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寻隐

12、第四十七章 中秋

　　卓云跟叶离的关系明朗之后，再也不必遮遮掩掩找什么“指导练剑”的借口了，两人直接一起吃饭一起出入，俨然是未婚夫妻的模样。
　　而跟他一起来神仙谷的靖州新秀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不知道是想痛骂卓云喜新厌旧，还是在懊悔为何不是自己获得青睐。
　　“少卿兄，小弟这次要去平州，你有没有家书捎回去？”
　　荣臻拖住了正要出门的卓云，笑嘻嘻地问。
　　“没有。”卓云冷淡地回答，自顾自往前走。
　　“那银两呢？”
　　“没有。”
　　真啰嗦！
　　卓云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同样是黑衣，却笑容满面风度翩翩的荣臻。
　　这人的脸看起来跟韩广峰一样欠扁。
　　“我的家眷不在平州，让你费心了。”
　　“嫂夫人在哪？”荣臻忙问，见卓云脸色不善，又解释道：“小弟难的出去一趟，想着少卿兄诸有不便，就想多少代为照看一下。”
　　诸有不便？
　　这人把他当做叶离的“禁脔”了？
　　卓云的眼眸深了深，右手微动，腰际的长剑陡然出鞘，剑柄转瞬间就抵在荣臻喉间。
　　“你跟韩广峰是亲戚？”
　　“韩公子？”荣臻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不，我怎敢高攀韩公子，少卿兄你——”
　　“你最好回老家查查族谱。”
　　“为什么？”
　　闻言，卓云笑了，长剑也跟着撤下。
　　“因为你跟他同样惹人厌。”
　　卓云离开后，荣臻还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良久他终于变了神色，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夜是中秋佳节，被荣臻耽搁一些时间后，卓云很自然就迟到了。
　　“怎么才来？”
　　叶离坐在一个凉亭的躺椅里，双脚就那么自然交叠架在矮凳上，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小口饮着，没有回头。
　　卓云没说话，也坐在她身边，顺手拿过酒壶喝了一口。
　　烧刀子？！
　　握着酒杯，卓云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们很少喝酒，叶离的房里也只有一些梅花酒桂花酒之类的自酿酒，从来不曾有过烈酒。
　　更别说是西北名产烧刀子了。
　　“韩广峰来过？”
　　“恩。”叶离靠着椅子，含糊应了声，她已经有点微醉了。
　　文情跟韩广峰时不时会去看她，文情倒也罢了，话不投机就直接撵出去，但韩广峰每次都要带一些礼物。
　　上次就是送了两坛酒，叶离没收。
　　此刻，酒坛就在他们脚下，封印也刚刚拆开。
　　“啪”地一声，酒壶被掼在地上。
　　“你跟韩广峰到底怎么回事？”
　　卓云并不是易怒的人，也从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文情也好，韩广峰也罢，都跟他没关系，只要叶离不喜欢，他就选择同样敌对的态度，个中是非曲折也从来不问。
　　他不问，她就不讲。
　　她愿意给一生一世的承诺，却藏着各种秘密缩在壳里，什么都不肯对他言明。
　　惨痛的身世，出走的原因，跟风影教的种种关系——
　　从来都不说！
　　过去，卓云愿意等，愿意等她自己开口的那一天，可是那次出走他发现自己错了。
　　叶离从来就没打算讲过！
　　于是，卓云开始主动寻找，然后自个儿去猜测，这样会有两种结果，接近真相或者背离真相。
　　比如韩广峰。
　　卓云一直以为那家伙跟文情一般处处针对叶离，是他们的死对头，后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韩广峰跟叶离很熟，熟到可以随时随地去看她，熟到可以被拒绝无数次之后还会在中秋之夜送酒来。
　　“跟他能怎么回事，他是文情的帮手。”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叶离撇撇嘴笑道。
　　“说真话。”
　　“你想听什么真话？我们好过还是有亲戚关系？”叶离揉揉眉心，开玩笑地说。
　　“很好。”
　　听到他冰冷的反语，叶离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人不会当真了吧。
　　抬起头，只见卓云已拂袖而去。
　　“干什么啊你。”叶离慌忙跳下躺椅，追了出去。
　　幸亏卓云的脚步并不快，她两三步就追到了。
