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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妄的出现,张予牧加快了线上专访的速度,和编辑沟通恰当后,及时结束了整个流程。
关掉□□的那一刻,张予牧如释重负地抻了抻懒腰,起身准备的那一刻,余光瞥到隔壁桌陈列的小说杂志。
因为封面异常青春绚丽,而显得格格不入。
是她发表作品的那个杂志,每期都有预订。他也看这种青春言情小说?
正想抽几本出来看看,想想这是别人的房间,她便收回了手,余光扫到之处,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礼品盒。
默默盯了许久,好奇心战胜了她的“素质”,她动手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装着那个布偶猫吊坠的玫瑰金手链。
那个黄昏的记忆渐渐浮现……他不是送给赵南希了吗?
隔壁浴室的水流声渐渐小了下来,张予牧来不及细想,连忙放好东西,关上了卧室门,在走出客厅的时候,侧脸看了看卧室隔壁。
有一扇独立的白色木门。
突然一股强烈的预感袭来,她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想起一件事情。
——他是不是说电脑在书房来着?
她微微颤抖着手,拉下了那扇门的门把手。
果然,一个简易的书房映入眼帘,除了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名著外,正对着门口的桌上,赫然陈设着一台23英寸显示器的台式电脑。
张予牧忍不住蹙紧眉头,想起顾妄敲门时微微惊愕的样子,简直尴尬得无以复加。
“张予牧,你真够蠢的。”她在心里暗自骂道,连忙带上门,准备携着这份窒息“离开地球”。
却在转身的下一秒,看到顾妄从满是雾气的浴室里走出来。他擦了擦半湿的头发,连眼神都还保留着潮湿的雾气。
他愣了愣:“你好了吗?”
“嗯。”张予牧木愣地点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
“你先吃点晚饭吧,这个点食堂估计也没饭了。”
“不吃了,再晚点不仅没饭吃,连热水都没得洗了。”说着,张予牧摆了摆手,抓紧时间换鞋,开门下楼。
“那个。”
张予牧回头。
顾妄站在白炽灯下,眼睑微微弯起,嘴角上扬一个细微的弧度:“下周放月假,老地方。”
“好。”张予牧点头。
快速带上门后,她靠在门后,长吁了一大口气。
而室内的顾妄,则是飞快地跑回卧室,仔细检查是否有什么不该让她看见的东西,出现在了卧室里。
好在,除了电脑,所有的东西都在原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挪了挪鼠标,屏幕亮起,出现的是布偶猫的屏保,不是他在校运会上偷拍的她发呆的照片。
还好。顾妄顿时松了口气。
正准备关机,他瞥到任务栏上的企鹅图标还在跳动,轻轻一点,聊天框弹了出来:
“谢谢你今天接受访问,上期稿件的样刊已发出,稿费已到账,请注意查收哦。”
顾妄欣然一笑,默默记下号码后,正准备帮她关掉账号,余光注意到上面的采访内容。
【张予牧:还没有。】
他移动鼠标往下浏览,笑容却渐渐消失。
【张予牧:以前倒是对一个男生有过好感,后来他转学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暑假。在我家附近的桥边,他骑着自行车经过,像个流氓似的冲我吹口哨。】
【张予牧:开学以后,我发现他转学到了我们班,坐在我的附近。他染着一头火焰似的红发,非常地叛逆,不是在教室里睡觉,就是和别的男生打架斗狠,惹是生非。】
【陈编辑:原来你喜欢这样痞坏的男生呢?】
【张予牧:我喜欢的不是他的表象,而是他张扬的外表下温柔的灵魂。他在我最孤独的时候,陪伴了我很久。现在想起来,他骑车从桥边经过时,那个恣意的笑容,还像电影画面一样。】
顾妄眉头微低,看着发亮的屏幕,陷入沉思。两秒后,企鹅图标再次跳动。
她这个账号,除了编辑几乎没有添加任何联系人,是谁给她发信息?
