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四年》拾其意

3、一对一

　　三人跑到小吃街那就停下了，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笑的停不下来。

　　周围商贩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三人。

　　“行了行了，别笑了。”王科踢了一脚笑的快趴在地上的雷大田，雷大田顺势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离他们不远的小摊子卖的是奥尔良烤鸡腿，烤的油滋滋的鸡腿，再撒上孜然辣椒面，啧那香味。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此时三人都饿了。雷大田肚子叫了两声，他站起身趴到王科背上，说:“走走走，去我家吃饺子，我妈让你俩都去。”

　　姜然拒绝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俩去吧。”

　　“哎不是，然哥你又不去。”雷大田试图挽留姜然，“去吧，我妈都说想你了。”

　　“算了算了，你又不是不了解姜然。”王科用另一只胳膊肘击雷大田让他下去，“滚，我都这样了你还趴我身上。”

　　“行吧。”

　　“嗯，那我走了。”姜然往反方向走去，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太烦了，他直接把手机按关机了。

　　姜然坐公交来到职校这边，职校门口有开着鬼火的少年，有好几个怀里都搂着画着浓妆的女孩。

　　姜然一眼也不看，穿过小超市的后门，有一家外表是居民楼的样子，但门把手上挂着的牌子暴露了，牌子上写着网吧两个大字。

　　走进去，一楼就是网吧。里面乌烟瘴气，多数都是职校的学生，也有不少是八中的，穿着和姜然一样的校服坐在电脑前唇枪舌战。

　　另一个网管边吃泡面边打游戏，看见姜然来了，打了声招呼，他就去后面了。

　　姜然坐在桌前，也开了桶泡面，泡的过程中，他一直想着明天一早就跟徐霞说换座位的事。

　　边吃泡面便在内心打草稿，吃完面，草稿也打好了。

　　这家黑网吧，给姜然的薪酬是17一个小时，主要工作涉及接待顾客、清洁卫生，维护设备，收银开卡等。

　　老板并不打算找一个高中生来，店就开在职校周围，他大可以找一个职校的学生，这样还近。但姜然就是合他眼缘，这小子话不多，爱干净，有闹事的他也处理的很好，总的来说，网吧交给他他也放心。

　　不过姜然就只能在晚自习和周末的时候来，所以他又找了一个，他和姜然换着来。

　　22:20，晚自习铃声准时响起。

　　宋默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门，就有人叫住他。

　　李正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老师后，才拿出手机说：“我叫李正方，你加我个□□，我拉你进班群。”

　　宋默点点头，问了一句：“姜然也在吗？”

　　李正方被问的愣了一下，说：“啊？姜然——他在，只不过他不活跃，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顺利加上好友后，李正方拉他进了一个叫“未来的百万富翁”群。

　　这是同学们私下自己建的群，群主是李正方。

　　“姜然是哪个？”宋默翻着列表问李正方。

　　“那个头像是一个硬币的那就是姜然，名字叫……”

　　“17？”

　　“对对对，是他是他。”

　　“好，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没事，不用谢，以后咱——”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李正方，你能不能快点啊！”

　　李正方走到走廊栏杆那，对着楼下喊：“催什么催，着急投胎啊你。”

　　楼下的陈浩然对着李正方竖了个中指，说：“神经病，以后再等你我就是你孙子。”说完就走。

　　李正方急匆匆地跟宋默道别，随后就去追陈浩然了。

　　宋默看了眼时间，收起手机往校门口的车棚走去。

　　小叔工作忙，没有时间接他，所以从初中的时候他就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了。

　　*

　　此时姜然也坐上最后一班车，车上没多少人，姜然靠着车窗，吹着风，享受片刻的宁静。

　　姜然家住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每个月500的房租，挤了四个人，总共就两件卧室，一间给姜母和继父住，另一间就是继妹唐琳的了。姜然住在不到四平米的杂物室里，杂物室潮湿且压抑，而且还不通风。

