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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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面飘着雪，但是没什么风，不远处的海面上，海冰起起伏伏，路遥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反复播放着寻梦环游记的台词，电视似乎坏掉了。
“只要你还记得他，他就会在亡灵世界永远生活着。”
路遥睡意朦胧，虽然才刚刚睡醒没多久，他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寒冷的空气让他的睫毛瞬间结上一层霜，原本一直窝在沙发上的猫跳到路遥的脚边，用柔软的肚皮摩挲着他的脚踝。
“滴滴。”手机震动，屏幕也亮了起来。
路遥拿起手机，是一位名叫李璐的人发来的短信。
“我到了，你出门吧。”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但是本来安排好的行程却被一场大雪打乱，高速为了铲雪道路管制了半天，原本中午就该到的李璐硬是等到了快要天黑才进城。
路遥从衣柜里随便拿出一件大衣，换了双鞋就准备出门了，但是那只猫却一直扒着他的腿。
“乖哦学长，我要去见你爸爸了。”
路遥甩甩腿，但是学长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它跳上路遥的腿上，伸直脖子，舔了舔路遥脸上的水，低低地叫了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视线模糊了，但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之前睫毛上的霜融化了。
“真拿你没办法。”路遥将学长抱在怀里，打开门，走进了漫天大雪里。
海滨的城市华灯初上，街上因为大雪没有什么行人，北方的黑夜来的尤其的早，下午四点天就已经黑的十分透彻。
路遥抱着学长形单影只地走在大街上，远远地就看见一辆SUV开过来，牌照还是外省的。
那辆SUV速度很快，溅起周边的积雪，路遥躲闪不及被正中靶心，他正想骂街，那辆SUV停了下来，车窗摇下后，李璐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
“我来的还算及时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路遥白了李璐一个白眼，抖落身上的积雪。
“愣着干嘛，上来吧。“后车窗又冒出个脑袋，是张惊杭
“耶，好久不见靓仔。“
肖观棋硬生生地把张惊杭挤下去探出个脑袋。
“你们怎么都来了。“路遥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问着，“死扑街你今年不回广东老家相亲了？”
“相亲是不可能相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肖观棋操着熟悉的粤式普通话，“好久没回来看看这个吊毛了，今年正好工地没事啊。”
肖观棋是众多苦逼的土木狗中比较幸运的那个，年纪青青就混到了管理层，但是工地上很多事情也需要他亲历亲为，平时经常混迹在各种饭局。
“他的猫看起来还挺健康的嘛。”张惊杭伸手摸了摸路遥怀里的猫，“学长，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
“前些天去医院看了看，说是太老了。”路遥没有阻拦学长爬到张惊杭的腿上，“时间不太多了。”
车内安静下来了，没人把话题接下去，四人都没提但是心里都很清楚，路遥好像也察觉到了自己让老同学见面的场子冷下来了，急忙转移话题。
“啊哈哈哈，李璐你呢？你的淘宝店开的如何。”
“唉，别提了，最近疫情影响太严重了，物流都快瘫痪了。”李璐开车时还时不时转过头，“半年的货全堆在中转站，压根发不出去。”
李璐原本是学工程造价的，结果毕业那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正好当时直播带货盛行一时，李璐也顺应时代开起了淘宝店。
“靓女好好开你的车欸。”肖观棋扣上安全带。
“我看着呢，你行你来开。“李璐白了他一个白眼，不再说话，他俩还是高中时那样的欢喜冤家。
“光问我们了，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张惊杭开口了。
“唉，我们那畜生老板又裁了一批员工，本来人就不够现在更是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路遥是一名室内设计师，平时的工作就是做做效果图，跑跑工厂啥的，结果因为受到疫情波及，他们公司为了开源节流，一再裁员，剩下的人每天就跟抢险救灾一样。
“唉，都不容易啊。“
张惊杭这句话很凡尔赛，颇有种天上神仙坐观人间疾苦的感觉。
“怎么，最近生意不好啊小张总。“
张惊杭是杭州铁路局局长的儿子，典型的富二代，大学毕业以后就和班上兄弟开了个接政府单子的交通公司。
“女朋友太多了，耗钱。这小子才和上一个女朋友分手，无缝衔接下一个，比他爹铺的轨道还严丝合缝。”
“广东仔乱说什么，是人家单方面追求我，而且我也没有答应。”
