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开学考和饭卡 ...
-
四中门口人声鼎沸，人群围在南京北路门口，一整条路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的车让原本就狭窄的北路更加拥挤。
开学第一天来接送的家长很多，大多数都是住校生，他们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住了一个学期的寝室。
路遥跟着返校的人群拐进南京北路，前面先行的学生已经从由家长组成的人墙中破开一个口子，他正准备猫着腰拱进去时，一个身影朝自己撞过来。
“哎呦！”路遥躲闪不及，和那人撞了个满怀，那人的东西也洒落一地，自己的眼镜也掉在地上
“同学没事吧。”一位中年妇女把路遥扶起来，把眼睛塞到他手中，“有没有哪里受伤。”
路上摇摇头，不敢去看那个阿姨，他红着脸把掉在地上的脸盆和一摞写着“顾嘉树”的书迅速捡起来
“不好意思，突然冲出来也没看到你。”
“我没事，对不起。”路遥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内心波涛汹涌，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社恐，“我先走了。”
路遥大步迈进四中的校门，但是内心的小心思就快泛滥成灾了，包括不限于：太尴尬了，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摔倒了，我刚刚是不是表现得太冷淡，直接走了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很恶劣啊，为什么出丑得是我，不是前面或者后面那个人。
路遥越想越难受，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阿姨旁边多了一个人，大概是他的儿子，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他瘦瘦高高的，没有穿校服。
路遥转过头，跑着超越了好几位学生，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学楼。
因为要方便高三节约时间，高中的楼层都是由大到小排列，顶层是高一的学生，下面的楼层依次排列，正是因为这种排列，高三没少举报高二的在教室里打篮球，蹦蹦跳跳。
而太高的楼层除了爬楼梯太累以外，对于还处于高一兴奋劲儿的学生来说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了。
一号楼是一个U字型的建筑，一共五层，路遥一步两阶梯，两三下爬上去气都不带喘，拐进走廊，四班的教室就在U字型的一个端点上。
他没有选择走前门，而是不为人所知地从后门走进去，但是即使路遥已经如此低调，但还是被邓橙发现了。
“路哥，终于来了！”邓橙忙不迭地转过头，“听说了吗？有位九中的要转来我们班。“
“为啥是现在，才半学年。”路遥不紧不慢地拿出笔袋，“插班生吗？”
路遥和自己熟络的人聊天就很自然，但要是遇到不相熟的人就会给别人一种高冷冰山的感觉，但其实谁也不知道这冰山温度高达几百。
“那不会，九中来的人身上都带点傲气，怎么会转来我们学校。”邓橙贱兮兮地说，“你可是我们班的中流砥柱，等会儿开学考给那新来的一个下马威，知道这里谁是大哥。”
“是呀。”李璐听着声响就摸过来了，“给新来的立立威。”
“那你们还是尽早投敌吧。”路遥没有心思和别人比较，一是因为他不想竞争比较伤了和气，二是他也没有那个自信自己可以胜过别人。
“没劲儿，我还想看神仙打架呢。”两人悻悻离去。
教室里熙熙攘攘的，很多人都在讨论新来的转校生，以刘奕雯为代表的一群女生讨论着转校生是不是男的，是男的有没有帅得惊天动地，而以肖观棋为代表的一群男生则反之，还有一部分则是在忧愁就在眼前的开学考。
路遥觉得没有意思，他呆呆地看着楼下的住校生在寝室楼进进出出。
门口很多老师穿来穿去，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他正对着窗外出神，班主任黄佳走进了教室。
“怎么还在吵？我刚上五楼就听到咱们班的声音。”黄佳环视着班上的学生，“特别是肖观棋，稍微笑得矜持一点。”
肖观棋捂着嘴，点了点头。
“路遥！”黄佳准备使唤路遥，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于是她又叫了一声，“路遥！”