　　看门的大爷今年已经78了，他颤颤巍巍的出来给姜然开门，姜然本来想翻过去的，但门卫大爷说什么也不让，非要自己过来开门。

　　门卫大爷很喜欢姜然，每次看到姜然都笑眯眯地问他吃了没。

　　姜然家住一楼，他刚进门，就听到姜母的骂声，姜然听了一耳朵，果不其然，骂的是他。

　　姜母也听到开门声出来查看，姜母穿着睡裙倚靠在门框，边贴面膜边阴阳怪气。

　　“哟，大学生回家了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姜然没理她，回房间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哼，没用的东西，还上什么学，就搬砖的命。”

　　姜然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起身打开小窗户，窗外的蔷薇花摇摇晃晃，在月光的照亮下映出影子。

　　蔷薇花是他们刚搬来时，邻居奶奶送给他的，他把花苗随意往窗下一埋，没想到养活了，还长得这么好。

　　**

　　申请加好友的页面，宋默已经看了十几分钟了，却迟迟不敢点发送。

　　做了一会的心理斗争，还是放弃了。

　　宋默仰躺在床，手臂搭在额头上，他想起下午拿试卷回教室的路上万茜说的话。

　　万茜说，她初中和姜然是一个学校的，当时姜然学习很好，他每次的年级排名都在前十，一次也没掉出过。只是初三那年，姜然请假几天，回来就变了，学习一落千丈，从前三掉到几百。而且他开始逃学，每天和校外的人打架，每次回学校都带着一身伤。

　　宋默想了一会，随后起身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铁盒子，他打开铁盒子，铁盒子里有零零散散的小物件，他拿出一个绿色的校牌。

　　校牌正是姜然的，照片上的姜然还很稚嫩，笑的软软的，那时的他脸上还有婴儿肥。

　　宋默看着校牌上的姜然，轻轻抚摸。他想，不能这样了，他得为姜然做点什么。

　　“姜然、姜然……”宋默默念着他的名字进入了梦乡。

　　翌日

　　一大早，教导主任就把姜然雷大田叫去了办公室，去办公室的路上雷大田还在回忆自己最近干了什么，姜然则是一脸的无所谓。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教导主任背过身站在窗前，头顶的几根毛吹乱了，他也没管。

　　“老师，你叫我们。”两人异口同声。

　　教导主任转过身来，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调出视频扔到桌前。

　　姜然雷大田伸着头看，但就是不往前多走一步。教导主任体味很重，上次就因为雷大田当他面捂鼻子，就被他罚跑了，现在光想想腿就不自觉的抖。

　　教导主任又哼了一声。

　　视频里显示着，姜然先翻过墙头跳下来，随后雷大田也翻上，但雷大田没急着跳，而是在墙头上做各种奇怪的动作。

　　“雷大田啊雷大田，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站那上边干什么呢，你要想跳舞，你跳给我看好不好？嗯？”

　　雷大田摇摇头，说：“不好，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姜然，你也说句话吧，从进门就说了句老师好。”

　　姜然：“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奥~都知道啊，行都知道，5000字检讨，中午给我。”教导主任掏出两张纸，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写吧。”

　　教导主任端着茶杯，慢悠悠晃出门。

　　雷大田哭嚎道：“我去，妈的还不如罚跑呢，五千，谁写的完啊！！！”

　　姜然头疼地看着这张纸，拿起桌上的笔，说“写吧。”

　　中午的时候，教导主任拿着两张检讨，贴在学校食堂门口的公告栏上。

　　徐霞刚吃完饭，和几位女老师一起来看热闹。一看，徐霞就认出这是谁的字迹了，徐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正打算走了，隔壁班的班主任就笑着说，这不是徐老师班里的学生嘛，优秀教师还能带出这样的学生啊。

　　徐霞假笑一声，没有理她，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

　　“咚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来人是宋默。徐霞没说话，等宋默先开口。

　　“老师，我可以帮助姜然提升成绩。”宋默一脸认真的说。

　　“？你要怎么帮。”

　　“一对一。”

　　“一对一？宋默，不是老师不同意，姜然情况比较复杂，你要是帮他，你可能也会学坏，而且……”

　　宋默纠错：“老师，姜然不坏。”

　　“老…老师知道，姜然那孩子不坏……”

　　过了许久。

　　徐霞叹了口气说：“你真的想好了？”

　　宋默想也不想的点点头，说：“嗯，我想好了老师。”

　　“行，姜然那边就交给老师说了，姜然要是欺负你你就跟老师说。”

