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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55.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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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仍渲染着每个人的清梦。
风中飘散几点桃红遇地即消。袍裾流转,桃红绕过几排柳树,穿过三座小桥,飞过几道商铺,随着风声渐停,渐渐从风中走出一个绰约多姿的身影。
‘无尚酒栈’四个大字柔中有韧赫然印在白头吟眼前,他冷冷一瞥:齐阑涛的手真够长的,都伸到这儿来了!
他思量间,从客栈中走出一个长相讨喜,身材矮小的小二。
小二呦喝一声,眼中露出一丝贪婪,唱和道,“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找人。”白头吟简单清冷的回答让他一颤,眯着肉眼又打量眼前气度非凡的男子:完美的五官不似门主般的精致,但绝对比门主有过之而无不及,月牙色长袍简单干净而不失华丽,单看衣袂上秀着流光溢彩的淡色凤纹就知此人身份金贵。拖地白发如瀑般在夜风中婉转流动,痴缠着一身俨然,风姿中不言而喻流动着圣洁、清冷和尘埃不染,他一阵恍神,看到白头吟投来的冷视,不脚下一软、心生敬畏,不敢多看一眼。
没想到在这世间还有比门主更美的男人……
“既然门主在,为何不见?”白头吟看着客栈二楼闪过一道黑影,冷笑一声,“难道是不敢吗?”
小二大惊,这人是谁?竟知无尚门的门主。
“客官…你说笑了,这儿人来人往的,哪有什么门主?”
白头吟虚起凤眼,集中意念追影而去。
只见尘埃逆流,夜风呼响,唯剩下一脸骇然的小二站在门前,良久后他双膝着地,地面出现一道水渍。
白头吟站在铺满一地的白色羊绒上,观察厅内:屋内最中央摆着一张可爱的兔头交椅,上面刻着上古花纹,两边摆着古香古色的家具,华丽而庄严,帘幔都是黑色的蕾丝做成的,良久后他轻哼一声,“真是滑稽。”
忽地,鼻尖微凉,耳侧气流逆转,白头吟嘴角挂着满满的笑意,后仰,劈腿,动作优雅而快速,轻松的闪过两道偷袭。气流翻转,形成数道气刀,白头吟双脚一点,燕飞跟斗,白发倒转,和着风划出优美的旋律,蹴着旋律白头吟一个伸手回转,将透明的空气抓在手中。待一切都恢复原样,手中的空气渐渐变成一个实体黑影。
白头吟右手一紧扯住黑衣人头顶的发根,迫使他抬起头,假笑一声,“这么多年,本王以为长进了呢?没想到还是不堪一击。”明明是可惜的话但却森森冷冷如寒雨般砸在黄志颖邪美的脸上。
“本王真是大意,竟没听出在阴华路口的喊声是小白兔!!”
“你是谁?”黄志颖僵硬着身体,惊骇的瞪着近在咫尺的白发男子,能在五招之内将自己治服的人在仙境也就那么几人,而他是何人,何出出现的?又怎会认识我?且浩浩仙界叫自己小白兔的除了他没有别人,难道……
“哼。”白头吟松开手,“看来小白兔真是忘恩负义啊!”
“你是…”黄志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男子,本消失的记忆像序幕般慢慢拉开:有一只类似鸟的仙兽轻轻一唤‘小白兔’,他心一跳,从来没有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像风手、像草香、像一切美好的事物,当慢慢睁开眼时他便看到了他。
就像现在他眼中有他一样!
回想那是轻唤就像当站在死亡的边沿徘徊时,被母亲动情的一唤,而停止了往深渊而去的步伐。黄志颖呼吸轻轻,语调颤颤,“凤,您就是那只凤。”退后数步,看着他绿眸白发,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便急忙参拜,“月神玉兔冒昧,请凤王治罪。”
“治罪是一定要治,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有事问你。你背后的那位是谁?”
“玉兔不懂凤王在说什么。”黄志颖一愣,敛下眼不敢看白头吟,曾太上老君提醒过自己,万不可将他泄露出去,不然天谴难逃。
“嗯?”白头吟脚步一闪,又紧紧扯住黄志颖的头发,“小白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本王还记得小白兔又乖又聪明,怎么现在……”
“玉兔…其实…”黄志颖双目红红,“是为了齐阑涛。”这样不算撒谎吧,他这样想着。
白头吟一愣,旋即一笑,“难道你不知道齐阑涛的身份吗?”
黄志颖又僵硬了,他怎能不知?就因为知所以才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私自下凡,并创建无尚门这个信息台,愿能助他的历史路走得更顺更远。但却被太上老君知晓,为了与他同顶一片天,吸同一种空气,他答应了太上老君的要求。
其实,他很简单,要得更简单。黄志颖抬起头,“虽不被他接受,但守在他身边亦是种幸福,玉兔知足了。”
白头吟揉了揉了黄志颖的头发,“小白兔长大了!”
“玉兔…”黄志颖低下头,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自己守护、爱的人,哪一个都不想欺骗,但却都欺骗了。
“不管小白兔身后的人是谁,本王都会查出来,但是小白兔身为月神不可忘记职责所在,且齐阑涛命数三劫,而这一世才只是个开始,难道你打算一直守护他三生三世吗?”白头吟看出他的心思,毫不留情的将他心间小小的愿意击碎。
黄志颖一愣震惊的看着凤王,“凤王如何知晓的?”
