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26、第 26 章

　　陈宇那点工资，只够他一个月来回一次，他还要吃饭，顾魏给他贴钱，也就再多飞一次，不能再多了，顾魏还有房贷要还。陈宇到处找飞行优惠券，尤其那种不用提前定机票，可以包年，随时带着身份证就上飞机的那种，他都不用拿行李，换洗的衣服顾魏帮他准备。他经常回去的时候穿白T牛仔裤，警服往提袋里一装就是。顾魏不给他买贵的，穿得太好看了他又看不着，便宜了路边的小野花，那怎么行？
　　顾魏觉得一个月见两次也足够了，幸好有飞机，咻一下就过来了，咻一下又回去了。
　　而且陈宇一个警察不能说跑就跑，队里叫他出外勤的时候得随叫随到，他不能说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自己到那儿，不用报销路费，我自己掏钱。
　　出外勤至少两人一组，人多了更要统一行动，这是纪律，纪律就是纪律。
　　所以陈宇来喀什带有不确定性，有时候他一个月不来，有时候他飞过来，当天晚上又飞回去，明天一早要赶上队里开反思会学习会。而某次他刚下飞机开完会，竟然通知由于明天过节市里要抽调警员突击检查酒吧夜总会洗浴中心，所以今明两天给大家提前放假，当然，单身的值夜班。
　　陈宇蠢蠢欲动，想马上飞回去，顾魏一定非常惊喜。
　　陈宇站起身，“报告，我有对象。”
　　祁连山道：“行了知道你有对象，有对象没用，要有结婚证的才算数。”
　　陈宇哀嚎：“再这样下去我要没对象了。”
　　祁连山道：“对象不支持你的工作，你是换工作，还是换对象？”
　　会议室里所有的单身汉们齐刷刷吼：“换对象！”
　　赵启渊弱弱地报告：“我也有对象……”
　　祁连山道：“小赵可以不值夜班。”
　　陈宇不干了：“为什么？这不公平！”
　　赵启渊道：“陈宇，我有对象不容易啊，你要是对象跑了，分分钟可以再有一个！”
　　祁连山眨眨眼睛，拍陈宇的肩膀，“夸你呢，还不谢谢大家！”
　　陈宇有苦说不出，“我只要小薇，其他对象我都不要！”
　　身后其他几位警花在那里幸灾乐祸，边模仿陈宇的口吻：“我只要小薇！”
　　祁连山已经走出会议室，陈宇追到走廊上偷偷问，“祁队，咱们警队里有去喀什出外勤的吗？记得考虑一下我！”
　　祁连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钱买机票了啊？你对象不是医生吗？医生会没有钱？”
　　陈宇委屈的鼻子都皱起来了，“异地恋的机票，哪儿能让他出啊，我还是个男人嘛！再说他一个小医生，真没什么钱，医生没有咱们想的那么有钱。”
　　祁连山又道：“你一个警察，专科学历，他一个医生，博士学历，你俩合适吗，有共同语言吗？我劝你啊，钱省着点花，别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面了。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吃天鹅肉了，那长得帅的癞蛤蟆，他还是癞蛤蟆！”
　　陈宇道：“谁说我是专科的，我正经公安大学毕业的！赵启渊才是专科学历。”
　　赵启渊在后面跳着喊：“我专升本了，我正规考试考上来的！”
　　祁连山没理赵启渊，对着陈宇比了个近两米的臂展，“那跟博士也差着这——么大的距离呢！”
　　陈宇一脸不忿地看他：“我找的对象，我镇得住就好，你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祁连山道：“我就问你，这个月值班，你脱岗了几次？警队不干涉你们小年轻谈恋爱，但是不能影响工作吧？你年底全勤奖还要不要了？要不是我帮你捂着，今天开会要对你点名批评的。”
　　陈宇不敢说只有两次，因为当时他在飞机上接不到突击查岗的通知，造成了意外脱岗。他们这个工作，一年也不能脱岗一次，结果他一个月就脱岗了两次。你可以请假，但不能脱岗，当然是不是准假，还要看你的请假理由充分不充分，警队有没有人手给你顶班。他觉得轮休的时候他跑出去也没什么，谁知道警队会突然把他抽调过去配合全市打黑行动，这就成脱岗了。当然前两个月开始警队就命令大家休假日不得离开本市，随时待命，配合市里的扫黑行动。上个月他乖乖在家待命，屁事没有，这个月他出去两趟，两趟都抽到他们队里，他冤不冤？太冤了，有苦说不出。
　　他一腔热血来当警察的时候，以为自己跟电视里看的那样天天提着枪冲出去抓坏人，结果实际上在办公桌上写材料是家常便饭，他的字还不好看。
　　立大功，破大案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谁先进谁后进不就是看你是不是按时上下班，做事勤快不勤快，案件卷宗有没有按要求整理归档，你的学习报告心得体会写没写好。基层永远是没完没了的程序工作，细碎而繁琐，陈宇破过大案，他以前不好好写材料是懒，现在不好好写材料，是恃才傲物，是自命不凡。
　　本来组织上很看好陈宇，让他写入党申请，这小子因为讨厌天天开党员会议，占用他休息时间，竟然拒绝了！