　　“知道了，谢谢老师。”宋默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至少要说一节课了。

　　其实，徐霞也是有私心的，昨天姜然说他要搬砖，给徐霞气的不轻，想着姜然这样该怎么办，昨天下午，姜然一伙人又逃课，还被教导主任抓到了。

　　外面蝉鸣聒噪，烈日当空。操场上一群不怕热的还在打篮球。

　　夏季午休只有45分钟，班里躺倒一片，徐霞知道姜然没有睡着，所以她敲响了姜然的桌子，姜然果然没睡。

　　徐霞小声的说：“来趟办公室。”

　　姜然点点头，有些苦恼地想该怎么出去。

　　虽然是在最后一排，但后边的纸箱子里放着扫把之类的，如果不让外边的起身，里面的出去不免会蹭到一身灰。

　　宋默像是有心灵感应般，起身让开。

　　“谢了。”姜然说。

　　“嗯。”

　　真拽，姜然想。

　　*

　　“老师你找我。”

　　“对，我找你，坐吧。”徐霞指了指姜然脚边的椅子。

　　姜然迟疑地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温柔的徐霞要比发起火来的徐霞更可怕。

　　“坐呀，你怕什么？”徐霞没忍住笑了。

　　姜然坐下后，徐霞先卖了个关子，说：“老师呢，现在有个好消息要通知你。”

　　并不是很想听，姜然想。

　　徐霞不管姜然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从实验附中转来的新同学——宋默，他愿意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来帮助你提升成绩，且——只帮助你一个人。”

　　姜然愣了，每个字每个词他都认识，但怎么组在一起就，那么难理解。

　　“怎么样，开不开心？”

　　姜然直接站起身说：“等等，老师我不同意。”

　　“我不是在询问你，我是在通知你，明白了吗？”

　　“通 知”

　　徐霞又重复了一遍。

　　“……”

　　徐霞看了看时间，说：“行了，你回去吧，现在回去还能再休息25分钟。”

　　“老师……”姜然试图为自己求情。

　　徐霞假笑一声，说：“不想回去就把这个试卷——”

　　“老师再见”姜然赶忙起身离去。

　　中午回去后，下午的时间里他一直试图跟宋默说话，但宋默要么就是在刷题，要么就是趴在桌上休息。

　　姜然今晚连网吧都没去，这还是他上高中以来为数不多的上晚自习。徐霞进教室看到姜然很意外，同时在心里更加的肯定宋默的提议。

　　晚自习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勾肩搭背地回宿舍。

　　姜然从李正方那打听到，宋默骑自行车回家，所以一打下课铃他就在这里堵他了。

　　“然哥，咱堵他干嘛，他得罪你啦？”

　　姜然咬牙切齿地说：“我他妈得罪他了。”

　　“啥？”雷大田以为自己太困听错了。

　　姜然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奥，那我先走了然哥，再见。”

　　“嗯，再见。”

　　学校门口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宋默才出现。

　　“是你跟老师说，你要帮我学习的？”

　　宋默紧张地不敢看他，但还是嘴硬道：“不是。”

　　“真的？”

　　“嗯。”

　　姜然发现宋默比他还要高点，他需要仰点头看他。

　　“那你去老师那取消什么补课，我不需要，钱也不用你还了。”

　　“这是老师让做的，我也没办法。”宋默撇过头，看向别处，他不敢看姜然，他怕自己看了会露馅。

　　“那这样——”

　　“太晚了，我要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宋默打断他的话，绕过他推出自行车。

　　“哎不是……”姜然直接坐上他的后座，耍赖道：“我没车，公交车也早走了，你送我。”

　　宋默点了点头，努力控制嘴角：“行…行吧。”

　　姜然抓住他的衣角，这还是姜然第一次坐自行车后座。

　　一路上，宋默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到了姜然家的小区，姜然跳下车，抓着自行车的车把，不让他走。

　　“这样，你也不用管我了，老师问你教了没，你就说教了，成绩那边我来解释，行吧？”姜然看着宋默说。

　　宋默摇摇头，说：“明天开始实行，你准备好，明早见。”

　　不等姜然反应，宋默骑车离去。

　　留在姜然一人在风中凌乱。

　　“操。”姜然对着宋默走的方向竖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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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算是过度章吧，嗯……后面几章就注重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