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涂山希未

8、不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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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着黄绿的落叶铺展在后院清心园，围拢起来，不知不觉中，就搭出了一个心形。
　　阿离今儿不必到书房里伺候李念白。
　　他命她照顾小猫。
　　她便穿梭于后院各个小园子间寻觅猫儿的踪迹。终于，在清心园寻到了它的身影。
　　清心园是整座府邸里最荒僻的一个园子，只有偶尔洒扫的小厮前来。
　　阿离拾起其中一片叶子，如手掌般大小。然后她捏起团糕，掰成两半，把里面的果酱挤了出来，沾在叶边上，又捏起奶酥，同样掰成两半，把里面的奶黄挤了出来，混在叶托里。
　　叶子变作了小船状。
　　闻到香味时，猫儿就已经举着爪子步步靠近阿离了。
　　还真的是，吃甜心！阿离看着那小家伙蹲在自己脚边，舔着叶尖，讶异极了。
　　她不自觉地俯下身子，搓了搓手，摸向它。“你叫什么名字？有家吗？”
　　哦，不对，李念白的府邸就是它的家。
　　那小猫“喵”一声，从美餐中抬起头来，看了看阿离，而后又继续它的甜心。
　　一点儿也不畏生，真是胆大，阿离慨叹。不过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攻击力。
　　欸！
　　有时候，人活得真不如一只小动物，至少能够获得好多投喂。武力值高点的，遇到攻击还能反击。假如受伤了，遇到好心人，还会不离不弃救治。
　　直到生命的终点。
　　换作是人，就不同了，被抛弃的可能性极大。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那猫儿已舔食完毕，本以为它会继续管她要，然而——实在是只有个性的小猫，吃完转身就走，跳到园子角落里的檐台上，很快便翻了过去，消失了。太骄傲了罢。
　　园子里只剩下阿离，形单影只，她垂头望向自己方才摆的落叶阵，很想手头有一只碳笔，在上面写下三个字。
　　她想了想，隔壁的园子应是有烧炭的，于是她出了小拱门，叩开了暖房的窗子，向里面的小厮借了烧剩下的木炭。
　　还有灼热的气息。
　　阿离重新回到清心园，她将炭灰作笔，以落叶为纸，写下了“如不离”三字。
　　欸，是想以落叶为纸来着，可是刚写下没多久，叶儿便被风吹翻了。
　　她叹了叹气，觉得美好的东西，如沙如尘，终究飘逝。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心园。
　　在她出去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后门进了园子，身影清落。
　　他走到叶拢前，拾起被吹翻了身的又有划痕的落叶，看了看上面的痕迹，在手里拼凑了好一会儿，看了老半天，终于看懂了“如不离”。
　　真是狗爬字。李念白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秋实前来汇报的时候，他将将收起嘴角的弧度，恢复了一本正经的严肃。
　　“殿下，她动了，很小心翼翼。”秋实鞠礼，“而且，她应是会功夫的，洞察力很强。我近身隐藏，恐怕会被她察觉。”
　　“哦？”李念白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动了？”
　　秋实面上浮笑：“前两日打碎了小花盆，里面零星的尘土四散，属下刻意在您案台周围留下了点痕迹。”
　　“原本松软的尘茸，有压实贴地的泥点？”李念白迅速反应过来。
　　“殿下聪慧过人。”
　　“聪慧过人者，是你。”李念白将秋实投来的夸赞夸了回去，然后道：“你猜，她是老大派来的，还是老三派来的？”
　　“从身份上看，应是三皇子，不过，从道理上讲，她怕不会再傻傻效忠三皇子了。”毕竟那个阿碧，她们家是被三皇子牵连。
　　李念白叹了口气，“是谁派来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都是欺人太甚、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之徒。”
　　欺人太甚，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也都罢，可是一再害人，真是逼得他不得不还击了。
　　李念白想，自己就是为了保护母妃，才一再退让。
　　没有根基，只有圣眷，如何去抢那个位置。
　　装作纨绔，故作风流，不过是为苟且偷安。
　　然而他们还是不放过母妃与自己。
　　母妃在昭陵已经守了三年了，他们还是拦着，不叫她回宫。
　　如今他们又故意设计，将自己“逐出”大明宫内院，长居府邸。
　　他们想要母妃彻底失宠，也想要自己被外放。
　　“伤我可以，母妃不行。”李念白的眼底流露出鲜有的恨意。“这一次，我一定要母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