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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栗子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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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观察沙盘时有所想象，真的见到栗子沟，李霸地还是不由唏嘘一声。
过于窄了！
和栗子沟两端开阔平坦的沙地相比，李霸地面临的地形，是一道狭长的深谷。并且，它的地势不是平的，而是像弓背一般，越往里走越是深深陷下去，又在另一端慢慢抬起。
胜邪封盾的士兵们，在尚同会士兵的驱赶下涌进那道深谷。李霸地看着河水一般流去的胜邪封盾军队，举起剑拦住正要追击的尚同会士兵。
他望了望峭壁两边的树丛。
栗子沟名称的由来，就是这些栗子树。九月板栗正熟，棕色的栗子跳下来打人。峭壁中间的沟里并未生长树木，李霸地的脚下也已经铺上一层栗子。
两旁栗树，更是高大苍翠，郁郁葱葱。和栗树旁生的草丛叶片细长茂密，如果有人藏在里面……
李霸地朝身旁将领吩咐，让他带上一队人马，尽量安静地朝峭壁顶端行军。
接着，他又派了个人去和对面一起包抄的尚同会军队打招呼，让他们届时稳扎稳打，稍安勿躁。
等他带着剩下的士兵朝沟里前进，将领才趁乱悄悄分兵，往峭壁顶端去。
沟里窄得过分，尚同会士兵渐渐收拢为五人并排的长条队伍。这样的地形，叫李霸地想起龙虎山第一次带兵的时候——
然而现在对面可不是姚明月，更没有苍狼神兵天降。李霸地只是望着对面冷静得过分的胜邪封盾士兵，带领尚同会，一步步坚定地朝栗子沟最深处迈去。
栗子沟的另一端杀声忽起，是尚同会的另一拨人马。借着地势，那拨人冲得很快，眨眼间李霸地已经可以看到带头将领兵器的反光。
看来他没有听李霸地的话，而是想要借下坡的冲劲，一口气把队伍冲散。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头上顶了一个空降的副盟主，不服也是正常的。
可惜战场容不得骄兵。胜邪封盾没有在两端入口处拴绊马索——也没必要。他们在尚同会士兵杀来时，并不乱跑，而是向两边峭壁奔去，贴在上面。
等下面动静轻了，峭壁顶端露出一个人影，不，两个。一个往木桶里装火药，一个安引线。等这个炸药桶被点燃，引线在火花下冒着嘶嘶的声音落入沟中，所有人都一时呆滞。
轰！
这一炸，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当然，不是那一个炸药桶的效果，而是那个炸药桶为其他的炸药打了先锋，更多的炸药桶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炸起片片令大地颤抖的火花。
尚同会士兵这下乱了阵脚。要逃，扬起的火花和尘土让他们看不清路；学胜邪封盾往峭壁脚下靠，能站人的地方早被人家占了，不知道哪个拐角就会伸出来一根胳膊把他们往炸药里推。
而李霸地只庆幸自己没骑马。人在慌乱情况下的踩踏情况已是严重，如果再加上马，那该是什么凄惨景象。这种情况下要第一时间稳住士兵，他提高声音喝道：
“不要乱动！分别向栗子沟两边撤！离哪边出口近往哪边跑！”
他将秋霜切玉一挥，长剑闪烁耀眼银光，长虹如歌隔开火药烟尘，在炸药中显现别样光辉。慌乱的士兵看到剑光就像看到灯塔，纷纷向光芒处聚集而去。李霸地叫他们重新列队，跟着他向栗子沟一端的平坦开口撤离。
随着远离炸药中心点，尚同会众人的神经不由放松下来。但也不能太放松，身后从峭壁缝隙中冒出的胜邪封盾士兵重新集结成队，对他们穷追不舍。
李霸地叫那些跑得快的士兵去封锁栗子沟出口，自己坠在队伍末尾阻挡不时进行突袭的胜邪封盾。这些人设计把尚同会引入栗子沟，应当不会只有这一手安排。而如果自己派出的队伍发现了该发现的……
由李霸地率领的尚同会士兵深入栗子沟并不多，很快便来到出口。先行到达的士兵没有发现敌情，很快便在出口扎下拒马。李霸地让士兵在拒马后列阵应敌，自己钉在拒马缝隙，拦下每一个敢于上前的胜邪封盾士兵。
他能发现，胜邪封盾的士兵在看到拒马后站着的尚同会士兵时，表情明显焦躁起来。
“要等的人没有来吗？”李霸地假意问道，“没关系，很快便会到了。”
峭壁顶端有动静。胜邪封盾的士兵们抬头看去，是两个人，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将领推了下来。
有人唤了一声“连长”，带队过去勉强把将领接住。将领是个命硬的，从四五米高的山崖摔下来，竟然还能打着颤站起身。他一喘过气，就吼那几个过来扶他的士兵：
“他妈的愣着干什么！跑啊！”