“欸，我作证。”李璐补充，“那女的其实是我同事，知道我认识富二代之后，千方百计地套你的信息，我被骚扰的受不了就供出来了。”
“好啊李璐，你就这么把你的老同学供出去了。”张惊杭锤了下座椅靠背，“怎么有你这么意志不坚定的人。”
几人原本都是一个高中的同学，关系很铁，一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四人都经常会在微信上来往。
“下个路口上坡是吗？”
“对，上坡后左拐往海边开就行了。”
城市的喧嚣被甩在脑后，越往山坡上开，海浪的声音越发明显，不久车子就抵达了目的地。
紫菀公墓坐落在城郊靠海的山坡上，周围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树木灌林，只有一大片倾斜的草地，从草地上可以俯瞰到大海和整个城市。
车子开到了墓园的门口，接下来的路只能自己走上去，一开车门，学长就激动地跳到雪地里打滚。
“学长这么开心啊。”张惊杭抱起学长，“傻猫别冻着了。”
“好久没看到它这么活跃了。”路遥摸了摸学长的鼻子。
“过来搭把手。“肖观棋从后备箱拿出四个煤油灯和四个花环，分发给四人，“这花生命力真强，放后备箱这么久都还没有焉。“
路遥接过花环，那花环正面开着一朵洁白的百合，虽然花已经在摘下那一刻死去了，但是还留有淡淡的花香。
“出发吧，趁着还能看见点路。”李璐把四盏煤油灯拧开，原本被克莱因蓝笼罩的四周出现一点橘黄，四人朝着最后的目标前进。
一路上四人都没说什么话，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他们一路走至草地顶端最后一排墓碑的角落，那里长眠着他们的挚交。
“好久不见，树人。“张惊杭用手把墓碑上的雪扫开。
墓碑上的黑白小人还是一如当年模样，顾嘉树平时没有自己的照片，这还是从路遥的手机里翻出来的偷拍照，可惜只有侧脸。
“新年快乐。”李璐将花环放在了墓碑上，“知道你不喜欢太夸张的玩意儿，我就没买大花圈那种俗气的东西，这回来得匆忙也没有买其他东西。”
“这个地方无论来几次都让人看不够。”肖观棋环顾着四周，最后看着墓碑说，“你现在的居住环境可是我们几个里最好的啊。”
肖观棋将煤油灯摆在墓碑上，橘黄色的灯火映在四人的眸子里，像是星星落在了海面上。
“我还记得高二刚分班，你就坐在我后面，那时候肖观棋天天往后面传吃的，每次到你这里就被瓜分完了。”张惊杭笑着，“但每次考试传答案，我们前面一排都要靠你。”
“那时候我坐第一排，每次要等到考试快结束了才能抄到答案。”肖观棋也开始回忆以前高中的日子，“实在憋得走投无路，只好自己发奋图强。”
“当时班上的第一名除了树哥你就是路遥。”李璐笑着说，“这扑街一下子就把你们两个给挤下去了，震惊了我好久。”
“还有佳妹儿躲在后门抓我们上课睡觉，每次都是你提醒我。”张惊杭说，“那时候我和你都住校，我们晚上还偷偷让路遥帮我们带烧烤，后来保安直接来后门蹲点，我们的烧烤被没收了好几回。”
有些话就像是装满水的气球，只要划开一个口子，就会随着里面的回忆全部倾泻出来，原本感觉已经远去的时光，其实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再次回来。
“没事吧。“李璐一只手搭上路遥的肩膀，感觉他脸色不太好。
路遥没有回答李璐，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本应该对这座城市避而远之，对那段生活闭口不谈，但是他没有，他依旧生活在这里，他也曾尝试过逃避，但是高中的日子不论是快乐还是悲伤，无论从哪个角度回忆，最终都会回到那个夕阳西下的黄昏。
“嗯……”等他们聊得有些口渴，路遥才开始支支吾吾，“你的猫，它很好，医生说他很老了，但是我觉得它活跃得像个小伙子。”
“我最近也挺好的，上周我去了学校那边，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现在城管查的严，烧烤摊子已经很久不摆了，我们曾经的教室有了新的学生，他们可比我们乖多了，张老头退休回老家了，当初的老师也走的差不多了。”
路遥没有看着墓碑，而是看着一闪一闪的煤油灯。
“你知道吗？照毕业照的时候，我们特意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了你，准备把你p上去，结果我们翻遍了相册，却连一张你的照片都没找到。”路遥很遗憾，“佳妹儿哭的最伤心，你可是她最引以为豪的课代表。”
路遥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都咽下去了，只剩下一个苦涩的笑，潮起潮落，世界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停摆，但是一个人的消失却能让一些人永远耿耿于怀。
“对了，你送我的花我还留着，去年冬天它差点死了，但它还好撑到了今年春天，夏天的时候它还结了果子。”勉强的苦笑，简直比哭还丑，路遥索性站起来别过脸，看着海平面渐渐升起的月亮。
他走过去，学长跟在路遥的脚边，走到悬崖边上，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海天相接的地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呢喃着。
“我记得，我会永远记得……“
家里的电视机没有关，卡顿的画面永远是埃克托向米格解释亡灵世界的法则。