“史觉辛是凤族长老,本王收了他记忆。”白头吟好心提醒。
黄志颖低下头眼神复杂,再抬眼时眼中已是清明一片,他讷讷开口,“太上老君说他不忍心王母娘娘整日因想念鸾凰而抑郁寡欢,所以希望我能在适当的时候杀了彭卜卿,将他的魂魄带到女床山回魂,望能早些为王母娘娘解忧。”
“原来如此~”白头吟语调婉转,抑郁寡欢?没那么简单吧,王母娘娘不是被玉帝软了吗?睨着黄志颖片刻后,又问,“小白兔当真喜欢齐阑涛?”
黄志颖重重点头。
白头吟笑得很轻,“那小白兔应该知道齐阑涛喜欢的是谁。”
黄志颖皱着眉头,轻轻点头。
“小白兔还不懂吗?”白头吟又道,“鸾凰还魂是迟早的事,而齐阑涛喜欢彭卜卿却是永远的事!本王,太上老君,甚至王母娘娘都希望回来的鸾凰是了却尘事、一身无所牵的仙鸟。”
“凤王需要玉兔做什么?”
“呵呵~”
黄志颖看到白头吟越来越深的笑意,心一动,“玉兔明白了,玉兔这就去办。”
……
“官家,门外有人说要找小姐…”古意迈着小短腿向书房跑来,到门口时喘着气说,“他说…他说…”
“古意,我与你讲过多少回了?!说话要慢慢说,讲清楚。”千离邹着眉重新从书架中拿下一本医书,低下头翻开一页,“那人找小姐做什么?有没有问?我不是让你吩咐下去千府从来都没有小姐,只有二公子千云嘛……”
“官家,那人…”古意迈过门槛,急急道,“那那…人说要向小姐,不,二公子求亲。”
“什么?”手中的医书重重摔在案上,千离眼中流溢着怒火,抬脚大步朝门外奔去,自从卿卿住进千府后,早已吩咐下人,对外绝不能提千府有位大小姐的事。此人竟敢贸然前来且又口出狂言,绝不一般。
白头吟嘴角挂着一丝自信的笑意,站在千府的门匾下虚着目看着黑脸的千离朝他奔来,呵~玄武冥帝好久不见!!!
两军交战,必有伤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一身玄紫长袍的千离眯着眼看着眼前男子,凤王你终是找上门来了,他看着白头吟眼中淡淡的笑意合着一身靓蓝长袍,怪不得啊,怪不得卿卿不愿向我提及你,原来这丫头是怕我因爱而生恨,我…有那么小气吗?其实只要她喜欢他,我都是可以允许的啊。
千离继续说服自己……但当真的看到妹妹喜欢的人出现在眼前时,他就不自主的想……杀了他,这种感觉自从来到宋朝后越发的清晰明显,难道是因知道卿卿前世的原因吗?
“吟…”我自院中走来,眨了眨眼,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男人竟出现了,真的吗?揉了揉眼再次看去,而他却弯着眉眼向我走来。
等一下,今日哥哥说去拜访李清照,所以我老早就梳妆打扮,可没想到出来见到的却是他。“你…你怎么来了?”暗暗掐了一下自己,再次确认这不是梦,“你…怎么突…然来了”舌头打起结来,竟为这种事口吃,暗恼。
“当然是来娶你的,我的卿卿。”白头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波光粼粼的眸光闪得我有些晕。
“娶…我?”我后知后觉重复他的话,恍然看不清、读不明他眼中赤~裸~裸的意途,只感脑中的弦瞬间断裂,仿佛我已经逃不掉了。不露声色的逃离他的温柔区躲在哥哥身后,探出头看着他穷追不舍的凤眸。
哥哥转过头挑着眉,目光存疑的与我对视,但当看到他眼中由怀疑转变明然时,我下意识咬着嘴角低下头:糟了,还是被哥哥看出来了。
其实我并不想让哥哥知道我与白头吟的事,原本我幼稚的幻想着和哥哥过着简单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抬起头看着追来的白头吟,就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的松开我的,只是这回他的意途是什么?
难道是将我的魂还给山中的鸾凰吗?
也许不是,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我。
但…但他毕竟是九界凤族的凤王,一代天娇且又是上古神兽,与他在一起能简单一生吗?我怀疑过,焦虑过,甚至想要放弃过。
但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感激他。若没有认识他,我的心一定还沉在痛苦的深渊中,夜夜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以念成执把那份偏执的爱酿成慢性毒药,然后让自己死心饮下,让那颗偏执慢慢枯死,慢慢变成石头。
唉,我竟执着成这样了,两眼想望眩晕在他深深的注视中。我浅浅一笑,感谢上苍让我认识他,让我没有在毒死自己之前遇见他,让本一颗残破的心又渐渐复活,让我有心跳的感觉,但又在这种心跳中踌躇不安。
他,是否真正爱的是我?而不是那个鸾凰!
