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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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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烟这一觉睡醒便已经到了晌午,这才想起岚翊一行人应该快要到墨庄了,便去寻来了风绝,想问问岚翊等人的行踪。
风绝的回答显得有些隐晦:“少主先吃些东西吧!阁主在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也许会比预计的要晚一些。”
风绝一直紧皱着眉头,岚烟一看便知他口中的事情必不是简单的小事,便没再追问下去。
风绝离开后,他正要在圆桌旁坐下来,却发现桌面上平白多出了一封信,信封上只写了两个字——“如瑟”。
也正是这两个字让岚烟有些惊措。
岚烟迅速将房门掩上,以防有其他人进来。
他拿起信封,走到内间后才将信封拆开,只见上面用小篆写着几行字,却都是岚烟认识的字:邀君明日畅饮三樽。
是那个人!岚烟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随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变大,平整的信纸瞬间被揉成了一团。
很快,岚烟的脸上又换成了无奈的笑容,好似自嘲。现在也只是身体变小了而已,自己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这种孩子气的行为?
他将信纸压平,再次塞进信封里,后又将信封揣到怀中。
推开房门,直接向墨庄外赶去。
*
岚烟赶到那个小摊前时,发现一切都照常如故,可他的心里难免多出了几分警觉。那封信必是一种警告,警告他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其实,岚烟也不明白,那明明是少年平白说出的一句话,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在意呢?
岚烟依旧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点了一些果腹的食物,权当是午餐之用。
小贩市侩的笑容和一旁清冷稀少的行人将岚烟周围的气氛衬托的格外奇特,有些紧张,也有些压抑。
一餐饭的时间还未过去,风绝就找来了。
在见到岚烟的那一刻,风绝才松了一口气。他无法对岚烟说明现在是何种情况,不过他相信岚烟应该有所察觉了。
虽是寒冬,但经过一番运动后风绝的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岚烟看着这人格外小心的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他从袖间取出一块汗巾递给风绝,道:“风绝师父,你这么急着赶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风绝接过汗巾,拭干汗渍,又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答道:“夫人已经到墨庄了。”
岚烟不禁蹙起眉头,他看到了跟在风绝身后的那人——风隐。
“这一路上顺利吗?”
“并无变故。”回答的人是风隐。
风隐对岚烟拱了拱手,不再是往常那般嬉笑,一脸严肃的模样倒是让岚烟有些不适应。
“少主,外面不是很安全,请早些回去。”风隐低声对岚烟说道。
岚烟站起身来,将银子放在桌上,却没有随他二人走:“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从岚烟的身上散发出来,风隐本就没打算隐瞒他,快言快语的说道:“君座要来墨庄了。阁主已经吩咐属下和风绝,一定要保护好少主。”
“‘君座’,可是指——‘君落尘’?”
风绝略显惊异:“少主,您都知道了?”
岚烟撇开头,冷笑了一声:“在我所知道的名字里头,岚阁主最忌讳的人好像就是这位了。”
想想那日岚翊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畏惧之情,岚烟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玩味:“你们称他为‘君座’,这是为什么?”
风绝点点头:“少主莫要忘了,这天下虽然八分,但有哪一国能够摆脱君山的控制呢?而君座他,就是君山的主人。”
落尘,落尘。岚烟此时才想起那封信的落款,工工整整的正是这两个字——“落尘”。
岚烟觉得被放在衣襟的那封信似乎变得灼热起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起来。
风绝觉得岚烟的情况不妙,不禁想上前将人扶住。
岚烟迅速避开风绝伸过来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风绝和风隐皆不语,各自避开了目光,不去看岚烟。对于他们这种半遮半掩的行为,岚烟早就见怪不怪了,不再期待他们给出答案,直接向墨庄走去。
——若真是这样,那人命对于你来说岂不都是儿戏?
——“儿戏”?这个形容倒是十分恰当!
