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episode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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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镀青丝》片场。
“崔老师。”
崔枕朔和迎面走来跟他打招呼的演员点了点头，继续放空自己。
人逐渐远去，依稀听到他和同行者说话的声音。
“影帝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刚刚竟然ng了三次……”
“嘘！你不知道他和那个谁闹绯闻吗？人家肯定烦着呢，别去招惹……”
“啊？那个林子涟？他们两个电影刚杀青，现在是营业期，闹绯闻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听说……他们两个之前大学经历被曝光了，听说当时两个人交往过，后来因为误会不欢而散……”
“那他们两个到底……”
“谁知道，看着挺般配的，要是真成了就好了……”
崔枕朔好像没听见，朝导演组的方向走去。
导演姓沈，在圈内风评很不错，刚刚约了他讨论剧本。
他一到场，原本热闹的人群就安静了一瞬，沈导站起来解围似的朝他招了招手：“小崔啊，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原本咱们定好的男二号，上头不太满意，想换掉。”
崔枕朔抿了抿唇，温和道：“演得不是还不错吗？各方面条件也都符合，都已经开机了，哪有临时换的道理？”
沈导耐心道：“之前那个做背调的时候没做好，现在上面说他有点问题，不适合再用了，只能换人。新的男二我看过了，很贴合角色形象，演技也不算糟糕，我们打磨一下、你耐心多带带他，这样大家都满意。”
《镀青丝》是部有男主有女主的单元探案剧，男主齐溢走的就是那种最受欢迎的家道中落、外冷内热的王道风格，女主楚知夏则是个乐天派积极小太阳，欢喜冤家、打打闹闹。
而男二顾忆安，则是一出场就占尽风头，从相貌、家室、天赋各个方面都压男主一头，除了纨绔之外没有任何缺点的世家公子。
他刚开始就对女主角一见钟情，各种帮助主角团解决案件，在男女主感情还不明朗的时候，靠着自己丰富的经验悄悄占了不少先机。
女主最后差点都跟他在一起了，结果结局的时候才揭晓，顾忆安并非是真心喜欢女主，他才是最终BOSS，接近女主不过是为了掌控主角团的一举一动。
总而言之，这个角色一个搞不好，会比男主受欢迎很多。
崔枕朔一开始也是奔着男二号来的，但是经纪人觉得以他现在的咖位，刚刚得奖就来当男二号似乎不太妥当，导演组也商量让他出演形象更适合的男主，他才妥协。
“制片方想换给谁？”崔枕朔问。
“最近很火的一个偶像明星，叫杜月恒，他待会儿就过来。”
崔枕朔笑着应了声，继续和沈导讨论起剧本内容。
爱豆之类的，他都不太熟，也不太关心。不过“杜月恒”这个名字很耳熟，经常会听人提起，大概是个顶流。
讨论到吃午饭的时间，片场门口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崔枕朔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看见乌压压的人，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又是个自视甚高的关系户。他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在心里冷冷地想。
他的心情已经够糟糕了。
简绥因为他和林子涟的一张照片，和他离了婚。
他承认，听见林子涟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他内心动摇了一瞬。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这个人，还是为了曾经伤心欲绝的自己。
林子涟在外面这么多年，似乎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该拿的奖项一项也没有够到，业内风评褒贬不一，最终只能搭上彩艺星华的快船，回到国内继续发展。
演技好坏不要紧，毕竟她别的不谈，至少有一张足够漂亮的脸蛋。
他和林子涟的那部电影，嘴上说着是为了让他打开国外市场，但其实就是彩艺星华为了捧林子涟特地投资的。
公司也知道他多年来营造的都是不近女色的人设，只是让他适当地和林子涟营业一下。结果大学里的那点事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捅了出来，还直接捅到了公司里。
事情越闹越大，有些无法收场。最后彩艺星华的人找到他，让他给林子涟抬个轿，借这件事炒作。作为交换，他能获得相当不错的资源。