“唉!”千离看着男子和自己的妹妹眉来眼去,深深一叹:女大不中留啊!他朝白头吟拱了拱手,“公子既然来到千府门口了,不管出自何意,就请进府一坐。”说着摆出请的姿势,白头吟轻轻点头,提袍进府。
哎!哎!哥哥…哥哥竟这样让他进去了?我还以为哥哥会与他剑拔弩张呢……仰面望天中…
站在客厅门前,探出头看着厅内坐着两人,都坐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说话?“急死人了!”
“嗯!是的,是急死人了。”古意端着茶点看着某女弯腰探头的怂样,摇头自言自语道。见某女仍无动于衷,便俯在她耳边轻语,“小姐,你打算蹲到什么时候?”
刻意压低的女声打断我的偷窥,转头仰视眼前女人,嗯,确切的说是瞪着她。
她摸了摸了鼻子,笑笑轻语:“小姐……第十七盏了。”
“什么?”
她举起托盘指了指松纹盏,“第十七盏茶了。”
“好,很好。”我嘴角抽搐,脑中突然一个激灵,狠狠瞪视,我什么时候蹲着了?我只是弯着腰而已!嗯,弯着腰而已!
“呵~小姐我还是把茶送进去吧!”古意笑得有些假。
“慢着。”从托盘中拿下一块松花糕放到口中,嗯,香软可口,顺手端起茶盏往口中送去,嗯,茶更香。
“小姐,那是公子的茶。”
哼,公子?我看不像,哪有来提亲什么彩礼都没有的,转过眼,挑着眉,“古意,在古代都是空手提亲吗?”
“呃,当然不是……”古意像媒婆一样,从手饰品说到头饰,又从衣裳说到金银,咕咚咕咚~将茶喝去一半,往托盘一放,打断像老母鸡一样的古意,“去,把这杯茶端上去。”
“可是,小姐…”古意一愣,表情甚是可爱,她看着杯口还粘着几粒糕点粉和半杯的茶水为难的说,“小姐,我还是再换一盏吧!”
我奸笑一声,“这茶很好,端上去!”
古意碍于我的逼迫与冷视只好将茶端给白头吟,她三步两回头,裙角下的步子有些不稳。
白头吟优雅的端起茶杯,看了茶盏一眼又朝门外那双窥探的凤眸一笑,将茶一饮而尽。
他!!!他是故意的!!!脚一软坐在地上,脑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数个气泡,他,他,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千离看着低眉浅笑的白头吟心中有团火,憋啊憋,终是先开口,“听下人说公子是来求亲的。”
“是。”
“噢!府上余意冰雪聪明,古意灵巧可爱,还有潇湘、银霜、玉露,不知公子看上哪一位?”
“不是。”
“那公子是?”哥哥装起糊涂真是绝,我在门后竖起大拇指。
“令妹。”
“公子说笑了,千家自始只有我和一个喜爱穿女装的弟弟,哪来的妹妹?”
我感激的倚在门边,从未觉得哥哥瞎扯的功夫也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白头吟没有出声,但危险的安静却更表明他的自信。哥哥声音隐隐有些拖节,“呵呵~,公子刚才也看到了,家弟装起女子简直是十足的像啊!哈哈~”
唉,哥哥你就别逞强了,你的话连你自己都不能说服吧!但是妹妹支持你,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啊!
哥哥敛下脸,咳了咳,“也罢,公子怎么与家妹的认识?”
怎么?哥哥妥协了,唉~自古来一个巴掌拍不响,白头吟沉默不语,哥哥还如何唱戏!
“公子与家妹认识?”哥哥换了一种问法,继续朝自顾品茶的某白发公子开问。
其实话说哥哥这么问也是废话。
“是。”白头吟未抬眼,适当的配合了一下。
“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早之前。”
“为什么要娶她?”
哥哥瞥一眼白头吟又不愿回答的白头吟,暗感无趣,转头看着门边露出一片衣红,“卿卿。”
哎!啊,一把抓住飘动的衣角,完了被发现了,紧紧贴在门上,进去还是不进去?眼角一道人影闪过,抬起头对上那一弯春眸泓水,我就这样没骨气的腿一软,瘫软倒地。
春泓骤凝,衣衫飞舞,几乎能闻衣服摩擦声,睁开眼,没坐在地上?动了动脚,腾空的?又对上那泓春水阑珊,不血气上脸,怀中一只兔子突突跳个不停。
太不像话了,不就是因为他向哥哥提亲么,哥哥一定不会答应的,嗯,我对哥哥有信心。
嗯,非常有信心。
“卿卿。”哥哥自厅中走出,看到白头吟抱着血气上脸的我,先是一愣,而后道,“卿卿,你看呢?”哥哥强装的气定神闲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我看?看什么?挣扎了两下,从白头吟的怀中滑落下来,“哥,不是,我和他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不是?”目光含疑,喃喃道,“那卿卿就是不同意?!”
“我…”不经意瞥见一脸伤情的某男睇着我,至喉咙的‘不愿意‘三个字始终没有说出来。
经历了那么久我到底还在顾及什么呢?抚上仍发烫的脸久久找不出答案,难道我还在期盼那个执念吗?