　　挡在他前面，叶离伸开手臂，“跟你闹着玩的，生什么气呀。”
　　卓云不理她，偏过了头。
　　看来他并没有再走的意图。
　　叶离松了口气，挽住了他的手臂，“好啦，回去了，大过节的多影响情绪。”
　　她刻意讨好的表情有些幼稚，卓云很想继续板着脸，却抵不住那不断被摇晃的手臂以及可怜的恳求。
　　“回去吧，恩？我马上砸了它，一滴都不喝。”
　　卓云没说话，往回走。
　　叶离马上随着他返回凉亭，又安抚他坐在躺椅上，然后干净地砸碎了酒坛。
　　拍拍手，笑着看他：“你看，我都砸了，以后再也不喝他送的酒。”
　　卓云很无语，他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他只是不愿再猜来猜去，永远都隔着一道鸿沟。
　　“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真想知道。”叶离的笑容僵在脸上。
　　“对。”
　　“好吧。”她苦笑一声，挨着他坐下，脚又架在矮凳上。
　　“刚到风影教的时候，老头说只有练好了武功才能找到小弟才能找出杀我爹娘的真凶，所以我拼命练功，不说话也不怎么见人，那会我也就是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自然没人搭理，有天韩广峰无意中闯进来——”
　　十六年前的叶离是个孤僻的野丫头，而十六年前的韩广峰已经是白衣翩翩的小小少年了，衣服永远干净洁白，武功永远比她好，懂的道理永远比她多，于是当时的叶离很信任这个大哥哥，跟他分享了许多秘密。
　　包括父母的血仇，包括始终找不到的小弟，包括五年前知道自己要当一名杀手头子时的惶恐——
　　“他说我的武功已经练的够好，可以独自去寻找小弟了，他说会带我走。”叶离淡淡笑着，头靠在卓云肩上。
　　“在约好的地点我等了很久，然后被抓回来。他就站在老头身边，我以为他也被抓了，然后——然后他说，说我还不配，不配跟他走。”
　　有人说记性太好未必是件好事，叶离就是如此，五年前的一幕在她心头缠了又绕，像噩梦一般砸不烂摔不碎，那个曾经信任过的人总是在她想要对别人示好的时刻突然从脑中窜出来，笑着说：
　　你配吗？
　　所以她怕了，不敢再把秘密说出来，不敢再信任。
　　直到遇上卓云，他总是那么直白那么刻薄，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会欺骗背弃。
　　“再后来我就妥协了，去杀人去比武，失败之后就跟文情耗着，也不怎么回来了。韩广峰常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我有什么新动向，会不会威胁到文情。”
　　叶离长吁一口气闭上眼，天地间一片寂静。
　　卓云环住她的肩，任由她靠着。
　　“我不是韩广峰，我来这里就是带你走的。”
　　叶离睁开眼，抬眼瞧着他肃穆的脸，有点忐忑地开口：“我一直不敢问你，我这人读书不多，也不够绝色，你配的上更好的人，是不是？”
　　“当然。”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她？
　　卓云笑了，张狂而自信：“你是怎样的人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一点也不假！
　　叶离很满意地继续眯上眼，笑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吃醋？”
　　“是又怎样？”卓云很干脆地承认，第一眼看见韩广峰就觉得讨厌，再加上她不清不楚的态度以及荣臻的话，能不火大吗？
　　“我很高兴，”脸蹭了蹭滑在他胸前，笑道：“我也是重要的人，是吧？”
　　“是。”卓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鼻子，很用力。
　　“干什么？”呼吸不畅的叶离终于睁开眼，翻身坐好。
　　“看在你表现良好的情况下，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叶离很不屑，他的事差不多都知道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馒头在干一件很机密的事，你要不要去看？”
　　“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卓云扬眉站起，笑着伸出手。
　　握住他的手，叶离跳起来，“去，干嘛不去。”
　　他怎么知道，作为是非楼的楼主，没两把刷子怎么出来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