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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破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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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她微微低头行礼,微笑着放下电吉他,走下台。
“你怎么……不演了?”
她刚走两步,就被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拦住去路。
男人两颊通红,嘴里含糊不清地吐着言语。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她眼前,大手没轻没重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小美人,再唱一个,我有的是钱。”
这重重的一下,让许思渊肩膀到脖颈裸露的肌肤瞬间泛起红色。
闻邈一直注视着她,见她被人纠缠,本能地想上去帮忙。刚要站起身,苏凯按着他的肩膀坐了回去,闻邈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要多事。”苏凯说着,淡然地喝了一口酒。
她吃痛地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男人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紧走几步跟上她,拦在她眼前。
出来唱歌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她见过太多男男女女,污秽的、作乐的、正直的……她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眼波流转,原本的厌恶被她藏起,换成了无辜和纯洁的眼神。她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脸上又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妩媚,“你过来,我给你唱。”
男人高兴极了,“我来了,唱吧。”他贴着她的脸,挑逗似的吐出一口气。
闻邈不顾苏凯的阻止,还是去了。正当他要开口时,无辜的小白兔披上了恶狼的外衣,许思渊收起眼里的温柔,侧着眼睛看男人猥琐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而后提起膝盖用尽全力给男人致命一击。
“打了人你还想跑?”
她转身就走,没想到男子的同伴在她身后朝她挥起拳头。
在一旁的闻邈情急之下从身后抱住男人的腰,才没让拳头落在她身上。
“你谁啊你,管什么闲事!”男人挣扎着推开闻邈。
一向体质不好的闻邈踉跄了两步,还没稳住重心,眼镜就掉在了地上。
苏凯连忙上前扶住他,同行的几个人拦住了想要再次挥拳的男人。
“眼镜,眼镜……”他在地上胡乱摸索着。
“我帮你找。”苏凯低下头,见眼镜在他旁边,在人群推搡中,镜片破了。
许思渊回过头,身后是被几个人拦住的陌生男人,嘴里胡乱喷着脏话。戴眼镜的男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平常都是能跑则跑,本来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赚钱就不容易,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莫名的愧疚让她返了回去。
视线下移,她看到了闻邈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的破碎的眼镜。
“你……眼镜多少钱,我赔你。”她羞愧地开口,坦率地盯着他的眼睛。
闻邈摆摆手,“你快走吧,以后别再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他揉了揉眉心,眯起眼睛,才模模糊糊看到眼前女孩清秀的脸。
她没有答应,转身去吧台要了笔和纸,快速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交到闻邈手里。
“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我会赔你的。”
苏凯代他收下,低头看着那纸条。
“许思渊……”字体隽秀有力,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许思渊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看了看繁星,随后叹了口气,低下头。
她住在一间狭小的出租房里,一间房挤了三个人,母亲、妹妹和她。十七岁时,母亲和一个社会青年生下了她,没过两年,妹妹也出生了。那个所谓的“父亲”见两胎都是女孩,就逃跑了。他自知养不起两个孩子,家里人又看不起女孩,所以抛弃了她们。
“私生子”这个名字伴随着姐妹俩长大,二人没少受人欺负。许思渊为此经常和人打架,小时候身上没几处完好的地方。
她如往常一样,悄悄开门,关门,却不想还是惊动了妹妹。
“你去哪了?”许念林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我一直等你呢。”
“我……我打工挣了点钱,你拿着。”她从包里抽出一个纸包,里面有一千多块。
许念林接过纸包,原本惺忪的睡眼瞪的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姐姐,“你去抢银行了?”
许思渊累得很,没心情和妹妹打趣,“我累了,你也早点睡吧。”
“妈妈要是看到这些钱,估计会很高兴。”许念林笑着把钱放进客厅的抽屉里。
“是啊,很高兴。”许思渊扶着墙换鞋,今天跑了好几个酒吧,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走进拥挤的卧室,双层床的上铺是她的小天地。墙上贴了很多的便贴,是她正在尝试证明的数学定理。她不喜欢书本上死板的公式,那是没有人情味的一串串符号。自己一步一步证明,就像是数学家发现它那样,其中的喜悦她似乎也能尝到。
明天还要去学校,她叹了口气。如果能不去学校就好了,她一个人在家里学喜欢的学科,总比在学校浪费时间的好。更何况,数学老师的教学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他仗着自己资历高,便时常在学生面前摆架子。作业他是从来不判的,但是必须交,没交的罚站一节课。有时候他甚至迟到半节课,然后悠哉悠哉地端着茶杯进班,让同学们自习。
明天的生活依旧是无趣,她早已对生活放弃了期待,只求能让妹妹吃饱,供她读完书就好。
前一天她睡得很晚,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又空着肚子进了班。一到座位上,她就趴着睡着了。
老师们基本不管她睡不睡,因为他们知道,她也就是来混混日子,不可能拿着她惨不忍睹的成绩走进大学校园。现在已经高二下学期了,她再怎么努力也翻不出花来。
不知睡了几节课,一根粉笔正好砸在她头上。是教数学的赵老头,这个赵老头破事一堆,教书还教不好,成天摸鱼划水。许思渊知道是赵老头,她头都不抬一下。
“许思渊!站起来。”赵老头吼了一声,教室里的空气都凝滞了。
许思渊不耐烦地原地站起身,起来的时候桌椅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在宣泄不满。
“你的作业呢?”
“您又不判,我交它干什么。”她低着头,完全不正视赵老头。
“这么说,你是写了没交?”
“当然。”她干脆利落地回答。
赵老头有些惊讶,“给我交上来。”
许思渊从桌洞里拿出一张纸,纸的背面是学校印的放假通知,正面像是虫子爬一样乱七八糟写了些鬼画符。
看了一眼那张纸,赵老头随手一揉,扔进了垃圾桶。“你糊弄谁呢你?”
“您让我交作业,我交了,交完了您自己扔了,又骂我,这是什么道理?”她直勾勾地盯着赵老头,似乎毫不畏惧。
赵老头气上心头,涨红了脸,学校里的人从来都是敬重他,他第一次被学生羞辱,愤恨地把手边的书扔到许思渊身上。
许思渊往旁边躲了一下,却还是被书页锋利的边角划破了脸。
“你!”赵老头正要发作,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赵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