回首侧望这大宋河山,时空变异,肯怕永远都不会再相见了吧,也好,绝了念想,唉!“哥哥,爹娘远在扬州,然长兄如父,卿卿全听你的。”语毕,转身离去,任光影打乱这一季的夏天,管他执着也好,喜欢也罢,我都应该保持平常心不是吗?尽管在夜半时我仍会痛,可是那痛已经淡化了,尽管偶尔会忆起那个背着阳光的少年,可那张脸早已模糊不清。
这如墨的念想啊!
白头吟看着那抹倩影转过阁角消失不见后,转头对千离说,“今晚我要与她同房。”
千离一震,深邃的眼睛中闪现着淡红而细小的火苗,他沉着脸几乎是咬出字,“你-在-说-什-么!”
“今晚是月圆之夜。”白头吟眸光微缓,朝我消失的方向望去,“她中了最阴的□□。”
“□□?是什么毒?”千离语调急切,眼中闪过担忧,这个傻丫头到底还瞒我多少?
白头吟转过头惊讶的打量千离,然后不屑道,“我以为你博阅医书就是为解毒,原来不是。”
千离刮了一眼白头吟,“此毒可有解?”
“有。”
“怎么解?”
白头吟又如之前一样,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看着千离。
千离阴笑出声,“好,我答应你和卿卿的婚事。”
“嗯,有我在她会没事的。”语毕便消失在厅门处。
千离一拳挥在门边,噼的一声,门裂开中一个缝,他咬着牙恨恨道,“这算什么?简直比齐阑涛还狂,拿着卿卿来威胁我……”
“官家?”古意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什么事?”
“管家千硕回来了,他在书房等您。”
“嗯,知道了。”
古意低着头不敢看千离,此时的千离非常恐怖,她退到一边让开路,千离沉着脸走过。她望着他的背影左思右想,忽地一惊,大叫道,“难道官家喜欢小姐?”
千离脚步嘎止整个人僵住,随即怒吼,“古意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啊!官…官家…”古意急急跪地,从来没见过如此发脾气的官家,“奴婢知错,奴婢该打。”说着便急急掌起嘴来。
千离抚额离去,一脸无奈,卿卿始终是要嫁人的,我应该早些松开她让她寻找幸福,她虽不说,但明明就是很在意那个男人。唉!!!
…….
月影散落,热风徐徐,一股股由心而漫延出的冰冷向手脚攻袭,将被子紧了紧,“余…余意…”
“小姐?”余意急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为何不告诉官家,你看你的脸都白了。”
“没…事,没事,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我咬着牙努力将话说完整,“你…你给我烧些热水来…”
“冷~”余意又将箱中的棉被拿出盖在我身上,转身一惊,“啊!你是?”
“余意~别…怕,我和他认…识。”心中大喜,他来了也就不会冷了,“你先…下…去,我不用热水了。”
余意凝着眉头迟疑了一下,终是合上门离去。
“卿卿。”白头吟勾起嘴角媚然一笑,直直坐在离床三步远的案边,自顾自的饮茶浅笑。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是在报复我。
我紧紧咬着牙,忍着不吼出‘你快点给我死过来’的冲动,只是渴望的看着他。
“唉!卿卿。”白头吟故作为难,“你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觉得我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既然不是见死不救,那还不快点死过来!
阵阵寒气涌来,似乎将血液凝固,呵着冷气,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思绪有些短路,“你…你在怪我?”
“唉!”白头吟低着头,昏暗的凤眸被睫毛掩遮,“你始终还是不愿嫁我!!始终不愿啊!!只是我一直不明,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牙齿颤抖着,心中的怒火仍不能抵这严酷的冷寒。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很喜欢了,明明除了他没有更爱我的了,应该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去选择他,难道不是吗?
眼皮有些重,寒意和心间的酸涩的滋味交织在一起,连这小小的寒毒我都拗不过,还谈什么别的?逞强将被子掀开,但身体早已缩成一团。无视已缓缓靠近的男人,“我…我不需要你…也是可以…的…”
白头吟脚步嘎停,凤眸中满是伤痛。须臾后他猛得上前,将我狠狠的,恨恨的困在怀中而道,“为何,为何要这样折磨我?难道是因为他来了?”
下意识的攀上他的腰,紧紧相拥,还是他暖和,抬起头定定看着他,“谁来了?”
“还是忘记不了他吗?”低语在头顶萦绕,叹息声又入耳中,“卿卿?”