　　陈宇最近谈恋爱谈得昏天黑地，这么不要求上进，祁连山早有怨言了，好好一个小伙子，前途无量，没让毒贩打倒，让一个狐狸精毁了。
　　“那……祁队，能预支下个月工资吗？”
　　祁连山横他一眼，“我是你爸吗？”
　　陈宇摇头：“是我不配。”
　　祁连山又放软口吻：“那我是你妈吗？”
　　陈宇笑，刚想贫一句，祁连山突然一瞪：“没钱问你爸妈要！”
　　陈宇被他那么一吼，只能圆润地滚了。
　　。
　　陈宇可以过去喀什，但是顾魏不能来省城。
　　很简单，陈宇可以做警队的落后分子，顾魏可必须要评那个先进！
　　他是援疆去的，那边的管制更严格，医院怕他们出事，索性不批假，而且他援疆是带着政治任务的，他能把新疆游遍，唯独不能偷偷回家。
　　假期当然也是有的，但是他放假的时候陈宇最忙，他要是回家就得接受爸妈的耳提命面，盘问他和高浠最近有没有见面，所以他宁可放假在宿舍窝着。
　　有一回顾魏周末排了轮休，他有个把月没见陈宇了，实在心痒难耐，就买了机票偷偷跑回省城来。虽然平时也打视频，然而视频不解馋，只能看不能吃的，越看越馋，必须面对面上真身。
　　两个人终于有了一场浪漫的约会，吃完大餐看电影，看完电影看月亮，结果突然有人喊：“咦，这不是顾魏吗？我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
　　顾魏想跑也来不及了，赶紧放开陈宇的手，“哟，严医生，好巧啊！”
　　严秉君上下打量他们，“你不是在援疆吗？”
　　“这两天休假，回家看看。”顾魏撒谎从不犹豫，简直镇定自若，演技一流。
　　“哎，小杜，韩主任，快来看看这是谁！”
　　顾魏想找个地洞钻，怎么全华清附属的熟人都在这里了，大家深夜出来团建吗？这离医院也挺远啊。
　　“好巧，呵呵……”他尴尬地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要怪就怪他顾魏不是浮萍，他是个黑夜中的明灯吧？
　　顾魏人还在家里床上呢，手机都要给打爆了，新疆那边到处在找他，问他在哪里，马小龙都要急死了，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他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要给他设门禁吗？
　　“这个严秉君，可恶，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他，故意打电话去喀什那边问我在不在。”顾魏放下电话开始诅咒严秉君。
　　陈宇不放心，“要紧吗？要不你搭今晚的飞机回去？”
　　“不去。”顾魏头一拧，说什么也不听，“都说了家里有点急事回来一趟，明天晚上再过去。”
　　陈宇为他担心，“我估计你爸妈那边肯定也知道了。”
　　顾魏在床上扭成麻花，在那里咬着枕头懊恼，“你说，他们还能给我评个优秀吗？”
　　“能……能……能吧？”
　　“算了！”顾魏自暴自弃地丢开枕头，冲陈宇招招手，“来都来了，我们继续。”
　　一番云雨之后，顾魏还是气得睡不着，在那里咬碎银牙。
　　陈宇劝他消消气，事已至此，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然后他说了自己在警队挨批的事情。
　　最后归结为，异地恋就是这么辛苦，就是要经历很多磨难。
　　“你知道吗，严秉君的老婆是个大胖子，中学老师，可凶了！”顾魏突然想到了解气的事。
　　“哦？”
　　“相亲认识的，都说一个医生，一个老师，绝配，就那么结婚了，还生了两个小胖墩，他在科里天天抱怨小学老师对他儿子有成见，他儿子每天做作业到十一点，才两年级哎！现在双减，我看就是他儿子太笨了。我以前放学回家马上就做完作业看电视了，我妈说谁谁家的儿子跟我一个班，人家做作业到十二点。是我不努力吗，当然是人家太笨了。”顾魏说到这里，故作神秘，“再给你说个事，都是几年前了，他老婆当时怀着小的，他在科里跟一个小护士勾搭上了，两个人就在医生值班室……哎哟，妈呀，他老婆不知道得了什么风声竟然找上门，把他和小护士堵在里面。她老婆狂敲门，那么我只好给她开门，不开门她老婆都要和我拼命了。我只是一只可怜的池鱼，就为这事，他记恨了我好几年，觉得是我通风报信，把他家里的母老虎引来的。”
　　陈宇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劲爆？！”
　　“对啊。后来也没离婚，两个娃，还能离咋的？就过呗。”顾魏摇头，叹道：“哎，直男！”
　　陈宇问：“那小护士漂亮吗？”
　　“还行吧？比他老婆肯定好看多了。”
　　陈宇跟着摇头，“他大概也渴望浪漫的爱情。”
　　“浪漫？！”顾魏呕吐，“长成他那样，基本就跟浪漫绝缘了。就是长成我这样，我能干出这种事来吗？归根结底，他就是一猥琐男！”
　　“你说得对！”陈宇赶紧附和，怕说晚了，顾魏突然把矛头对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