“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就会永远在亡灵世界生活下去。”
他看着天际出神，背后却传来了烟花的声音，从他们所在的高地俯瞰市里，万家灯火和烟花相得益彰，剩下三人走上前，耳边还回荡着海鸥的鸣叫。
“新年快乐。“路遥看着他们。
“时间还在流动，又过了一年。”张惊杭说，“世界逼着我们迈步，告诉我们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李璐在旁边点点头，夜风越来越大，吹得她发丝凌乱。
“降温了，夜风吹起来了。”肖观棋将花环放在墓碑上，“我们离开吧。”
三人点点头，将自己的煤油灯和花环放在墓碑上，朝着墓园的出口走去。
“晚安了。”
路遥走在最后一个，他将学长抱在怀里，学长一个劲地舔他的手，路遥摸了好一会儿它的脑袋，学长才安分了下来。
等四人回到车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外面实在太冷了。
“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学校门口那家耗儿鱼。”肖观棋从后座探出个脑袋，“从我们开学一直营业到现在，我们毕业聚会还是在那里吃的，还记得吗？老早就想回味一下了。”
“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李璐附和，“那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
“今天大年三十，还会开门吗？”张惊杭划着手机。
因为路遥走在最后，其余三人抢先把副驾，后座都给占了，只留了个驾驶员的位置。
“喂，你们啥意思。”路遥愣在车门前，“我开啊？”
“恬纪耗儿鱼……”李璐翻着手机，“不错，春节期间他们居然还在营业，大众点评还可以团购。”
“快点出发吧，路遥。”张惊杭怂恿着，“现在赶过去，吃完还赶得及看春晚开场。”
路遥没办法，坐上驾驶位后学长就乖乖地跳到后座，几人安全带一拉，朝着城内开去。
路遥用后视镜看了一眼远去的月亮和墓地，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前方的小路踩下了油门。
回城一路都很畅通，出城回老家的绕城高速堵得水泄不通，但是进城的路只有路遥一行人。
大雪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原本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清扫过的路面，现在又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可能是因为雪能吸纳声音的缘故，整座城市静悄悄的，后座的三位也沉入梦乡。
路遥轻车熟路，没要多久就拐进南京北路，一进北路就能看到四中的门口巨大的钟楼，面朝街角的建筑是学生宿舍，大门口进去是一个孔子的喷泉，是路遥高三那年修的，从大门出来沿街全是各种各样的商铺，以文具店小超市居多，但现在都紧闭大门。
一整条路除了路灯之外的光亮就是耗儿鱼店，这家店也是一个传奇，历史可能比四中还悠久，现在这两位就是在比未来谁先倒闭。
“到了到了，快醒醒。”路遥摇下车窗，冷空气迅速钻进车里，三人一个哆嗦都醒了过来。
“怎么才用了四十分钟。”肖观棋看了眼手机，“没想到你比李璐那马路杀手稳多了。”
“别贫了。”路遥从张惊杭手里接过学长，“等会儿你请客。”
肖观棋一脸无所谓，四人推开店门，店内没有顾客，只有一位服务员在后厨忙碌。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那服务员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一到大厅几人就认出他了，林瑾行，是大他们一届的学长，和顾嘉树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后面也就成了几人的朋友。
“林哥！”
“你们怎么都回来了？”林瑾行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当厨子啊？”
大约是不想用问题回答问题，几人决定在饭桌上解释，虽然只有林瑾行一位厨子，但是客人也仅有一桌，李璐还自说自话地进去打下手，上菜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菜就齐全了，林哥抱着一箱啤酒，风风火火地落座。
“所以说，林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上班啊？”张惊杭拉开啤酒的拉环，给林瑾行倒满，“会计不好当了吗？”
“也不是，我是自己主动辞职来这里的。”林瑾行看着杯子里上浮的气泡。
“咋了？”李璐一瞬间八卦之心燃烧，“有你不喜欢的上司？”
“这倒不是，老田还记得吧。”林瑾行靠上椅子的后背，“他的腿脚不太好了，想找个人帮他看店，我正好想着换份工作就干脆直接辞职来这里了。”
老田是这家耗儿鱼店的老板兼主厨，四中很多学生班级聚餐都会选择这家，又近又好吃，一来二去老田也就跟学校的老师一样，目送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从入学到毕业。
“老田咋了？”肖观棋问道，“不是什么大病吧。”
