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东墙南集

3、乖巧

　　路染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抬手揉了揉小护士的头:“不用。”
　　小护士不明所以地挠了挠一团乱的脑袋，那为什么俞医生要那么做，这难道就是敬业医生吗？
　　已入深秋，连树叶也染上几分薄情，摇摇曳曳，企图毫不留恋地舍去那它曾添光彩的树枝。
　　许黎却喜欢的不得了，因为深秋一过，冬天就要来了，那么初雪也将会来。
　　房子里的窗户并不是很大，就是小小的两个正方形拼在一起，大抵是怕以往的病人逃走吧。
　　俞洛安闻声抬头:“要出去走一走吗？”
　　许黎歪头冲他一笑:“要。”
　　俞洛安将许黎抱下来替他穿上鞋子，穿好外套，牵着他的手走出了门。
　　许黎看着满地的枯叶，弯腰拾起一片。
　　“洛安，你知道枯叶蝶吗”许黎看着他问。
　　“一种外形很像枯叶的蝴蝶，通常落在树枝上躲避敌害，它的含义是隐忍，以及对逝去青春的怀念。”俞洛安将落在许黎头上的枯叶取下。
　　“我家洛安真棒。”许黎抬手把俞洛安的头发揉乱:“其实，它还有另外一种含义，叫爱情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洛安，我想回去了”。
　　“嗯，我们走吧”。
　　两人并排走着，路过一位小护士，怀里抱着盆樱花。
　　许黎看了看那盆花，埋着头说:“他们很多人都喜欢樱花，但我不喜欢。”
　　“嗯”俞洛安附和着他。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樱花。”许黎一脸失落地看着他。
　　“我想，你不喜欢它，那一定是花的问题，不然我们家宝贝怎么会随随便便不喜欢一个东西呢？”
　　许黎嘻嘻一笑，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你问嘛，你问嘛。”
　　俞洛安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下说:“那么，我亲爱的许先生，为什么不喜欢樱花呢？”
　　“这个嘛……”许黎停顿了一下，突然向前跑去:“是因为我不想等人啊。”
　　俞洛安苦涩又无奈地笑了一下，向许黎追去。
　　这个样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喂，小安哪，你都几天没回家了，那个破精神病院让你那么喜欢胜过了家？”俞母我问俞洛安。
　　“没，自然是家更好。”俞洛安笑着回她(可这里有很重要的人)。
　　“没什么呀，我瞧呐那里面铁定有什么东西勾着你”俞母调笑着说，“好了有时间回一趟家吧，你好不容易回国净待在精神病院了。”
　　“好”俞洛安应下，“您和爸照顾好自己。”
　　“洛安”许黎拽拽他的袖子。
　　俞洛安扭头刮了刮他的鼻子，问:“你生日快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嗯……”许黎想了一会儿“我想要蛋糕。”
　　俞洛安无奈一笑:“那是本来要有的。”
　　“不是的，我想要的是蛋糕上的字。”
　　许黎靠在他身上。
　　“字？”俞洛安有些疑惑，“你想要什么字？”
　　“就写……时光错过，我们不再吧”他的目光有些呆泄，好像在回忆什么。
　　这个样子的他让俞洛安有些心疼，又有些心慌，他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声道:“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转眼间许黎的生日到了，这是许黎的第二十九个生日。
　　夜晚，房间里一片漆黑，俞洛安为许黎点上蜡烛说:阿黎，许愿吧。”
　　许黎摇摇头:“不许了，我的愿望实现了。”
　　俞洛安没问他的愿望是什么，静静地看着许黎。
　　而徐黎则看着蛋糕上的字:“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很像我们，但现在我觉得它一点也不像，哪里是时光要错过，明明是我拼尽全力，都没能留下一个你罢了。”
　　他抱着腿不再说话，俞洛安也沉默着。
　　“洛安”许黎小声唤着俞洛安。
　　“我在。”俞洛安将许黎拥入怀里。
　　“如果你要走了，就请告诉我一声吧。”
　　“好。”
　　“千万不要再次抛下我了，好不好？”
　　俞洛安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湿了一大片，他闭了眼颤着音说:“好。”
　　门外路染靠在墙上听着他们的话，小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她笑了笑站直，看了一眼门，转身离开。
　　“宝宝，你睁开眼，看一下我嘛，我要走了，你不亲亲我吗。”俞洛安蹲在床边委屈巴巴地说。
　　“不要!”许黎将头埋进被子里。
　　俞洛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真的要走了，真走了。”
　　突然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他的衣角，被子里传来许黎嘟嘟囔囔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晚上就回来了，乖。”俞洛安拉下许黎的被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看着这空荡荡的病房，他不由将视线转向窗户，从床上下来。
　　俞洛安走出大门，看着精神病院，在这里的日子，他很快乐。
　　俞洛安一踏进家门，一个杯子扔到了他脚下。
　　俞母上来给了他一巴掌:“你当初是怎么给我说的，你说你分手了？”
　　俞洛安用舌头顶了顶脸:“是啊，分了。”
　　“那你又去纠缠什么，若不是你王阿姨告诉我你的病人有个叫许黎的，我哪能想到你不回家是为了什么!”俞母吼道。
　　俞父没有出声，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为了什么，你不清楚吗，我爱他。”
　　“爱？你们两个人搞在一起，你告诉我这叫爱？”俞母冷笑一声:“枉我养你这么大，就为了你给我丢脸？”
　　“丢脸，什么叫丢脸，是我爱上了一个我喜欢的人这叫丢脸？”
　　“我可不在乎你到底是爱还是喜欢，两个男人，本来就违背天理。”
　　“我们家又不止我一个儿子，你若为了你所谓的传宗接代大可以去找哥，他不喜欢男人。”
　　“你什么意思，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争气好来养我们，你的意思是你不养了？我这些年的养育都喂了狗了？”
　　“我从未说过我不养你们了，是你们在步步紧逼，你们究竟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得到什么，是我不爱他了，这才够吗？看着我们两个人都很痛苦，这是你们想要的吗？”说完，俞洛安转身离去。
　　俞洛安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吐出一口浊气，仿佛用掉了所有的力气，无力挣扎，风刮在他的脸上，被扇红的脸颊生疼，他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铃声响起。
　　“喂。”俞洛安拿起手机。
　　“我说兄弟，听说你回来了，有时间吗，聚聚？”
　　“哪里。”
　　“古和街老字号。”
　　“行。”
　　俞洛安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要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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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老俞，你不厚道，说走就走，连个信也不告诉我们。”一个人把手搭在俞洛安的肩上。
　　“就是，我们当初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后来一打听，原来你出国了。”
　　“老俞，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没有人出声。
　　三个人看向俞洛安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眼里泛着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