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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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却没能驱散秋日回转的暑气，菅原真悟热得想直接下海泡泡水，可禅院正在甲板边上吹着海风，——难道是他良心复活，懂得给孩子树立好的榜样？
如果不是木莲还坐在阴影里看着书，他可能会直接把禅院丢进海里，试试能不能钓上传说中的海怪或者海坊主，实在不行试试水温也比站在甲板上装模作样要好得多。
“装模作样”的禅院如果能够听到菅原真悟那嫌弃的心声的话，大概会把平千代给他的手稿全部砸在菅原真悟脸上，但可惜他听不到，所以他只能秉持着“好好学习”的态度，在平千代的注视下有板有眼地站着。
“腰挺直，”平千代伸手戳在禅院的后腰，“下巴要抬高，——不是叫你拿鼻孔看人。”
“是。”
禅院的回答迅速，但禾香还是忍不住心疼了这孩子三秒，她跪坐在木莲身边歪着头去看禅院，严厉的老师跟努力的学生让她回忆起了当初学习时的艰辛，但——她悄悄看了眼木莲的侧脸，接着就红着脸继续暗中给禅院弟弟加油。
至于一旁围观到直接袒胸露肚的菅原先生，他此刻正跟街上溜达的浮浪人似的搓着自己的肚皮，打着呵欠恨不得把冰盆塞进浴衣里。
闲散又轻浮的表现让禾香不好意思去看，所以她悄悄地转头看木莲，层层叠叠的衣衫厚重又华丽，像是花魁道中时摇曳的花伞流苏，但素雅的色泽却是皎月般的圣洁，回眸微笑时的面容就——
“？”
少女频繁的打量让木莲以为她有什么想要跟自己说的，但转头就见禾香正呆愣在原地，小嘴微张加上面容绯红，木莲放下书，伸手捧着禾香发烫的脸蛋，担忧地询问，“是不是中暑了呀，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不是！”面红耳赤到快要原地烫熟自己脑子的禾香连忙否认，“我、我只是……”
她忍不住又瞧了瞧木莲的眼睛，再次升温的脸颊也感受到了来自木莲的温度，微凉的触感让她舒服得想要眯着眼睛喟叹，但本就已经丢了好大脸的少女更加羞涩了，“大人太好看了，像、比神明还好看……”
声音低若蚊蝇，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家伙，所以菅原真悟直接笑出了声，乐哈哈地贴在冰盆上给了木莲一个揶揄的眼神，而木莲根本没时间理他，她自己只觉得耳朵发烫，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视线，“谢谢。”
夸奖木莲的少女底子也不错，稍微调养就展现了淡雅如兰的美貌，只是她似乎对自己的颜值并没有正确的认知，面对其他小巫女的敌意也是一知半解地以为她们讨厌自己的出身跟幸运。
原本还在害羞的禾香发现木莲也红了脸颊后就莫名其妙地直爽了起来，“大人真的很好看的，是禾香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第一名！”
少女近乎依赖地靠着木莲的椅子，仰着头注视着木莲的眼神似乎在发光，她轻声呢喃说，“能够遇见大人跟北山大人，真的是我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
她似乎没发现自己说出了心声，但被突然直球袭击的木莲只觉得脸颊发烫，再看向少女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海捧着别人的脸，并不算柔嫩的肌肤还带着些许汗意，轻微濡湿的手感让她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忍不住低着头，滑落的发丝瞬间遮住了嫣红的面容。
“谢谢，禾香也很好看哦。”
“哎，”少女羞红了脸颊，“但我觉得大人最好看了。”
“谢谢，但禾香也很可爱的。”
木莲认真地说着禾香的独特魅力，而少女的脸越发红，嘴上也忍不住开始仔细夸她觉得好看的每一处。
某个人商业互夸的模式让菅原真悟觉得有点眼熟，但某个人的处理方式却不得他心，只是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天气似乎更热了些，不然他怎么能从两个女孩子的身边看见粉红色的泡泡？
至于另外两个人，平千代正对禾香的审美表示赞同，不时点头附和的样子简直像是遇见了知己似的，而趁着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练了半个时辰就只觉得腰酸腿疼的禅院悄悄地活动了下自己的脚踝，并且凶巴巴地瞪了眼某个讨厌的家伙。
他也不知道这每日都会忙得不见人影的平大人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但禅院坚信一件事，——只要身边发生了什么意外，那意外的源头只可能是某个姓菅原的家伙。
莫名其妙被瞪的菅原真悟无辜眨眼，禅院原本只有三分的推测直接补满，毕竟在他这里有一条高于推测的“结论”：菅原真悟的“惺惺作态”等同于瞒着自己干了“坏事”。
而且，一个大男人做这样少女心的动作什么的，禅院接受不良，秋日的暑气都瞬间被嫌弃驱散，他悄悄看了眼平千代，确定他现在的关注点都在那个陌生人身上后，连忙整理了下衣物，接着就继续联系这人口中寻常人该有的“风范”。