正在发呆的本人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全班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他，他反而不敢抬头了。
“看啥呢？外面有啥有意思的这么吸引你。”黄佳也不是真的批评他，只是想找个开口直接跳过开学寒暄的阶段，“去办公室数一下开学卷，我们班的数完了剩下的就给三班的戴老师。”
路遥点点头，出门的时候黄佳还提醒帮她留一张。
开学考是四中每次开学都必有的保留节目，在他们刚入学高一的时候就被通知了这件事，学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提醒学生每个假期都不能松懈。
自然，路遥的寒假都是在培训班里度过的。
他的成绩虽然是年纪第一，但是得来十分费工夫，数学作为他的薄弱学科始终不见起色，一直在九十五上下徘徊，数学的薄弱连带着物生一同沉沦，为了补齐短板，他只有不断的提高文科的成绩，四中的期末考作文的最高分保持了三四届，最终还是被路遥以三分顶破了天花板。
自那之后，四中就再无人敢与他正面拼文科，而一心想选理科的学生准备曲线救国，从路遥薄弱的地方发起奇袭，而现在就是紧锣密鼓的军备竞赛环节，虽然身为纷争中心的某人现在还置身事外。
老师的办公楼和一号楼不是同一栋，而是在操场对面的致远楼，来回之间也需要五分钟的步程，二月底的风还有点寒冷，路遥缩了缩脖子，一口气跑到了致远楼，佳妹儿的办公室就在二层，他正准备上去，就听到一楼教务处巨大的交谈声。
“杨老师，你别看他有点犟，其实他挺会为别人着想的。”声音很熟悉，“他从小就是这样，不会说话也不爱和别人交朋友，以后要有什么事你多照应着他点。”
路遥朝着声音传来的走廊看去，发现原来是之前在门口撞倒他的阿姨和杨中海在交谈。
路遥没听出个所以然，转头准备上楼才发现楼梯上坐着一个男生，从刚才路遥进门就一直看着他，而路遥一心吃瓜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路遥看着他没穿校服，以为是哪个班的老师，可是自己以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没想那么多，低着头准备上楼时，那个人竟然拦在他面前。
“你好那个……”
完了，要被灭口了，他心想。
“对不起！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路遥打断对面人说话，低着头立马道歉，这是他爸教给他的社交技巧，被人拦住时首先道歉，然后立马离开，这样对方就不得不接受你的道歉。
他头都不回地朝着楼上跑去，只留下楼梯间的男生懵圈地站在那里，心想怎么转学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卧龙凤雏。
“嘉树。”谈论的人似乎已经完成了对话，“我们先去寝室把东西放好，等会儿杨老师会带你去教室。”
被称作嘉树的男生还看着楼上跑走的人。
“在看什么？”
“没什么，妈。”顾嘉树说，“我们走吧。”
母子两人走向寝室楼。
老师的办公室因为有空调，所以永远是冬暖夏凉的，路遥进去了就不想出来，分点试卷也是一项很费时间的活计，他一边点数，一边听着办公室的聊天消解烦闷。
“看来今年佳妹儿这一届能带出个清北。”隔壁的戴老师感叹道。
“怎么说？”
“喏。”戴老师把一张资料给了隔壁桌老师，“九中新转到四班的学生，成绩很不错。”
“语数英都是一百三十五往上。”另一个老师并不惊讶，“数学是三门最高的，看来不论文理学起来都会很得心应手。”
“是啊，很久没有遇到起点这么高的学生了。”
两位老师感叹道四中高一一超多强的局面将会被两极格局取而代之，路遥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多一个人帮他分担来自同班的阴阳怪气。
“戴老师，这一份是你们班的二十六张，我都数好了。”
“辛苦你了。”
路遥拿着试卷准备离开的时候，戴老师叫住了他。
“小遥啊，你们班这学期有一位九中转校生，这事儿你听说了吧。”
路遥点点头，戴老师酝酿了一下说。
“不要有压力，当成良性竞争，督促自己更好的因素。”
路遥微笑示意，但心里却没有把这位天降紫微星当作敌人，本人也不会被这尊大神打乱自己的学习节奏。
“我会努力的。”笑得很假。
他推开门，故意在门口假装清点卷子停留了片刻，只希望冷风好好清醒一下老戴有些糊涂的脑子。
路遥回到班上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在收拾桌椅准备迎接开学考了，他没有和任何人交谈，安安静静地分发试卷。
“完了，完了。”肖观棋的喊叫声由远及近。
“大胆传话小太监！”班长余途正在核对这个学期的伙食费，数到一半被肖观棋的叫喊打断了，“扰了本宫清点伙食费，拉出去赏一丈红。”