岚烟自嘲的笑了笑,便将头埋得更低了。
风绝跟在他的身后,有些踟蹰。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他头疼不已,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墨馨已经病愈的事情告诉他。
说到墨馨此次病愈的事情,风绝觉得其中太多蹊跷。
那个一直诺诺无为无为的夫人,如今竟然也会用那般犀利的眼神看人。与那个女子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风绝只觉得有种心悸的感觉。
在女子移开眼后,他才敢暗自抚了抚胸口,冷汗已经在他不知不觉中全冒了出来。
时光磨人,却不知这个痴傻了几年的女子有朝一日竟有不下于岚翊的气势。
风绝以为岚烟会赶到墨馨身边去,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对其余的事情不再过问。
风绝和风隐站在屋外,介于主仆之别,没有岚烟的吩咐,他们也不好走到岚烟的屋里,便在这小院里守,以防意外。
*
直至夕阳西下时,风绝觉得身上的热流越来越少,不禁搓了搓手,以汲取微薄的热量。
岚烟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孩子的步伐停在门外,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在看到守在院中的人后,表情略显僵硬外。
“你们在这里守了一下午?”
风绝愣了愣,却是反射性的点了点头。
岚烟长吁了一口气,浅笑道:“我是岚阁的少主不错,但没有人会想为难一个孩子的。”
见他二人未变初衷,便继续说道:“好了,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独自出去的。现在可以吃晚饭了吧?你们帮我取些餐食来,我想在房里用。”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回到屋里。
风绝与风隐对视一眼,便离开了。虽然墨庄的防卫很完善,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现在敌我不明,他的任务是只是保护好岚烟。
*
暂时妥协只是权宜之计,岚烟并没有放弃原先的想法。用过晚饭后,他依旧按照往日的作息,看书、写字。
到了亥时(晚上九时正至晚上十一时正),岚烟身着亵衣躺在了睡榻之上。
他将自己的呼吸放平稳,在听到屋外的气息减弱后,他轻手轻脚的向窗户走去。岚烟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掷了一枚事先准备好的香樟丸到屋外,便迅速回到床榻上假寐。
未过多久,风隐便推门而入了。声音有被刻意的放轻,但是还是惊扰了屋内的人,岚烟睁开眼睛,看向来人,道:“怎么了?”
在看到屋内并无变故后,风隐尴尬的笑了笑,对岚烟摇了摇手,道:“属下是想看看您睡安稳了没。”
岚烟转了个身,将被子拉过盖在头上,道:“看好了就出去。”
风隐走出了屋子,风绝一直在门外等着他。二人对视一眼,便开始低声交谈:“刚才我确实听到动静了。可进去看时,也没什么事啊!”
风绝摆了摆手,道:“只管看着好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只是阁主那里不好交代。”
也许他们是故意将这话说给屋内的人听的,岚烟无奈的将被子掀开,已然是正装待发的模样,他只能在心里暗道自己小看了风绝、风隐二人的警觉性。
又多等了一些时候,岚烟才觉得屋内多出了一个气息。他迅速探向那处,正好被站在那里的人绊住了手脚。
“这么晚把我叫来,你该不会只是为了要我陪你练练手吧?”是秦书的声音。
他是寻香而来,那香樟丸的气息正是他秦楼特有的。除了身为楼主的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用这个东西了。
香樟丸,是他那日离开前留给岚烟的信物。
岚烟收回手,轻笑了一声道:“如果是练手,我大可挑个其他的时间。”
秦书见孩子一身正装,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唔,这整间屋子都被人守着在,滋味真不好受!走走走,跟我出去后再说。”
他也不问孩子的意见,径直拉住孩子的手,将他拖着向屋外走去,走的正是他来时走过的路。
岚烟抽空从腰间掏出一粒十分平常的石子,直接抛在路上。
虽然石子落地的声音并不响,但足以让守在不远处的风绝、风隐发现。
赶到时,风绝见来人是秦书,便将一旁的风隐拦下:“这人就交给我了。”
风隐看了看被秦书抓在手里的岚烟,不明白风绝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他还是应了下来。毕竟,站在一旁看戏更轻松一些。
秦书弓下腰,附在岚烟的耳边,说道:“没想到,我也会有被你利用的一天啊!”
岚烟轻笑:“好说好说。我只是不想跟你走而已,但又一时想不到出来的法子,真是得罪了!”
秦书对此却也没怎么在意,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又说道:“也罢,也罢。我就助你出去吧!”
他猛的一用力,将岚烟向院外抛去。
风绝、风隐事先怎会想到秦书竟会如此做?正要上去追人,却被栖身向前的秦书拦住了。
以秦书的功力,要想拦住风绝、风隐并不是什么难事。
出了庭院,岚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他也不顾院内会变成什么样的局势,直接运起初有成就的轻功,向墨庄外的街道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