等禅院又顶着太阳站了一会，木莲就红着脸结束了跟禾香的互夸模式，她看了眼似乎一直没管禅院的平千代，见他点头默认后才出声问，“要不要一起吃点水果呢？”
在冈垣停靠休整了十来天，继续出发的船队就又在木莲的要求下购买了一艘货船，接着被她直接堆了半船的瓜果蔬菜，目的也不是多么高尚，也就她发现船上有些人似乎得了病。
在确认这些人的病症不会传染后，木莲又询问了他们的意愿，然后跟当地幕府交接后，放走了一批想要下船的人，而最后十几个奴隶似乎不想下船。
一提放他们走，刚兴奋了两三天就一脸恐慌地回到船上，虽然没有机会凑到木莲面前来，但闲来无事就爱在船队里窜来窜去的菅原真悟却听到了不少好消息。
“我要吃葡萄！”
关于吃喝，最积极的莫过于菅原真悟，他笑眯眯地贴在冰盆旁边，高高地举着手，“葡萄，西瓜跟草莓！”
没听说过的词汇让禾香迷惑地看向木莲，而平千代只轻描淡写地瞥了眼菅原真悟就示意禅院可以休息，自己走到木莲身边，低声劝告，“夫人……”
“不用担心，”木莲知道平千代的担忧，但也只是微微笑着就顺手拿出了本丸里提前冰镇过的水果，“我有提前准备千代喜欢的荔枝哦。”
说着她还在身侧的小桌子上点了下，“还有葡萄汁跟草莓汁，赖诚喜欢的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他手边了吧。”
小声的惊呼让她回头看向禾香，她依旧温顺地跪坐在地上，惊讶地看着面前丰富得过分的果盘，就像是水果自动剥去了外皮后又精巧地切割成适合入口的大小，每一粒果实都完整而精致，每一块水果都大小一致且诱人。
馥郁的果香揉杂着唤醒了肚子里的馋虫，禾香都没注意到木莲已经看向了自己，等反应过来时，她直接羞红了脸颊，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看向木莲，瓮声瓮气地问：“这就是供奉给神明的祭品吗？”
“……以后每个人都能吃到的，只是现在还分属于不同的——”
“哇哦～这个，瓜，应该是瓜吧？”菅原真悟捧着一个瓜就吃得非常开心，吭哧吭哧数口就消灭了果盘里的大半，“好吃～”
见他吃得开心，木莲转手又从本丸里拿出了三个已经处理好的哈密瓜，略带纵容地提醒，“小心等会吃不下饭。”
“知道啦知道啦～”
菅原真悟端着盘子就绕开木莲跑阴影下坐着吃去了，路过禾香时还笑眯眯地看了眼对方，只是这看着和善的笑容却让禾香忍不住寒毛直竖。
只是她发现木莲的关注点已经被吃到了奇怪食物的禅院大人吸引，所以没有发现菅原大人的不对劲吧？
直觉系的禾香悄咪咪地偏移视线去看菅原真悟，他依旧笑眯眯地笑话着皱着脸的禅院大人，似乎一点都没关注她的样子，但莫名其妙的，从刚才打断大人说话开始，禾香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喜欢自己。
这种奇怪的疑惑一直持续到她去找北山大人汇报的时候，各色的水果摆放在北山的书桌边，她专注地回复着信件，可在禾香进门时，依旧敏锐地发现了她轻手轻脚的动作。
“怎么了？”
禾香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乎就把今天的见闻都与北山说了一遍，只是关于菅原真悟那奇怪的一眼，她谨慎地告诫自己，“菅原大人可能是想提醒我什么吧？”
闻言，北山只看了眼手边的果盘，突然出现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表现是比神降更迷离的方法，以前她与菅原真悟讨论时就说过，木莲似乎掌握着其他的能力，只是她现在不再隐瞒还反常地大肆宣扬。
当时菅原真悟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高深莫测地挑眉沉默。
直到冈垣的停留，北山才发现木莲真正隐瞒自己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从船队上逃跑的奴隶在说明荣亲王不是人类，各种谣言在各地散播开来，而其中只要是说到她的名字的，就会在第二天被人发现残缺的尸体。
有的被夺去眼睛，有的被抽取内脏，有的死无全尸，而他们都是宣扬那一位是妖怪的人，而说她是神明的，无论正邪，都能够好好的活到天亮，于是乎就有新的谣言，——明荣亲王已经死了，现在顶着她的皮囊在活动的是一位来自地狱的神明，所以任何污蔑她出身的人都会被地狱的使徒惩罚……
而木莲听闻这些话后只淡然一笑，连船都不下的她光是站在甲板上就有数不清的百姓跪拜在岸边，祈求着风调雨顺，悼念着亡故亲属。
她是神。
有人想让她是。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
哪怕她不是。
北山的思绪有些混乱，原本流畅的书写也不得不停滞不前，她觉得纵容这一切的木莲似乎还有什么瞒着她，与菅原真悟，甚至安倍大人一起，将所有人都瞒得死死的，可她猜不出为什么，——木莲并不喜欢被称作神明，她从始至今都希望自己能够以普普通通的人类身份来完成人的一身，可——
嘀嗒！
浓黑的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绽放，晕染的墨迹似乎带着些许支离破碎的美感，可在这纸上，它是污浊……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1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