“去你的，你才是小太监。”肖观棋说。“那个转校生分到了我们519了。”
“啊？”张惊杭还在门口嘬着辣条，“为啥是我们寝。”
“哪有为什么。”李璐说，“我们班男寝就519还有空位，难不成让他住女寝？”
“是帅哥的话，人家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的。”小草莓装腔拿调，“快说，长得好不好看？”
“没看到人呢，只是行李放到了寝室。”
“什么啊，没意思。”
来刺探敌情的几位女生悻悻而归，待路遥将卷子全部发完时，上课铃也响了，原本围在一起的几堆人也回到座位上。
黄佳拿着支笔走了进来，满意地看了看讲台上的试卷，就像是已经做完了一样。
“余途，易老师的作业交上去了吗？他今天就要收。”
余途恍然发现作业还没交上去：“收齐了，我现在就交上去。”
“没事，让路遥交过去。”路遥是黄佳定的临时数学课代表，一般来说只有成绩优异的人才能成为课代表，但可能是为了弥补路遥的短板效应，所以路遥成了她的数学课代表，“路遥，麻烦你去办公室考试，考完了帮我把寒假作业清点出来，没交的我们秋后算账。”
教室里寒气逼人，能去办公室坐着反而是一种享受，路遥求之不得，他收拾着东西，黄佳在讲台上继续说。
“转校生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们班这学期是有一名从九中转来的学生，他将会和我们一起参与未来两年半的高中学习生活。”黄佳拿起手上的卷子，“转校生什么的这些都不重要，你们只需要努力学习和同学友善相处就行了，重要的是高二就会分文理科，你们自己在剩下的时间里想好未来选择哪条路。”
黄佳正说着，走廊传来脚步声，路遥并没有注意，他拿着试卷和纸笔从后门离开了，而前门处有人敲了敲门，进来的人和离开的人就这样完美错开了。
“进来吧。”黄佳对着门口招呼，顾嘉树走进教室。
那是位有些瘦的男生，身板挺拔应该是对他最深的第一印象，他长得不算好看，没有那种芝兰玉树的美貌，但却是一种看着很舒服的感觉，穿上校服后让人如沐春风。
“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吧，我们后面要换座位，”没有开场白，没有自我介绍，甚至佳妹儿都没有多余的言语，“杨老师告诉你今天入学考了吗？带笔了没。”
顾嘉树摇摇头，肖观棋却跳了出来。
“你先借路遥的吧，他正好不在。”肖观棋把他引荐到路遥的位置上，再从路遥笔袋里拿出一支笔，“他是我好兄弟，借一下笔应该没什么，你放心用。”
肖观棋转过来，发现李璐和小草莓几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脸上分明写着：刚刚还不欢迎别人住519，现在这么热情。
桌子的主人是一位很爱整洁的人，桌面不干净，很多刻痕和水笔洇在桌子上的墨迹，但是东西却摆的十分有条理，在桌面上放的一本练习册封面，用清冷秀骨的字迹写着“路遥”。
顾嘉树看着那两个字，然后又看了看前面把他引荐过来的肖观棋，最后将视线投向窗外。
海岸就在学校不远处，五楼的高度可以将整个海岸线尽收眼底，不远处高楼林立，反射着冬日罕见的太阳光。
这不是他第一次转学，他转过很多学校，但这样美丽的景色只在这里见过，他说不准能不能在这里安然度过剩下的高中时光，可能在某一瞬间，他也幻想过生活安静平和吧。
回过神，开学考已经开始了，现在没有分科，四中高一每天面对的都是九门学科，一天时间不可能全部都考，所以开学考只考数学和英语两门。
先考的是数学，这回的试题是数学组老师联合出卷，这种情况一般学生称之为“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老师那边出题是“第n次难度革命”，学生这边惨烈得堪比“诺曼底登陆”，这回也不例外。
路遥在办公室里紧锁眉头，草稿纸用了两三张，别说多余时间清点作业，能按时做完都是好的，班上也是哀鸿一片，肖观棋和张惊杭几人给草莓使眼色，让她偷偷把小纸条递给陆离，他是班上数学最好的人，结果陆离太专注，压根没空理会其他。
黄佳看着底下的学生抓耳挠腮跟只猴儿一样，又气又好笑，她自认为出得都是基础题，稍微变通一下一百二是简简单单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大部分人都停在了第三道几何大题上，下面的题就只能写个孤零零的“解”，原本还企图徇私舞弊的几位刺头直接放弃挣扎，在还剩十来分钟交卷时，顾嘉树站了起来径直走上讲台把试卷交了上去。
黄佳看着正反两面满满当当的解题过程，欣慰地露出了笑，只剩下底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还有十分钟交卷。”黄佳把他们吼回神，“决定放弃的人现在可以直接交了。”