沉默几秒后,他点开了聊天框。
【沈煜伦:居然在线?】
【沈煜伦:我现在在奶茶店,想喝什么?给你带?】
【沈煜伦:不过,晚上喝茶有可能睡不着,要不喝芋泥鲜奶吧。】
……
门外,张予牧静静地看了会儿楼梯口,声控灯倏忽一下灭了,周遭瞬间昏暗了下来。
她的眼眸也跟着瞬间黯淡下去,不知为何,张予牧总有种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层薄如蝉翼的“友谊”,正在被她的妄念反复撕扯,她真的很怕自己有一天,不小心就把它扯破了,然后再也无法修复。
好在,顾妄似乎并不像她妄想里的那般,对她有什么特别的“非分之想”。
他似乎是真的只是想真诚地和她交朋友,除了每周固定的学习交流,再没有多余的逾矩。
特别是在她去过一趟他家以后,他的态度甚至比以前疏离了许多。
虽然仍旧会赴约,偶尔在她需要投稿子的时候,也会半强制地让她用他的电脑,
此外,他几乎很少说学习之外的事。
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那天白炽灯下温柔的注视都是她的错觉。
张予牧在无数个自习课上,自嘲地笑自己多心,每当想事情想得入神,都会被身后的沈煜伦用笔戳醒。
“想什么呢?你作业做完了吗?”沈煜伦几乎每天都催命般催她的作业。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即便是来了文科班,身边还是有个“监视器”,比她自己还在意她的学业。
不过,她对沈煜伦没那么多耐心。有时候会听两句劝,有时候在思忖小说情节,被他猛地打断,那一瞬间是真的有点烦。
她便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少管我。”
但沈煜伦也不生气,甚至很热衷惹她“生气”似的,下一次仍旧我行我素。
张予牧被他“纠缠”得无可奈何的时候,不时也会感慨,跟顾妄相处久了,都快忘了沈煜伦这种男生,才是这个年纪最普遍的样子。
嘴欠、闹腾,喜欢在课间拥蹙在教室后排大开玩笑打闹,眉宇间虽有稚气,但更洋溢着纯粹的少年英气。
以前没有参考系,张予牧没有那么切身的体会。自从被迫和沈煜伦再次“熟络”后,每次再见到顾妄,她都能无法清晰地感受到,与之相比,顾妄格外沉默安静。
结合他低头写字时微蹙的眉眼,清冷的气质更加呼之欲出。即便是在肯麦基这种嘈杂的地方,但每次张予牧抬起头,都觉得他们的座位温度比隔壁低几度。
特别是在冬季的时候,无论顾妄穿得多么暖和,哪怕系着材质柔软的羊毛围巾,也让人感觉他很冷,好似雪中的冰雕,让人不敢靠近。
不过,张予牧从来没想过要去融化他。
相反,她很羡慕他这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并希望他始终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能让她感到舒适。
这些话,若让沈煜伦听见或许会感到冒犯,但她真的对他那种热烈的相处之道感到疲于应付。
文科班的男生虽然不多,但几乎每一个对融入女生群体这件事都“驾轻就熟”,尤其是沈煜伦这样的社交恐怖分子。
不幸的是,她在文科班的前后左右都是这种性子。每天她那个区域都像菜市场一般喧嚣,各种八卦、轶事,明星话题层出不穷,从不重复。
其中,她的室友岳琦琦就十分热衷讨论顾妄的事。每次都要拉着她,热烈地分享从各种地方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虽然顾妄从前在一中小有名气,但在归中,多数人都更关心自己的几亩三分地,他也没有夸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岳琦琦之所以对他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是出于他的“自投罗网。——顾妄每天下午都会在女生宿舍楼下的球场打球。
固定的球场,固定的位置,因着出挑的样貌和气质,多出现几次,张予牧寝室的人便都注意到了他,然后就开始四处打听。
得知张予牧以前和他同班,还抓着她逼问了一晚上关于他的事。得知她和他“不熟”以后,一群人懊恼地叹了好久的气。
张予牧知道他注定是聚光灯底下的人物,所以从来不敢真的靠近他的圈子,她也没想过这么长远的事。
对她来说,他不过是注定破裂的泡沫。她只想拖延离开的日子,有一日是一日。
让她没想到的是,破裂的日子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在离学校十公里的肯麦基里,她像往常一样和顾妄在最里侧的位置写作业。
她上个厕所的功夫,从里面出来,抬头便遇到了前来聚餐的几个室友。
看到岳琦琦等人拥挤在点单区,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她们的身后绕身离去。
也许是偶遇了顾妄的关系,岳琦琦等人的聚餐格外漫长。
隔着窗远远地看顾妄的背影,张予牧长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没有勇气在她们的注视下,和他坐在一起。
又是一年冬季,十二月的冷风飕飕,张予牧蹲在远处的街道,等了许久,仍旧等不到岳琦琦等人离去,反而等到顾妄拉长着脸从店里出来。
他环顾四周,拿出手机想联系,但又想到她没有手机联系不上,只好又放回兜里,最终只是压着微怒,甩了甩门帘,又钻进店里。
张予牧懊丧地垂下眼睫,看着岳琦琦等人在靠窗的位置。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通过肢体语言,依旧能看出她们在关注着顾妄的一举一动。
等到夜幕降至,晚风瑟瑟,张予牧早冻得四肢僵硬,但他们仍未有离开的意思。
无奈,她只能先回学校了。毕竟,晚自习迟到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社死大事。
晚上到了教室,岳琦琦还神采飞扬地和她讨论今天偶遇顾妄的事情,越说她越是头痛。
就这样心神不宁地上了一个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张予牧还在思忖着下周该如何跟他解释,不想顾妄忽然从林荫小道里走出来,扣着她的手腕就往操场的昏暗处带。
“你要带我去哪?”张予牧见地方越来越偏僻,有些紧张地去想甩开他的手。
但顾妄反而越扣越紧,直到走到无人的兵乓球台区域,才压低声音问道:
“你不跟我解释一下,今天的所作所为吗?”
张予牧揉了揉吃痛的手腕:“对不起,今天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紧急?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昏暗中看不清人脸和神情,但通过冰冷的语气,张予牧也猜到了顾妄内心的不爽。
她转过身去,道:“因为事情比较突然……”
“她们是你室友对不对。”
顾妄的话音刚落,张予牧便沉默了。她低着头,开始扣起手指,无言以对。
“认识我,让你觉得很丢人吗?”
身后传来顾妄的质疑和轻微的苦笑声,她连忙否认,但解释的话噎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然后误会我们的关系。你知道,那很麻烦。”张予牧说道。
“我们在炸鸡店,又不是在酒店,有什么可误会的,”说着说着,顾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为什么,沈煜伦你就不怕别人误会。”
张予牧微微一愣。
他怎么会认识沈煜伦?
但她没来及细想,下意识地解释:“因为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啊。”
“所以,”顾妄在昏暗中,细微一笑,“你是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