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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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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肠辘辘的太子殿下皱眉苦思,怎么办,他总不能掉下悬崖没被摔死,却好好地躺在床上被活活饿死吧,总得想办法果腹充饥才是。目前看来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是攻克云真,从他这里获取生存下去所必需的一切。那个人表面看去虽然冷冷清清不好说话,实则心肠软的很,否则他三天前就该渴死在崖底了。
堂堂太子,对付满朝文武都不在话下,何况一个并没有见过多大世面、本身心地又很纯善的小倌——恩,他现在不是小倌了,再好也不过,他再也不必为他会伺候谁这个问题而烦躁暴怒了。
想到此处,凌瀚心情不免又好转一分,然后毫不客气地用力拍起了床板,嘭嘭嘭嘭如敲大鼓,在寂静深幽的山林中听起来格外有冲击力。
片刻后,青影一闪,云真果然出现在屋外,脸色清冷如霜,眼中还带着一丝警惕之意,“你想干什么?”
凌瀚愁眉苦脸据实以答:“我饿了。”
云真似乎略松一口气,语气却依然冷淡:“你饿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说罢转身要走。
“且慢!”凌瀚大喝一声,然后迅速说道:“我饿是不干你的事,但要是饿死了就干你的事了,到时候你总不能任由我在这间屋子里腐烂发臭吧,总得费神费力处理我的尸体才行,那种肮脏事情做起来想必不会太让人愉快,你觉得呢?”
想必是他的描述令云真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尽管表情克制,凌瀚还是清楚地看到他眉头微蹙,露出了有些反感的表情,然后轻哼一声,转身走开。
凌瀚正琢磨刚才说的话是否有用时,云真已经去而复返,进屋将一个粗瓷大碗在床头小几上重重一搁,不等凌瀚开口说话就快步走了出去,一眨眼又看不到人影了。
凌瀚摇头苦笑,他就这么可怕么,让他如避蛇蝎唯恐不及?
罢了,他肯放下身段拿吃的给他就算不错了,其他的,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那大碗里盛着两只馒头,不黄不白,不方不圆,拿在手中还有些冷硬,想必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但此时的凌瀚哪里还会挑剔,一手一个大口吃将起来,只觉得越吃越香甜,越嚼越美味,这辈子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连龙肝凤髓都比不上。这辈子他也从来没吃得这么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如饿死鬼投胎,全无往日优雅高贵的皇室风范。
吃饱了肚子自然有了力气,凌瀚不敢懈怠,立即开始运功调息。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夜里,屋里漆黑一片,屋外倒是月华如水,周围万籁俱寂,偶有夜鸟的啼叫打破寂静。
凌瀚忍不住又拍起了床板。
稍顷,云真又出现在屋外,让凌瀚意外的是,还没等他开口,人就已经迅速走了进来,在他床边搁下东西后,又一阵风般退了出去。
凌瀚低头瞥一眼,还是两个歪歪扭扭看不出具体形状的馒头,不过这次还多了一只粗陶罐,里面有液体正在轻轻晃动,想必盛的是清水,心中不由一动,急忙抬头叫道:“且慢!”
云真退出屋外后才转过身来,冷道:“吃的喝的都给你了么,还想怎样?”
凌瀚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更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问,一个人住在这里,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会不会很辛苦?”
隔了一会儿才听到云真淡然答道:“我没有什么奢求,能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就行。你过惯了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辛苦。”
“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这两个词中午凌瀚才用来形容过云真以往在抱月轩的生活,如今反过来由云真送给他,多少含了一些嘲讽之意。
凌瀚不以为意,心中反而生出了些许怜惜之意,以及一种想要了解眼前这个人的愿望,忍不住一口气问道:“你是从抱月轩里逃出来的,月娘极有可能已经报了官,你能躲在这里一时,难道还能躲在这里一世?万一你出山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难道没有可以投靠求助的亲人了么?”
又是过了片刻,云真才冷冷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阁下不必操心。”说罢不管凌瀚在后面如何叫唤拍床板,转身进了隔壁房间后再也没出来。
再次碰了一鼻子灰,凌瀚不由有些讪讪,看来他的确是不受欢迎的,即便云真没有把他视为水火不容的敌人,可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这个看似柔弱与世无争的男子仿佛用清冷疏离在自己身周砌起了一道防护的外壳,用以抵御外界的一切试探触碰,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不辨情由一律抵挡在外。但凌瀚经过有限的数次接触却知道,在这层冷硬的外壳下,包裹着的其实是一颗柔软孤寂的心。
在最初那个狂肆暴虐的夜晚,在凌瀚一遍一遍欲罢不能地反复占有那具美好的身体时,欲望虽然得到了发泄和满足,但内心深处却还隐隐觉得不够,渴望着拥有更多。如今,这种想要深入了解探究一个人的意愿越发强烈了。
转眼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云真每天早晚两次定时出现,给凌瀚送来外用伤药、洗漱用具和食物。吃的东西仍旧都很简单粗糙,不过不再只是冷硬的馒头,有时候是米饭搭配两样清淡的小菜,有时候是一碗卧了个荷包蛋的面条。
平心而论,对于遍尝人间美味的凌瀚而言,这样粗陋的饭菜只能说勉强可以下咽罢了,但一来现在条件有限,他实在没得挑,否则只能等着饿死,二来想到这些饭菜是在云真纤长如玉的手指下制造出来的,他的食欲就大大提高了,如果一边吃还一边意淫一下那人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那就更是色香味俱全了。
当然,云真是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某人下饭时用于佐餐的最为重要的调料,否则他只怕是宁可将那些饭菜倒了喂野狗,也不会便宜这无耻之徒了。
伙食待遇是提高了,但云真对凌瀚的态度却愈发疏远,既不正眼看他一下,更不开口与他搭腔,无论凌瀚怎样变着法儿的挑起话题,始终闻若未闻不置一词。
凌瀚被人爱过恨过敬过怕过,却还从未受过这种好象自己是空气一般的冷遇,自然觉得无比憋气郁闷,好在他急于恢复身体,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用于闭目凝神运功调息,倒也没有太多时间计较云真的态度问题。而为了避免将云真吓跑留下他一人孤伶伶在此,他也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再有过分越界之处。
这天中午,听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凌瀚适时睁开眼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真垂着眼帘走了进来,将饭菜放在床头后转身就要出门。
凌瀚眼疾手快,在他转身之际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腕,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云真身子一僵,旋即挣扎起来,“没什么,你放手!”
凌瀚哪里肯放,捉着他的手掌举至眼前细看,却见白得好似透明一样的食指指端又红又肿,还起了一串亮晶晶的燎泡,心中猛然刺痛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云真,皱眉道:“刚才做饭的时候烫到的么?怎么如此不小心?”
这语气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责备,云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又羞又恼下已经红了脸,怒道:“是又如何?放开我!”
凌瀚充耳不闻,不假思索张开嘴来一口含住了那红肿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