话音未落，一堆人涌上讲台把试卷交了，然后回到座位上跟焉儿了的花一般，办公室的路遥也没再动笔了，最后两题只是把辅助线画了。
下课铃响，到了午饭的时间，意难平的众人朝着食堂走去，肖观棋几人在路上聊了起来。
“新来的那个，太厉害了，我看到他最后一题都答完了。”李璐走在前面。
肖观棋倒是对这回的难度没啥感觉：“毕竟是九中来的靓仔，九中啊，那是什么地方。”
“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对人家这么好啊，又是借笔又是找座位的，”小草莓揶揄，“人家没来之前还不想让人家住你们寝。”
“我那是帮他吗？我那时害怕尴尬。”
其余几人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路遥从办公室走出来。
“遥子！”肖观棋凑过来，“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路遥长叹一口气。
“没事儿，这回大家都做的不好，看开点，开学考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考试。”
路遥倒是没怎么悲伤，好与不好他都能接受，他让几人在楼梯口等一下他，他回教室放个东西就出来。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完了，路遥回到座位上放下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桌面上摆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谢谢”。
他狐疑地拿起那张便利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不是班上任何人的字迹，没有多想，拿着那张便利贴离开了。
四中的伙食不是市里最好的，但是作为公立学校可以说是很不错了，食堂一共两层，二楼是给老师和高三吃饭的地方，一楼则是其他学生的食堂，虽然吃饭的地方被分开了，但是菜品却是一样的。
其余几人还没进食堂就被人群冲散了，路遥排上最近的四号窗口，因为四号窗口只有素菜，人特别少，有的都是已经打好荤菜过来锦上添花的，路遥无所谓吃什么，他只想快点离开人多的地方。
路遥环顾着四周，没看到李璐她们的身影，只好放弃和他们坐一起，他准备打了菜就去楼上吃，毕竟没人知道他是高几的。
果然爱吃素菜的人不多，不要两三分钟就排到了路遥，他要了点炝炒白菜，一份时蔬，最后来了碗虎皮青椒，一盘子绿油油，不知道的以为他端了个盆栽。
路遥去掏裤子口袋，准备刷饭卡，手伸进去才发现口袋空空，饭卡已经不见踪影。
完了，路遥心想，饭卡掉了。
他明明记得去办公室前他就把饭卡放在自己包里了，难道刚才在门口寄来机器的时候挤掉了吗？他再摸了摸，确认了不在包里。
“前面怎么回事。”后面有人催促起来，“打完了快走啊。”
左边口袋，没有，右边口袋，也没有，上衣的两个口袋，还是没有，怎么办，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在里面。
路遥找遍全身都没有看到饭卡去哪里了，迫于无奈，他准备告诉食堂阿姨不要了。
“刷我的吧。”身后的一位看着不好惹的学长将饭卡递到路遥面前，“等会儿去失物招领处挂失吧。”
没有人能描述在焦急的时候得到帮助的感受有多美好，路遥接过那张救命卡，连刷机的“滴”声都是天籁。
路遥端着盘子，立马离开了队伍，在旁边等着。
“太谢谢你了。”离开队伍，路遥问身后的人，“你叫啥，我下个月有钱了还你钱。”
“七块钱，就没必要还了。”那人很豁达，“你叫我林瑾行就好了。”
不等路遥接下一句，他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高二的兄弟们正等着林瑾行，林瑾行离开之前还提醒他记得去失物招领处挂失，随后消失在了人群中。
路遥长舒一口气，悲伤地上楼，感觉一瞬间失去了安全感，吃饭也是随便巴拉了几口应付了事，一个月的伙食费就这么没了，路遥发誓以后半个月半个月冲饭卡。
中午午休的时间，其他人都趴下睡觉了，路遥去学生会办理挂失手续，办理手续的地方排了很多人，他等了老半天，最后发现失物招领处的工作人员是林瑾行。
过程中寒暄了几句，路遥才知道林瑾行是学生会的，平时有事过来帮帮忙，等办完手续后，午休正好结束，没有午休，下午的考试也没有充足的精神，不过好在是自己比较擅长的英语，这回出的题也不算难。
一考完，小草莓就过来对答案，但是被路遥婉拒了，他今天太心累了，实在没心思，送走了草莓，肖观棋又凑了过来，硬生生地和他唠了一路那位转校生，直到肖观棋回了宿舍。
