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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忽如一夜春风来 ...

  •   云真料不到凌瀚会突然有此举动,一时间无措的僵在那里,任由手指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着,被柔软的唇舌舔舐轻吮着,原本的灼痛感渐渐减退许多,代之以轻微的酥麻感。隔了片刻后才察觉不妥,顿时惊愕与羞愤更甚,想也不想扬起左手来用力挥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掴在凌瀚右颊上,立时泛红一片。

      这一响动让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凌瀚有些不敢置信,愕然松了云真的手,只觉从未有过的难堪,想要发作,却又不知从何发起。

      云真面上气恼的红晕已经消退了个干净,转为冰雪似的苍白,侧身颤声道:“这里不是抱月轩,阁下若是想寻开心,还是另去他处的好。”

      凌瀚闻言一震,只觉心头那根尖刺又扎深了一分,半晌才沉声道:“抱歉,我无意冒犯你,我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那样做也不是想要寻开心,我只是……”

      只是如何?只是看到那红肿的指尖,觉得刺眼,觉得心痛,于是出于本能将它含入口中,希望唇舌的抚慰能够减轻他的痛楚。

      但是,这种话他如何说得出口?这种疼怜之情于他自己都是极其陌生,在云真听来只怕会更加觉得荒唐无稽。

      那样美丽的手指本该洁净无尘,优雅从容地抚琴执箫握书下棋,而不是从早到晚忙于生计劳作,沾染油腻与污渍,一不留神甚至还要承受割破或烫伤的痛楚。

      凌瀚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再次握住那双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放过,可是,此时此刻,这一举动对于那双手的主人来说,无疑是更为唐突冒犯的。

      说也说不得,做也不能做,凌瀚迟疑难决烦躁不已,难以为继下只得沉默下来。

      听他欲言又止,云真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对上凌瀚深不见底专注凝视的幽遂黑眸,里面没有他在抱月轩中看惯的轻浮与戏谑,涌动着的是他无法看清的许多陌生情绪,让他没来由觉得无措与心慌的情绪。

      瞬间失神后,他倏然转过身去,避重就轻道:“吃饭吧,不然要凉了。”然后匆匆出门。

      凌瀚低声道:“辛苦你了,以后当心些,别再伤到自己。”

      已经走至门边的云真略顿一下,头也不回地轻声道:“如果不想我这样辛苦,那就早些养好伤离开这里吧。”说罢径自走了出去。

      怔怔目送那清瘦的背影转瞬消失在屋外,过了半晌,凌瀚才端起碗慢慢吃起来,往日觉得香甜可口的饭菜此刻却无比苦涩,从心里蔓延于口腔、令人难以下咽的苦涩。

      接下来的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平静安然无波无澜。云真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难得凌瀚也安静下来规规矩矩不再像初时那般费尽心思引他开口惹他动气。两人见面总是相对无言,气氛有种怪异的沉闷,犹如陷入某种僵局一般。

      时光仿佛在此处静止,凌瀚发觉自己对外界的关注越来越少,每天盼望的只是那人的视线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可惜,事与愿违,那人眼神偶尔与他交汇后就迅速滑了开去,根本不作半分停留。

      凌瀚最初觉得十分挫败,久而久之倒渐渐放开了,他不愿意看自己,没关系,自己能够看到他就行,反正说到底还是他赚了。

      一晃过去了一个月。时进深秋,屋外层林尽染斑斓多彩,忽然一夜霜风紧,树叶被刮了大半落于地上,如织锦地毯般绵绵软软铺了厚厚一层。

      凌瀚体质原本优于常人,加上日夜调息不辍,所以伤势恢复很快,此时外伤已经基本痊愈,双腿断骨处也长势良好,照目前恢复情况来看,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下地行走了。

      这天中午云真送饭时一并带了一副拐杖来,当凌瀚依靠强劲的臂力,拄着双拐重新站在地上,并且勉强能够行走时,阴郁已久的心情顿时亮堂了许多,一边在房内来回蹒跚踱步,一边向门边默然看着他一举一动的云真兴奋不已地笑道:“在床上当了这么久的废人,我都几乎要忘记怎么用双腿走路了。云真,谢谢你。”

      这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真心诚意感谢某个人。

      抬头的瞬间,凌瀚敏锐地捕捉到云真唇边泛出的一抹浅浅笑意,笑容虽淡,却如同窗外阳光那般温暖明媚,连房里的光线都跟着明亮了几分,让他的心跳也在刹那间漏了一拍。

      然而,没等他细细欣赏品味,那抹笑意就如细雨入湖般消失无痕,再定睛去看,那张面容仍旧冰雪一般的澄静清冷无波无澜,令他不由得要怀疑刚才看到的恬美笑容只是他自己眼花出现的错觉而已。

      下一刻云真说出的话证实了凌瀚果然是自作多情,“不必谢我,如果你能早些离开这里,我会更加感激不尽。”

      再次被人下逐客令的感觉实在难受,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般,凌瀚先前摇曳荡漾的心境霎时凉了个透,脸色也不自觉变得阴沉下来,盯着云真一字一顿道:“你就如此讨厌我,一日都不想见到我?”

      云真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答非所问道:“你并不属于这里,之所以留下来只是出于迫不得已,又何必勉为其难继续过这种清苦生活?”

      凌瀚语塞,旋即狠狠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勉为其难而不是乐在其中?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有景可赏,无人打搅,无事烦扰,逍遥自在的很,我还没过够,没打算要离开这里!”

      云真微微一震,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然后又垂了眼帘,过了片刻才淡淡道:“随便你了,只要你日后不后悔。”说罢转身要走。

      这一眼似乎包含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深意,凌瀚直觉不妥,急忙一把拉住他的手,“什么后悔不后悔,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云真并不象上次那样奋力挣扎,只是静静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这里并不适合你。但你若是非要勉强自己留下来,我也无话可说。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吧。”

      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认可了他的存在、接纳了他这个人么?凌瀚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识将那只修长柔软的手握得更紧。

      “放手。”云真又道,眼睫轻颤,粉颈微垂。

      凌瀚依言松开了手,再眼睁睁看着那人走了出去,突然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灿烂美好,不知不觉间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凌瀚都在用拐杖练习走路,无论耐力还是平衡度都大大增加,活动范围也扩大了不少,可以绕着木屋散步两柱香的功夫了。

      这天天黑后,凌瀚例行打座运功完毕,却迟迟不见云真来送晚饭,侧耳细听下,也听不到隔壁有半点响动,心中不由起疑,立即从床边取了拐杖出了屋子。

      这晚无月亦无星,山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无论是厨房还是云真的卧房都没有亮灯,黑漆漆一片。

      凌瀚心中一沉,云真显然并不在家中。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难道,他下午出山遇到意外,根本没有回来?

      一念及此,凌瀚顿时焦虑起来,比当日听月娘说云真不见之时要惊惶紧张得多,连撑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发抖。

      不行,他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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