“嗯?”眼皮沉重,几欲睡去。
“我们已经成亲了。”
摇着头,那次不算,那次明明是云冀和你拜堂,不是我。
白头吟低低叹息,声音不似往常的的清冷,“卿卿…”他伸手轻轻解开身上外衣的带子,“我很怕。”
将脖子缩了又缩,双手摩擦着热源,希望能制造一些热量,五感渐失,耳边的话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回来了…”白头吟将里衣去除,露出精瘦的肌里,呢喃仍在耳边,“他是带着你的期待回来的。”白头吟忆起那夜:一个苍发苍衣的男子握着黑本子从暗夜中飞来,他知道他不在是那个简单的凡人――司超,而是应运而生的苍鸾,且已飞仙得道跳出三界轮回。
曾几何时他占据着卿卿心底最重要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是自己望尘莫及的,哪怕将她牢牢困在身边一百多年都是无法到达。
白头吟得知苍鸾君只是想将黑本子转交给卿卿,但他哪能放心就这样放苍鸾去见那个死心眼的傻姑娘啊!所以他将苍鸾君困在女床山。
哪怕卿卿知晓后会恨他,他也要这样做。宁愿背负卿卿对他的怨恨,也不愿苍鸾兀地出现唤醒卿卿封印的爱恋。
哗啦~梅红的绵衣被一双的大手扯下,露出纯白的亵衣,白头吟颤抖着手将其褪去,露出仿若柔嫩花瓣的雪肤,他低下头深深一吻,暗自叹道:真白。将女子的发髻拆散,将她搂得更紧,“卿卿,如果不要了你,我怕…怕我会日夜不能安寝。”
女子的冰泪沿着眼角一路下滑至唇边,冷意没有退去半分反而变本加厉的袭击着全身,当意识到一股来自外界的寒意时,她已全身赤~裸的躺在白头吟身下。
“你…”眨着眼,女子似乎在努力使自己清醒,“白头吟你……”看着男人眼中骇人的浪潮和浓郁的占有欲,女子感觉自己上当了,一直以为他是君子,理所当然不会动她,但这回大意了,大意了。
“卿卿,我想要你。”白头吟长身贴来,情难自制地含上身下小巧的耳垂,引得女子不住轻颤。
松开抱在他腰间的冰手,女子推攘着他的身体,“你…我…我…”这一刻竟没有入心的冷意,而被一种羞和混沌的感觉缠绕着。
“卿卿,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白头吟轻喟,轻吻着优美的颈侧,仿佛对白早已有过。是啊,在梦中!
“你…我…我…我….”自颈间来的湿热再次让女子神经短路,“那个…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无法思考。”
“呵呵~”白头吟低低笑开,手自净白的后背一寸寸下移,滑至女子的双股间,耳语到,“这种事情不需要思考。”
“你…啊~”女子一下震住。他竟摸那里!双脚乱踢,双手使劲推开压在身上的重量,一种莫名的委屈涌向眼角,“呜呜~”
“怎么了?”白头吟有些手足无措,又是吻又是擦。
睁开迷蒙双眼看着千条雨丝般的白发,“吟。”
“嗯,我在,一直都在。”白头吟露出欣然一笑,喜欢的女子终肯喊自己的名字了。
“我好怕。”女子双手够上他的颈,“我真的好怕。”怕自己得到了又失去,付之东流的感觉尝一次就好,如果再有第二回,她怕…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去承受。
“不怕。”白头吟长腿一伸,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相贴,他不轻颤,语调暗哑,“不管什么责任与历史了,我带你重新回到凤族可好。”
“好。”
湿滑的舌头重新回到纯香肌里上,细而密的吻自上而下,女子其实也一直期待这种爱吧,不含闭眼含羞,“吟,我们生一个就好。”
“好。”压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兴奋,“全听你的。”
“吟,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白头吟停止耕耘吻亲,极温柔极温柔的看着佳人,嗔怨而道,“卿卿今晚的话太多了。”
“哎?啊!啊~”自后女子再也无法发问,痛苦、感动、亢奋交织在一起化成浓醇的美酒将白头吟灌醉,直至夜半仍无退意。
对影成诗,共画情思。
满月枝头,画情雕爱。
爱上眉间,酒醉无休。
“小姐,小姐?”伴随着几声敲门声,女子动了动沉重的身体,嘶~暗抽了口气,全身上下无一不酸疼,睁开睡意惺忪的眼,入目的是一双弯弯生辉的凤眸。
难道自后半夜后他就没睡,一直这样侧卧着?女子这样想着而手在拉锦被欲遮住滚烫的脸颊,后又不露痕迹的伸手去够床边的亵衣,“呃?”手被某白发男抓住,然后啄吻着。
女子的脸仿佛被炙烧了一般,抬眼看着那双凤眸闪闪发亮,晶莹的绿瞳中印着的是自己双颊通红和骇然眼神的倒影。
白头吟神态淡然,轻叹道,“如果让自己的娘子怕相公,是不是相公没做好呢?”
清淡的语调就在耳边,女子下意识又拉开与他的距离。
虽以道听途说的前人经验和在凡间的损友们的笑谈来说,他们的洞房之夜实在算不上正常。昨夜子时刚过,他还是那么温柔地克制着,只是耳鬓厮磨而已。但初更后,他已克制不住自己又将昏昏睡去的女子再度压在身下亲爱。
“呜~”白头吟看着眼神迷离,双颊透红的女子,心中的爱潮如暴雨秀般满溢而出。他以一个强势姿态将女子压在枕上狠狠的吻着。摩擦着那两瓣让他百尝不够的红唇时,他感到胸中的暴雨又如热浪般直击上他的脑门。这回他不会再像昨夜一样控制着,他要要她。
淡淡的桃香在春意阑珊的房中弥漫,直到…
直到身下人即将要窒息。忽地,门被余意推开。与此同时,只着一件亵衣的白头吟瞬间将快要窒息的美人裹得密不透风。
“啊……”古意惊叫一声。她身后站着的千离而正在此时一语不发,黑着脸看着房中人,周身似乎散发着杀人的气流。
这就什么?叫尴尬,也叫捉奸在床!