崔枕朔那时没理解所谓“抬轿”的意思，又夹杂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几分情愫，就应了对面的条件。
当晚，他在酒店里和林子涟对台词，林子涟转身就吻了他。
而这一幕，正好被拍了下来。
还被送到了简绥的手里。
业内少有知道他结婚的人，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那几个人的推动。
但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他和简绥离婚有什么好处？
崔枕朔眼角又泛起了红。
确实也有很大好处。
至少他精神状态糟糕至极。
他们费劲千辛万苦，不想搞垮他，却只是让他的妻子和他离婚。
难道是哪个人喜欢简绥，想追她？
一想到这里，崔枕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额角上青筋都在往外爆。
他深呼吸，打算平复一下心情，就去和那个新来的男二号见个面。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崔枕朔从剧本里抬起头，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见一团阴影遮挡住了他身前的光。
那阴影和他差不多高，正背着光，低头无声无息地看他。
“哦，你。”崔枕朔听到那阴影冷笑一声，“你就是崔枕朔？”
……
滴答。
灯光昏暗，在墙面上斜拉出两道影子。
崔枕朔抹掉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倚靠在墙面上。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笑容已然挂不住了。
青年染了一头张扬的红发，耳钉舌钉无一不缺，脸蛋俊美得不像真人。
他玩味地勾着唇角，昂贵的外套随意地脱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站在崔枕朔身前，瞧他的眼神好似在瞧一条狗。
“怎么了，崔前辈？”青年轻轻舔了舔后槽牙，随意地甩掉手指关节沾染上的血迹，抬脚一点身前的地面，“这就没力气了？咱俩还有打戏呢，不得好好练练？”
“你……”崔枕朔只是张了张嘴，就感到脸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强撑着笑容道，“杜少，我们似乎没有过节。”
就在刚刚，这个名为“杜月恒”的青年，借着“要跟前辈学习经验”的名义，将他带到了片场外的这个小巷里。
崔枕朔原本只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压根没料到，法治社会，竟然还有人敢这样做。
他这张脸一旦出了任何问题，都会马上上热搜，但杜月恒压根不在乎……不仅如此，这个人半途被制片方塞进来，随随便便就能把影帝拉走，片场里连个敢拦他的人都没有……
崔枕朔心里早就有了结论，这个人不是他惹得起的。
娱乐圈里这种事情太多了……就算他是影帝又怎么样，不是照样想打就打，他连还手都不行。
他没有背景，辛辛苦苦才走到这一步，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崔枕朔强行压下那无比暴虐与不甘的情感，直视杜月恒的眼睛。
听完他的话，杜月恒笑了。
笑得非常恶劣。
“喂。你认识我吗？”他问。
崔枕朔皱了皱眉，一句“不认识”刚在嘴边，就又被猛地踹了一脚。
他整个人险些飞出去，狠狠撞在背后的墙上，一块块灰白色的墙皮扑簌簌往下落。
下一秒，他的领子被一把揪住，血和汗液混合在一起从破了皮的额角流下，模糊了他的视野。
“怎么？她没提起过吗？”青年微微凑近他，笑容与平时毫无差别，口齿清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简·绥。”
崔枕朔的瞳孔骤然缩小。
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下意识地反擒住杜月恒的手腕，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杜月恒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动摇，挑起眉，嗤笑着重复了一遍：“简绥呀。我刚刚该不会把你鼓膜打破了吧？听不清了？”
崔枕朔此时才意识到，从刚刚开始就隐隐察觉到的不快与似曾相识究竟从何而来。
杜月恒和之前……离婚那天，和简绥一起来的那个男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他平日里并不关注，因此事先不知道杜月恒的长相，而两人的气质相差实在太大，导致他一开始全然没有察觉……
所以……所以……
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他们、是他杜月恒……或者他背后的什么人……他们想要抢走简绥？所有事、难道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不，不对，林子涟那里确实是他自己要去的，这是他的错……