“人老了腿脚都是不太利索的，问题不大放心吧。”锅里沸腾起来。一层氤氲爬上玻璃窗，“开了，下菜下菜。”
学长闻到香味，想跳上饭桌，但是被路遥给抱住了。
“下午出门才喂过你，怎么又饿了。”路遥捏着学长的两只爪子，“少吃点辣的对肠胃不好。”
“果然猫粮就不是猫应该吃的，鱼和老鼠才适合它们嘛。”林瑾行挠了挠学长的下巴，学长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看来林哥驭猫有术啊，学长这么快就抛弃路遥了。”
路遥揶揄：“好你个见色忘义的猫，亏得你的猫粮我选的都是最贵的，这么快就另觅新欢了。”
“可能他是学长，我也是‘学长’的原因吧，同辈总是亲些。”
几人被一只猫逗得乐不可支，席间推杯换盏，肖观棋表面一幅油腔滑调的样子，实际上酒量奇差，小两杯白的下肚，整个人都晕头转向，说话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张惊杭反之，表面上文静不懂世事，实际上酒量深不可测。
“对了，你们今年怎么聚一块儿了？”林哥喝的不少但是却丝毫没有反应，声音也一如既往，“是回来看嘉树的？”
路遥点点头。
“一转眼就过去六年了啊。”林瑾行酌了一口，“感觉那小子昨天还在我面前晃悠。”
“时间过去得太快了。”路遥看着窗外四中的校门，“感觉入学的第一天还清晰地记在脑子里，毕业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
路遥似是在自嘲，话语里却满是惋惜，他有很多关于高中美好的记忆，第一次月考他制霸全班，第一次参加升旗仪式在国旗下演讲，第一次在艺术节表演话剧，但是顾嘉树离开后的高三下，他却鲜少留有记忆，唯一剩下的记忆就是有一天的夕阳，火烧云蔓延了整片天空。
“今天在收拾后厨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样东西。”林哥从柜台里拿出一本相册，“这些照片原本是贴在进门的留言墙上的，老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们都收在这个相册里了。”
李璐和张惊杭也凑过来看，林哥翻了几页，前面全是比他们还久远的学生合照，直到翻到林哥自己。
“林哥还是把校服系在腰间比较符合对你的印象。”李璐指着照片上一幅不良少年形象的林哥。
张惊杭起哄着：“我记得你那时候还偷偷抽烟，每次抽完都要躲到寝室阳台上散味儿。”
“唉，当时就是为了装酷。”林哥笑了笑。“现在已经戒了很久了。”
林哥再往后翻一页，路遥几人的照片就贴在最显眼的地方，照片就是在他们现在这张餐桌上拍的，几人穿着校服，李璐正和小草莓捞着锅里的菜，肖观棋和张惊杭两人拿着大扎啤，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肖观棋和现在一样已经被喝趴下了，照片背景里还有很多同班的同学，而照片的正前方，路遥转过头对着门口的人说话。
“我记得这张照片。”李璐惊叫道，“高二暑假拍的，当时我们班在这里举办集体的生日会。”
李璐一描述，几人都记起来。
“这照片还是佳妹儿拿我的照相机拍的。”张惊杭看着照片，满满的回忆涌现，“洗照片的钱都是我出的。”
“什么你出的。”李璐立马杠他，“明明是从班费里扣的。”
林瑾行仔细看了一下这张照片，说：“照片少一个人，嘉树不在照片里面。”
几人好奇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顾嘉树确实不在画面里面。
正说着，路遥想起来当时顾嘉树准备出门透透气，顺便帮肖观棋买点醒酒药，而快门按下那一刻，他正好就没有出现在画面里。
路遥大失所望，原本以为能找到一张他的照片，能圆上这么多年毕业照上的遗憾，但是就像是上帝故意抹去了他在这世界上的所有痕迹一样，最后一点希望也落空了。
路遥将当时的原委讲了出来，几人也表示十分的遗憾，林哥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给了路遥。
“留在这里实在没有意义。”林哥拍了拍路遥的肩膀，“给你应该是这张照片最好的归宿。”
路遥拿着那张照片，感觉有千斤压在手上：“谁出的钱归谁吧，我实在不适合。”
路遥将照片递给张惊杭，却被李璐拦住了：“班费是大家的钱，他只是负责管班费的，所有人都是这张照片的主人，我觉得这照片应该给你。”
“你收着吧，我丢三落四的，万一被我弄丢了那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路遥没再推辞，点点头收下，不知是因为室内太闷还是什么缘故，他感觉难以呼吸，心跳也很快。
“林哥，厕所在哪里啊？”路遥决定顺便去透透气，室内太闷了。
“出门右转走到头，再右拐进去就到了。”
路遥裹上那件大衣，推开店门时冷空气扑面而来，夜风已经停下来了，雪还在下，但小了很多。
路遥呼出一口白气，雪花掉在他的睫毛上，他抬头看着月亮，背后似乎隐约听到上课的钟声。
胸闷气短的症状没有缓解，心脏越跳越快，痛得好像有针在扎，呼吸也逐渐跟不上，他双腿发软，两眼一黑，直直地倒在雪地里。
“路遥！路遥！”
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彻底消失知觉之前，他伸手去够那张掉在雪地里的照片，但是那张照片最终还是被夜风卷走，飞的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