……
千离坐在上坐,斜眼看着仍在悠哉游哉品茶的白头吟,还好前几日送走了爹娘回扬州,不然如何解释。良久后的良久后,千离狠狠将茶杯往案上一掷,“哼。”
白头吟眼观鼻,鼻观口,继续品茶,无视千离的恼怒,现在的情形不正是自己的诡计吗。
“我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仪廉耻?”哥哥的声音冷冽的发寒,这是当我梳洗后欲踏入客厅时听到的,驻步立与门后,听着哥哥继续怒喝,“千家也是汴京有头有脸的世家,家妹也算是名门贵媛,你这样唐突在他闺房中出入,还”哥哥语塞,又道,“若名声传了出去,让她颜面何存?让我们千家颜面何存?”
屏住呼吸,难道真的让千家、让哥哥难堪了!
白头吟优雅的放下茶杯,“她注定嫁我,颜面不要也罢。”
我暗自嘀咕:这是这句!
“你可有考虑过她的心情和处境。”哥哥语气似有不甘,但仍在找白头吟的茬,“家妹虽然没有婚配但是我希望白公子能以正常的步骤来迎娶家妹。”
什么嘛,哥哥这算是答应把我嫁了?
“呵呵~”白头吟眉开眼笑,让千离一恍神,果然啊,果然是和卿卿天生一对,连笑中都有一分的相似,不愧为凤族之首。他沉吟片刻欲要开口却又听白头吟声音又起,“好,只要卿卿不怕繁琐,我都依她。”
注意,都依她,而不是依千离。
哥哥点了点头,朝在身旁侍候的余意摆了下手,“看小姐准备好了没?今日必须要去拜访访李清照。”说着还瞧了一眼白头吟。
我听闻便自门处走出,“哥。”扫视白头吟,正巧对上他深深的投视,脸颊一烫急急转身佯装淡然坐与哥身边。
“待成完亲后,我要带卿卿离开。”白头吟瞧着我语中带笑。
“不行。”哥哥直直拒绝。
正此时千硕从门外走来,“官家,马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哥哥点头,对白头吟道,“我只有卿卿这么一个妹妹,实不忍她嫁出千府,所以呵呵~白公子应该是孤身一人吧,入赘千府应该是不成问题吧。”
惊讶的看着哥哥,他这分明是在为难白头吟吗?转目看着笑意融融的白头吟,他荡起茶盏,娓娓而道,“可以。”
震惊的看着他,他竟答应了。
“既然如此,白公子就准备准备,我和卿卿就不打扰了。”
“请。”
哥哥分明是在为难白头吟,他需要准备什么?入赘还用准备吗?
看着哥哥和白头吟表面的以礼相待,其实暗地里都在较着劲,稍不融恰即会剑拔弩张,我从白头吟身旁经过,他伸出手将我拉住,压低声音,“早些回来,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当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纱欣赏着哥哥骑马的挺拔的身姿和英威的气势。暗自思量:静水深处的波澜,才是真正的波澜。而眼前的平静下是不是也会像上次一样潜藏着涛天阴谋。
虽我不擅居安思危,但眼前太过顺利的一切让我不心中不安起来,历史真的就这样演化下去吗?从和阿离相认到现在和白头吟已有夫妻之实。也许危险正慢慢靠近,然后又不露痕迹的发生?
“到了。”马车停下,哥哥翻身下马。车帘掀起,他笑笑朝我伸手,“卿卿,等下见到李清照一定要注意礼仪噢。”我撑着哥哥的手跳下车,重重点头。
“咚咚~咚咚~”随着敲门声我的心也同频率跳动,能见到一直佩服的女词人怎能不紧张。
“云姐姐。”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前些日子在集市中碰到的女侠李素瑾,她白了一眼哥哥后,直直将我拉入屋内,我还未站稳便闻一声温柔的轻唤,“瑾儿,是千家大公子来了吗?”
“姑妈。”李素瑾将我拉到一位气质文雅的夫人旁边,“这是千家二小姐千云。”
李素瑾朝我介绍道,“这是我姑妈。”
“见过夫人。”我微微曲膝,抬起头目光温温,语气恰到好处,我暗自佩服自己的礼数得当,接着又道,“千云早闻夫人名讳,对您敬仰已久,今日得已见,乃千云三生有幸。”
李清照双眉微拢,片刻后眉头微缓,“嗯,那些只不过是他们的传言罢了。”
微异的打量着她透过眉宇间淡淡的愁思,转头看着案上几张家书,不心生好奇,移步前看,淡墨未干,缱绻小字,字字流愁,默念: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唉,无语低叹。
“云姑娘为何叹气?”李清照将书卷拿起又细细品读一遍,“只是一封家信诗书而已,让云儿见笑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时伤怀而已。”我微微后退,福了一福道,“千云自愧,若能像夫人一半才学该有多好!”
李清照震惊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眼中流过欣喜,不为别的,只为那句‘感时伤怀而已’。
“嘻嘻~”李素瑾搀着李清照,“姑妈,瑾儿好喜欢云姐姐呢!”