可是——
可简绥明明这么爱他。
崔枕朔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他最狼狈、最不堪的那一天，黑发的女孩举着伞走到他的身旁，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说，看不到他的表演，会很可惜。
她说，她喜欢他演戏的样子。
明明说好了，这辈子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明明以前他一伤心，就会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要难过。
明明会那样对着他笑的。
“……哈？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杜月恒看着崔枕朔的脸，嘴角像是在压抑什么地、轻微抽动了一下，“你很得意是吧？霸占她的七年时间，让她满心满眼只看着你，你他妈高兴得要死是不是？”
他揪住领子的手越发用力。
“你算什么东西啊崔枕朔？我高兴了叫你声影帝，不高兴了你就只是个逗乐用的玩意儿。你配得上她吗？”
“就因为你，就因为你这种货色……她的笑容全都给你了，对我冷淡得要死……”杜月恒的脸颊染上些许潮红，音调也越发上扬，“……对了，要是我帮她弄死你，她会不会多看我几眼？”
崔枕朔死死反制住他的手，但只能勉强挣扎。
他用已经开始模糊的意识迟缓地思考，另一只手向身后摸去，那里放着自从成为明星后就常年不离身的小刀。
这个杜月恒脑子不正常！再不反抗，他说不定真得死在这里了！
然而下一刻，挟持住他的手倏地一松，杜月恒放开了他的领子。
“算了。她只会骂我擅作主张。”杜月恒垂下眼嘟囔了一句。
紧接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手捡起身旁的外套掸了掸、又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偏过头，对脸颊染上血迹的崔枕朔语气轻快道：“崔前辈应该也不想有什么奇怪的热搜吧？你最好整理完形象再出去。待会对戏请多多指教咯。”
“……疯子……”崔枕朔声音嘶哑，说话间断断续续地咳嗽，“……你背后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哦……”杜月恒闻言笑得更开心了，“说了这么多，原来你连我的金主是谁都不知道？你也太可怜了，我都要觉得愧疚了。”
崔枕朔愣了一下。
“继续猜吧，前辈。不用担心，我不会找你麻烦了。”杜月恒嘻嘻笑着，“既然她什么也没有告诉你，那你也重要程度也就仅此而已。没什么威胁性。”
“等等、你什么意思？喂、喂！”
杜月恒没有理会崔枕朔的呼喊，连步子都没有迟疑一下，转身离开。
……
“少主……”
“少主！”
我猛地惊醒，转头发现是助理正在叫我。
这两天实在太忙，睡得不好，精神状态也很糟糕。刚刚似乎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依稀梦见了还在西西里时候的日子，霎时间被叫醒，我还有些恍惚。
“少主，明天上午十点半，意大利新合作商的飞机会到。您要亲自去一趟吗？”助理问道。
明天、明天……对，正巧明天我给文瑟莎订做的生日礼物能取了，我得亲自过去。
横竖与机场顺路，意大利的合作商也并非无关紧要，去一趟也无妨。
助理记下行程安排，又汇报起别的事：“二少爷今天下午进组，已经一切都打理好了。原本男二号演员的补偿也已经商量完毕。”
杜月恒之前吵着要跟崔枕朔抢男一号的角色，我没答应。公司里的团队一商量，觉得他各个方面都很适合男二号，而且这部剧的男二号还在各个方面都比男一号吃香，于是干脆就把人连夜打包进组了。
话虽如此，干这件事前没跟杜月恒细说，他欢天喜地地进了组，估计还以为自己是去演男主角的……
我转着手上的签字笔：“他高兴吗？”
助理沉默了一瞬：“倒也不能说不高兴。就是一时兴起把崔先生揍了一顿。”
我“嗯”了一声：“事情压下来，别漏出去。跟他说一声，别闹出人命来，崔枕朔活着还有用。”
既然都说到这里，我顺便又把接下来的事给一起吩咐了：“林子涟和陈建宁夫人的事铺垫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去安排掉。等到陈建宁出现了，再去把他的具体行踪弄清楚。盯紧亚特兰蒂斯董事会那群人，别让他们耍花样……”
“少主。”助理叫了我一声，“二少爷把人打了，您都不惊讶一下了吗？”
“怎么？他打人把手打伤了？”我疑惑道，“那确实得注意，他的手不是用来画画弹琴的吗。”
“……”助理欲言又止，“……好的。”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episode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