梅洛迪亚捧着他的脸，温柔的回吻。半精灵寿命悠长，他们可以用几百年的时间规划建成一座高塔。

　　.
　　二人工作没有那么忙碌时，梅洛迪亚介绍他认识贝里，凯瑟里克也介绍她认识索姆家的另一位成员，格林格斯。

　　“以塞伦涅为名的高塔，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格林格斯也是一位半精灵，银棕色卷发，圆脸圆眼，身材丰腴——这在半精灵中并不常见，梅洛迪亚和凯瑟里克都是偏向精灵的高挑修长。

　　不过格林格斯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全部是因为信仰而喜悦。
　　“这样一来，雷斯文会有更多旅人和朝圣的信徒，甚至能够超越利文顿，成为通往博德之门的最大枢纽！”
　　她眼睛明亮，预测着这会如何增加贸易往来，又分析起应该如何调整分级税率和返税激励。

　　梅洛迪亚听得有些头晕。凯瑟里克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她的父亲曾是雷斯文征税官，她也正在征税所工作。”

　　和贝里的对话要易懂的多，除了仍在继续的污染清除工作，她正陷入夏日恋情之中，对方也是一位木精灵德鲁伊。

　　“哦，梅里，真想让你也试试！他做起来简直和一头小熊似的！特别带劲…唔！”

　　梅洛迪亚哀叹自己没能及时捂住好友的嘴。

　　当晚，她央求数次无果，又一阵令人窒息的痉挛后，终于恼羞成怒起来：
　　“凯瑟里克！你发什么疯！？”

　　她脸上身上汗涔涔的，凯瑟里克也没好到哪里，手臂上还有几道殷红的抓痕。

　　月光中，她看到凯瑟里克银色发丝如流光倾泻。
　　他抿住嘴，唇边细纹若隐若现。

　　梅洛迪亚心里又柔软下来：“贝里说话总是这样没边没羞。不过，我已经原谅你乱吃醋了。”

　　凯瑟里克嘴唇轻碰：“梅洛迪亚…”

　　“别道歉！”梅洛迪亚抚上他的唇，“说出来就怪难为情的。”
　　她偏过头笑起来，“而且，偶尔不一样的，感觉也很棒！”

　　凯瑟里克张开嘴，轻轻咬了下她在自己唇上的手指：“那我们继续。”

　　“诶？”

　　.
　　格林格斯比梅洛迪亚更积极的推动高塔的建成。

　　接下来的几个月，梅洛迪亚每个十日都要见一位建筑师，有一阵子甚至每天见好几位，可惜都没有结果。
　　不仅如此，她甚至连地址都尚未选定，总是对这里或那里感到不满。
　　她总想要寻到一处完美的地方。

　　格林格斯忍不住哼哼抱怨起来。
　　梅洛迪亚也开始有些焦虑，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也许是她厌烦了，也许是凯瑟里克和她说了什么，入冬后，格林格斯不再插手。

　　高塔的建造计划和慵懒的冬季一样，陷入停滞。

　　.
　　一晚，梅洛迪亚和凯瑟里克和往常一样在晚饭后散步。他们轻声说笑着，牵着手一路走到冲萨河旁，又在河边停驻。

　　她的手被拢在他的掌心呵着气，她透过一团白雾望着凯瑟里克和他身后墨黑色的河水，河中央一轮满月打散又重新合拢：

　　“我似乎偏离了女神的教诲。”

　　凯瑟里克抬眼望着她。

　　“女神告诫我们，发现属于自己的、实际可行的道路，远比挑剔细节更为重要。”
　　梅洛迪亚双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所有满月照耀之处，都是献给塞伦涅的地方。”

　　她望着身周一片空旷：“这里也属于索姆家吗？”

　　凯瑟里克抬起她的手，在她指上印下一吻：“是的，这里也属于你。”

　　.
　　定下选址，梅洛迪亚才发现那里多么令人满意。背靠深港，向西遥望飞龙关，地势高而平坦。

　　“你那天是特意带我去那里的吗？”她问凯瑟里克。
　　“是月光的指引。”凯瑟里克回答。

　　这是他第一次引用月之女神的祷词。
　　梅洛迪亚心里流淌出一种安宁的幸福：“是的，这是塞伦涅的祝福。”

　　.
　　建筑师依然难寻，梅洛迪亚却不再焦虑，还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她向女神各处圣殿去信，包括婚礼祭司所在的深水城月之邸，询问是否有推荐人选。

　　她收到热情的回复和鼓励，虽然暂时没有消息，但他们会帮她留意。

　　“也许那位建筑师还尚未出生。”梅洛迪亚笑着和凯瑟里克说，
　　“好在我们有很多时间。”

　　.
　　月满月缺，梅洛迪亚收到月之邸的来信。

　　她那段时间正忙着同节日委员会计划和准备一个月后的仲夏节，加上她与祭司一直保持着偶尔的通信，拆信时没有太多期待，因此喜悦格外强烈。

　　建筑师来自遥远的拉斯塔尔城，位于大陆东南的闪耀之地，他去深水城帮忙修复万神殿，又在月之邸祈祷。

　　“他曾参与设计和维护拉斯塔尔的主神殿，还独立设计过闪耀之地的几所小圣所，很想和你见一面。”祭司在信中写道。

　　梅洛迪亚当晚寄出回信。

　　.
　　仲夏节后，她亲自去码头迎接这位建筑师，并吃惊于他的年轻。

　　建筑师笑起来，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蓬勃。

　　梅洛迪亚在残月餐厅为他接风，凯瑟里克工作结束后也加入他们。
　　建筑师喝了几杯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称赞梅洛迪亚迷人的风度和气质，又问应该如何称呼她。

　　“梅洛迪亚。”她感到手被握紧，带着笑意嗔了凯瑟里克一眼，
　　“你也可以叫我索姆夫人。”

　　凯瑟里克立刻重重咳了一声，吸引到建筑师的注意后，克制的点点下巴。

　　梅洛迪亚几乎抑制不住笑声。

　　当晚，她再次直面乱吃飞醋的凯瑟里克。

　　.
　　年轻的建筑师没恋爱就失恋，把全部激情都释放在设计图纸上。

　　他很有耐心，对梅洛迪亚的各种想法全盘接受——那些多是为激起人们对女神的崇敬之情。

　　他甚至比梅洛迪亚更加虔诚的信仰着月之女神：
　　“在闪耀之地，我们会直接称呼女神为‘指引者’。”

　　二人的对话总是和谐而又充满热忱，但每次他的心不安分的再次跳动时，都会被那位威严的索姆领主及时按住。
　　当然，梅洛迪亚也不得不承受或享受另外的后果。

　　又是数轮月盈月亏，梅洛迪亚对图纸无可挑剔。哪怕是凯瑟里克，也不得不称赞建筑师的天才和努力。

　　他们送建筑师离开，梅洛迪亚遥望船离开的方向。

　　凯瑟里克轻哼一声。

　　梅洛迪亚噗嗤笑出来：“我在看那片空地，想象高塔在那里的宏伟景象。”
　　凯瑟里克握住她的手：“是时候给高塔命名了。”

　　“我很早就开始想一个名字。”梅洛迪亚望着他，又重新看向冲萨河，

　　“献给塞伦涅的高塔，我们的家，就叫作…

　　“月出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