李清照一愣,明会她意,转头对我问道,“云儿,瑾儿与你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可否与瑾儿做个伴,在三秋之时我们可话语秋风。”
我受宠若惊,定定看着李清照,又感激的看着李素瑾。正因为她我和李清照才少了初识的芥蒂。李清照温柔的看着我,我顿时会意连忙跪地,“义母在上,受义女三拜。”
李清照扶起我,“好孩子,好孩子…”说着说着一滴清泪沿着眼角滑下。
“姑妈!”李素瑾轻握住义母的手,“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义母。”两两相拥,我想我是懂她的,曾几何夜半读词,那种感受就如身临其境,而如今得见真人,倍感亲上三分。
哥哥站在一旁同样是一脸凝重。
“瑾儿。”李清照示意李素瑾身后的千离,以眼神传达莫要忽略了自己的未婚夫。
李素瑾扭了一下,跺了跺脚,噘着嘴不愿同哥哥说话。
李清照正了正色,朝哥哥道,“官家,我在御街订做一个饰品,麻烦你陪同瑾儿去帮我取来。”
“是,夫人。”
李素瑾邹着眉,不情不愿的出了门。我掩上门后转头对义母笑道,“瑾儿与哥哥?”
“唉,他们两人因为一些小误会据变成现在这样。”义母拉住我的手坐下,轻抚着我的头发,“很美的头发!”
两颊微烫,被仰慕的人肯定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素瑾与千离一前一后走在闹市。千离面容平和,嘴角挂着一丝不容察觉的笑意,忽地前方喧闹,人流耸动,李素瑾朝前的人潮冲得一阵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千离眼疾手快越过人群,温热相贴的刹那,李素瑾整个人僵在哥哥怀中,满面红潮久久不能退。
“没事吧,瑾儿?”千离将仍在云中雾里的李素瑾扶起,望向前方,“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去前面看看。”语毕他松开手,棉表情的离去。
李素瑾撇了撇嘴,狠狠的瞪了一眼前面那个玄色长袍的千离:没心,没肺,没脑……
“那不是金国信史吗?”三两名书生模样的人坐在茶馆往外看。
“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大宋危矣!!!呜呼哀哉!!”千离侧耳听着身后人的议论,抬头看着骑马的金国信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眉头微邹。
“瑾儿,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你照顾好自己。”
李素瑾握着长剑的手越来越紧,看着瞬间不见影踪的千离,咬牙切齿:“千离,本女侠死也不嫁给你!”
辞别义母,转身看到李素瑾垂头丧气的迈进驿馆,朝她身后看看,哎,哥哥怎么没有跟来?
未开口便看到她往一躺,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我与义母面面相觑,这到底怎么回事?
“瑾儿,怎么了?”义母语调软软,伸手探李素瑾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官家怎么没和你同回?”
“姑妈,呜呜~”李素瑾咕呐着一把抱紧义母,“姑妈,我不喜欢千离,瑾儿要退婚,瑾儿谁也不嫁了!”
“傻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瑾儿?”我问,“哥哥他人呢?”
“呜~呜~”李素瑾拧着眉,恨恨说道,“他死了!!!”
“啊!!!什么?”
“什么?怎么会!!!”
我与义母同时惊呼出声,但又看着他眼中是小女儿家嗔怒的神采便暗叹了一口气,我朝义母说道,“义母,我先回去问问哥哥。”看一眼瑾儿,无奈摇头道,“我看别指望瑾儿说了!”
……
“哥哥?”看着来来往往忙得不停步子的仆人,我追上哥哥,拉住他,“你这是在做什么?要搬家吗?”
“嗯,卿卿也回去收拾下。”
“为什么?还有你把瑾儿怎么了?她怎么哭得像个泪人?”
“她哭了?”哥哥放下手中的书,眉头越皱越紧,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因为我把她一人丢在街上?!”
“哥哥!!!”
“噢!”随着哥哥走进书房,他示意我坐下,“卿卿还记得历史中北宋灭亡的事吧!”
“嗯。”轻轻点头,诧异的看着管家千硕为哥哥端茶,“哎?古意呢?”
“府上的仆人该打发的我都打发了。”哥哥轻轻一叹,“若战事一起,我们千家亦会受到牵连,所以就给了那些愿意回家的仆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各自回家了。”
“嗯,哥哥想的周道。”我赞赏的看着哥哥,发现他真的变了好多,而我却似乎一直在被保护着,不惭愧起来,“那哥哥我的婚事?”
“暂且放一放吧。”哥哥转过脸朝院内看。
“噢。”自心间滑过一丝没落,摇了摇头不去理会。千硕眼神微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哥哥似有话要说。
“千叔。”哥哥看了一眼我,“不碍,把你查出来的兜出来吧,是时候让卿卿知道了。”
“是。”管家千硕一身干净的灰蓝长袍,随着脚步他两腮的胡须微动,微躬着身将三本蓝皮书册递到哥哥手上“这是无尚门查出关与岳飞的全部记载册子。”
“为何要查岳飞?”我问。
哥哥淡褐色的双眸兀地变成深赤色,但转瞬又变成点状红色,他舒爽一笑,“听余意说卿卿前些日子在读《宋史》,不知可有看到关于岳飞父亲的记载?”