说到那位叫顾嘉树的转校生，路遥听肖观棋给他吹得神乎其神，但下午考试的时候，路遥也没看到他本人，最后直到放学都没有见到那人半点影子，而今天一天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除了难得起飞的数学卷子就是痛失一个月伙食费，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今天是返校，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考完试路遥就收拾书包，从老师那里拿完手机就离开了。
冬日不可多得的夕阳照耀在校园内，校门口没有多少接送的家长，毕竟都高中了，太远的会住校，不远不近的做辆一块五的公交就能到，这座城市很繁华，但是校园内的生活总是宁静又安详。
手机开机，锁屏上一通陌生的未接电话，看时间才打来不久，路遥解锁手机，发现是同城的，他点开打了回去。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林瑾行。”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他能打过来说明饭卡有下落了，路遥窃喜。
“林哥，怎么了？”
“我打你电话还能什么事儿？”林哥顿了顿，“有人捡到你饭卡了，他马上送过来，你正好过来领一下吧。”
路遥听到这句话，恨不得高兴得满地打滚，失而复得的感觉谁能懂？他朝着失物招领处狂奔而去。
爬上三楼，夕阳穿过玻璃窗打在室内，天边火红的云彩连成片，路遥一爬上来就被这样的美景震住了。
他回了神，来到失物招领处，林哥坐在桌前，一半身子笼罩在夕阳下，一半在暗中，颇有上个世纪港片的风格，路遥感觉这夕阳就跟滤镜一样，不管是人是鬼这么一照都是绝色。
“跑这么快，那人还没来呢。”
“没事我等着就行。”路遥走到桌前，让自己也笼罩在夕阳里，心想着自己在这样的夕阳下会不会也让人恍惚。
正想着，背后的门打开了，顾嘉树从门后探出身子，走了进来，路遥转过头，撞上了他的眸子。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倒映在他的眸里，让他的双眸更加明亮，他走过来，走到桌前，路遥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子，就是上午在楼梯口遇见的那个人，他一回忆起这次尴尬就急忙别过头，思绪又开始翻江倒海。
怎么会是他捡到了我的饭卡？为什么我不明天来拿？为什么……
顾嘉树看了一眼路遥，然后将手上的饭卡交给了林瑾行。
“嘉树，好久不见了。”
顾嘉树也招呼回去，但言语很克制，动作也不热情：“一切顺利。”
“我终于是你学长了。”林瑾行说，“手续没问题吧，杨地中海见了吗？”
顾嘉树点点头。
看来这两人之前认识，路遥愣了愣，林哥主动介绍。
“介绍一下，我朋友。”林瑾行向着路遥说，“算半个发小。”
“为啥是半个？”路遥不解。
“说来话长。”
顾嘉树看着林瑾行要继续说下去了，咳了咳嗓子，林哥也发觉应该先做正事，没有再继续他的叙旧。
“核对一下你的金额，一共129元，对吗？”
路遥点点头，一分没少。
“那行，我帮你删挂失了。”林瑾行一丝不苟，“签个字。”
路遥从书包里拿出笔袋，顺手拿了支笔，中午放在他桌子上的那张便利贴露了出来。
而那张便利贴就是顾嘉树留下的。
“好了。”
“行，大功告成。”林哥说，“七块钱你要还明天再还吧，我要下班回寝了，嘉树你也早点休息吧。”
路遥没阻拦他，顾嘉树先走一步，路遥跟上了他。
“谢谢你，什么遥？”顾嘉树不回头地说。
“路遥。”
两人走了一截，路遥问：“为什么谢谢我？”
顾嘉树指了下他笔袋里的便利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字迹不是班上任何人的，因为是尚未谋面的顾嘉树留下的。
“你就是顾嘉树。”路遥说。“九中的那位。”
顾嘉树点点头，而路遥想起早上校门前捡起的书上写着顾嘉树三个字，原来这么早就已经见过了。
他不禁慨叹，缘分真的很奇妙，两人走出办公楼，顾嘉树朝着宿舍走，走得很快，路遥跟在后面，两人在一号楼前分道扬镳，然后双双淹没在人海中。
路遥怎么也不会忘记冬日夕阳正好的那个下午，不仅仅是顾嘉树，而是那天绚烂的夕阳照在对时间流逝尚不敏感的自己脸上，青春的时光实在太短暂了，呼啸而过，兵荒马乱，我们都消失在了人群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开学考和饭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