随着他的怒喝，更多炸药桶从天而下，噬人的灿烂火花在半空中开放更盛。而这一次，火焰吞噬的是胜邪封盾士兵的性命。李霸地横剑拦住出口，悄悄闭上了眼睛。
等爆炸声逐渐平息，李霸地又分了一半部队去协助山崖顶端的尚同会士兵，自己带着另一半去检视战场。现场被炸得一片焦黑，凡遇胜邪封盾伤兵——李霸地知道他们不肯投降的——便给一个痛快。
栗子沟底部没什么东西了，李霸地率兵去援助对面的友军部队。自己这边的出口被锁得滴水不漏，大部分胜邪封盾士兵，想来会去对面寻求突破。
这一次，被炸得灰头土脸的尚同会将领对李霸地服从了不少。不论是封锁另一边出口，还是搜索峭壁顶端的树林，他都十分配合。
最后共搜出胜邪封盾队伍两千人，加上栗子沟底伤亡者一千，共有三千人被他们牵制在栗子沟。
虽然夹击胜邪封盾计划失败，但栗子沟里外已被封锁，剩下的只是死死拖住他们。
李霸地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人数似乎太少了……
并且没有看到青衫君。胜邪封盾在栗子沟的活动机动灵活，他以为是青衫君亲自坐镇指挥，还想着到时候要怎么跟人家解释。
现在仗都打完了，青衫君仍没有露面。之前摔下去的将领早被炸死，胜邪封盾又惯会隐藏，再捉就难。
也不对，他们迟早会动的。玄之玄对自己的要求是拖住他们，时间在自己这边。而就算他们的安排如自己所想，是为了反向牵制，好为燕城的主力军引开火力；那也不可能一直在栗子沟待机，而是要想办法接应。
那样的话，青衫君一定要露面。
可是他在哪呢？
燕城。
青衫君往前踏出一步。玄之玄和他身后的尚同会士兵，很明显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你觉得你的调虎离山用得很好吗？”玄之玄拔出随形，“尚同会权威容不得挑衅！”
青衫君只叹：“是尚同会权威，还是你的权威？”
他的声音低沉温厚而有磁性，并听不出多少嘲讽。玄之玄挽了个剑花：
“不要和我废话。你想取燕城，现在燕城已是铁板一块。你和你长途奔袭的主力军，也已经不可能得到接应。现在投降，本盟主可以给你一个体面！”
青衫君转头，看了看身后严阵以待的军队。
“三万。”他重新注视向玄之玄，“我身后的部队，有三万人。”
玄之玄冷笑方起：“三万？就是三十万，你也休想从……”
他停了下来。
“只有三万？你一定带了更多的部队！”玄之玄握紧随形，压下心中盘桓不去的疑云，“青衫君！就算你瞒报人数，后续的战斗，你也瞒不过我的调查！”
青衫君神色为难，搓了搓下巴。
“我为什么要骗你？童叟无欺，就是三万。”他温和地微笑，“你所率领二十万之众，一定不费力气，就能将我打得落花流水。”
玄之玄终于压抑不住焦躁的怒火：“才不是！胜邪封盾与尚同会顽抗数月，你率领的军队，人数怎么可能只有三万！这不是你的主力！你的主力在哪里！”
青衫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盟主是这个意思。以盟主的才智，再瞒就难了。好吧，青衫君告诉你……”
玄之玄脸色铁青：“难道你的大部分主力，仍然停留在栗子沟吗？”
青衫君说：“栗子沟小，可装不下胜邪封盾。盟主能够来到此地，不就是也觉得杜陵城池小吗？”
他的微笑仍然温和，浓眉下的视线却逐渐冰冷起来。
“还是叫青衫君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吧。现在盟主亲率二十万精兵，在燕城截住我三万部队；栗子沟我留下部队五千，大部分应该还留在那里，盟主也不会放过栗子沟。那么，盟主率领的士兵，总共有多少呢？
“栗子沟小，装不下许多人。盟主或者为威胁我，或者为迷惑我，分了多少兵在那里？十万？五万？那就算五万吧。二十五万精兵被盟主带来，青衫君看到如此阵仗，真是受宠若惊。”
玄之玄喝道：“说重点！”
青衫君笑道：“不要急。这可是盟主第二次打断我了。现在盟主亲自在此拦截我，栗子沟也有部队驻扎，那燕城和杜陵城之间的路途，盟主有考虑到吗？”
玄之玄放松了一些：“胜邪封盾的高人如果只有这点能耐，我倒是放心。燕城与杜陵之间，只要你去，我就让你见识到铜墙铁壁！”
青衫君说：“那就没办法了。所以，我的主力军……”
他伸出手指，指向东南，在空中画了个指向西北的弧线。
“从那个方向绕了过去。”
玄之玄的视线，也跟着落向西北方。他回想着燕城西北方的重要城镇，脸色骤然惨白：“你敢！”
青衫君道：“为何不敢？你将精兵全部带出，又分别滞留在燕城和栗子沟。尚同会本部此刻空虚，我要是不打你的本部，都觉得可惜！”
他背起手，向玄之玄走了两步。
“盟主总觉得由我率领的才是主力军。而主力军，又何必是我来带队呢？”
青衫君微笑着。
“听说墨家很喜欢让别人做选择，请盟主赏脸也来试一试。就算你舍得下栗子沟的部队，现在是回防本部，将燕城留给我；还是舍弃本部，在这里和我决出生死呢？”
他缓缓抽出腰间雪亮长剑，斜在玄之玄眼前。
“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