我闭目回忆,睁开双眼,“《宋史》上只有寥寥几字记载岳飞的父亲,好像是:“父名和,能节食以济饥者。有耕侵其地,割而与之;贳其财者不责偿。”
哥哥惊喜的看着我,“嗯,意思就是说岳飞的父亲是忠厚老实的农民,但是宋正史却记载:“岳飞少负气节,沈厚寡言,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吴兵,而野史说岳飞是地主家的佃户,没有读过多少书。”
我恍然醒悟,“若说农民子弟,又没有读过什么书,成为武将也不奇怪,可是他诗词书法的成就哪里来的?难道是其母姚氏教的,但能教出这等孩子来,其母肯定是诗书家族出身,在那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怎么会嫁了个普通农民岳和?”
“这正是官家要查的关键所在。”千硕两腮微动,灼灼的看着我。
“这三本书就是谜底。”哥哥笑笑将书递到我手中。
翻开第一页:宋,徽宗赵佶,偶逢后宫女姚氏,宠之,留佩玉‘尽忠报国’后,忘之。数月过,姚氏有孕,宫妃知,欲得其子,姚氏夜逃皇宫,后遇岳和……
眼睛越睁越大,抬起头看着哥哥,久久未能消化,“哥哥,岳飞是…”
哥哥蹙着眉看着我,“本以为我们不会被历史牵扯,但无奈已经成为历史中的一部分。”
“我们?”
“嗯。”哥哥转过身子,夕阳透过窗洒在他玄色锦衣上,“哥哥如果做了…如果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原谅哥哥,因为哥哥想保护你才那样做的。”
“哥哥,你在说什么?”扳过他的身体,“哥哥?”
忽地,哥哥轻松一笑,“你和白头吟的婚事爹娘已经知晓并同意了,他们飞鸽传书说让你们速速回扬州,他们要为你们主持婚事呢!所以呢你快些准备准备,这几天就出发吧!”哥哥抚着我额上的碎发,眼中闪现一丝不舍。
“噢。”心忽地一紧,对上哥哥的眼,“那你呢?”
“还有好多事需要我善后打理,我会在金军攻入汴京前打点好这里的一切并与你们会合。”
“嗯,好。”感觉哥哥最近怪怪的,但也说不出来哪里怪。
……
“小姐。”余意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嘀咕着,“古意那个死丫头太忘恩负义了,竟为点碎银就离开千府了,越想越气人。”
我无奈摇头,继续翻看《宋史》,若余意知道再过几月这大好京城便会人迹罕至,苍凉一片,她定不会埋怨古意了,抬起头,“对了,余意,你的家人都在此吗?可否愿意同千府一起搬到扬州吗?”
余意转过身,娇小的面容先是一愣,急急跪地,“小姐,你是不是不想要余意了?”
“呵呵~”扶起她,“没别的,我只是担心你舍不得家人!”
“小姐!”余意几滴热泪由单眼皮中涌出,感动的看着我,“小姐余意原姓曾名春燕,是京城黄员外家的婢女,在黄府服侍二夫人时饱受毒打和折磨,就在余意以为我会死掉时碰到官家,他将余意买进千府后并为我赐名。自那起余意就暗自发誓此生生为千府人,死为千府鬼,呜~”
这辛酸的经历是不是太老套了呢?哥哥曾经提醒我注意她,刚开始我还觉得她很机灵,但最近越发的不一样了。瞧着她,直到瞧到她有些异样后才淡淡开口,“你若不忧家人,就一起去扬州吧。”
窗纱微动,一双如水凤眸印入眼帘,心口一热忙吩咐道,“余意,你先去睡吧。”
“是。”
看着她打量白头吟的眼光,,很好,第二次了……
“卿卿。”白头吟伸手将我勾入怀中。
“嗯?”这种感觉真好,再累也有人陪。
“我都知道了。”
“哎?”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他拦腰将我一把抱起往床方向走去,心突骤跳,“那个,那个…”
“我会一直伴在你身边。”白头吟握住我的手,轻轻一吻,“你身边有很多蛇,叫我怎么能放心。”
抓住他不安份的手,“蛇?”
他深深一笑,“不怕,有我在。”吻又落下,耳边响起低语,“卿卿。”
“嗯。”气息有些不稳。
“等我们回到扬州成完亲就离开这里吧。”
“好。”被一双春意融融的凤眸包裹着,早已忘记自己的双肩还有责任。
忽地,感觉脸侧有凉意滑过,睁开眼四周白茫一片,“这是哪?”
“卿卿忘记了吗?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再抬眼时我已站在世界之巅珠穆朗玛峰之上,星星月亮近在眼前,仿若伸手可及。我又惊又心,一颗心欲喉而出,欢喜的看着白头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吗?好美,我好喜欢。”
白头吟目光艘移动,他从背后将我揽住,“这里山高寒气重,你还是凡人身躯,不可离我太远。”
欢喜与激动冲昏了头脑,我扭过身体深深回抱,“谢谢你。”
夜很长,爱可以慢慢消化。
责任重,清醒后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