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108 ...
-
“你觉得大人是怎样的？”
在禾香准备离开房间时，北山头也没抬地问到，被突然的发言吓了一跳的禾香眨巴了下眼睛，认真思考后回答了一个词汇，“明亮的。”
说着她自己就带着歉意地笑了，“我并没读过书，所以想不到什么高深的词汇，但殿下她应该是最贴切明亮的吧。”
“比起太阳，她不够耀眼，比起月亮，她不够清冷，但她足够温柔，像是冬日明亮的晴天，暖暖的风会驱散寒冷，”她说着，情绪却莫名低落了起来，“可有时候也像夏日的孤月，高悬在夜空中，能被注视，无法触及。”
北山意味不明的沉默让回过神的禾香慌乱地解释，“当然殿下本来就是我这个卑贱的人不该贪恋的存在，——能够侍奉在那位大人身边，我就已经非常荣幸了！”
“嗯，”北山低头换了张宣纸，口中吩咐道，“你先走吧。”
“……是。”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禾香迅速地关门离开了，而独坐在桌子边的北山提着笔却半天没能写下一个字，她看着空白的纸业，深呼吸后看向桌边的果盘。
馥郁的果香甜蜜地沁入心头，可她在这秋日只觉得身处隆冬。
当夜，菅原真悟抱着个大西瓜当作晚餐，一边啃，一边闲散地看着木莲手中的书面，奇怪的字体肯定是他根本没接触过的，弯弯绕绕的笔画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在沙地画的抽象画，可莫名其妙的，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威慑感。
“这是啥？”
他抽空问了一声就继续专注吃瓜，只是现在什么东西都喜欢瞒着别人的木莲依旧选择了回避，“一本书。”
木莲收起莎草纸，笑容温和地提醒，“吃太多凉的，容易肚子疼的哦。”
“嗯。”
菅原真悟随意地回了个气音就不再理她，看样子是对于木莲的隐瞒带着些气的，但木莲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唇角带着笑，垂眸看着纸张上写着的名字。
“我已经写好信了，”木莲突然提到菅原真悟都快忘了的事，“明天，明天就帮我送出去吧。”
说完，一封包装严密的信就出现在了菅原真悟面前，并未设防的他只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细微到像是拂去灰尘时的漫不经心，但——
这么精准的定位与精确的传送，不管木莲表现得多随意，菅原真悟的脑袋里都闪过了一个词，“奇怪”。
紧接着，他回忆起那家伙曾经说过的话，“莲酱她似乎一直无法定位自己的存在……她期望成为人类，自认为人类，可她学不会……只能掩藏……”
菅原真悟随手把信件放在腿上，打着呵欠问，“呜～这信是给谁的？”
“帮我递给晴明就可以了，”木莲侧眼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时间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
吃饱了就犯困的某人十动然拒，“作为延时的歉礼，我想吃哈密瓜。”
木莲的视线忍不住飘到了菅原真悟身边那一桶干干净净的瓜皮上，迟疑了片刻，问：“明天给你，怎么样？”
“不要，”菅原真悟拍了拍肚子，“就这点东西，我还没吃饱呢。”
木莲又忍不住去看了眼桶，沉默着准备拿一个小一点的瓜给菅原真悟，可刚准备拿，菅原真悟就提出了新的要求，“要冰的，冻过的～”
“不行，”木莲这次没有退让，出现在菅原真悟面前的瓜只有巴掌大，绿皮带褶的看起来像之前吃的，“这是什么？”
“蜜瓜，”解释了下还补充说，“只能给你这个，你今天吃太多了。”
“好～”
菅原真悟托着没吃过的瓜就直接出了门，一路开开心心地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转头却直接转入了禅院的房间。
男孩正在揉着酸软的腿，他上午训练站走仪态后，下午就被源赖诚带去训练武艺，从刀剑到长枪，只要是摆放在一旁的武器就被源赖诚拿来打过他不说，如果不是咒力保护，他现在应该不是揉腿，而是补洞了。
见某个家伙轻车熟路地撬门进入，禅院皱着眉瞥了眼人，随后继续揉着腿，看着书就不再多给菅原真悟一眼。
“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带来的水果哦～”菅原真悟展示着手上的蜜瓜，笑眯眯的表情让禅院没有任何兴趣，“从莲酱那里拿来的哟～”
“……”
禅院放下书，转头看着把瓜当球玩的菅原真悟，沉默了下，刚想说一句谢，菅原真悟就直接劈了瓜，咬了一口后就只给男孩分了一牙，“好吃的～”
男孩捧着十分之一的瓜沉默了，而某个家伙三两下解决了大半，抽空瞧了眼男孩后就再看看桌子上的瓜，表情心痛地说，“看你这么喜欢，这些也留给你吧，——看我多宠你～”
如果他不打饱嗝，禅院可能还要相信一下他还有良心这一说，“如果你是宠爱的话，大人是不是就是溺爱了？”
“呼～这能一样吗？”
菅原真悟语义不明地反问了一句就直接带走了禅院的书，顺路还吹熄了房间里的蜡烛，并且顺手带走了火折子，“早点睡呀～”
天色虽然晚了些，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夕阳待去时的景色也是航行中难得的风景，可菅原真悟才不管禅院想不想来段丰富的夜间探险呢。
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菅原真悟摸出信就想研究研究，但看不出原理，甚至感受不到灵力气息的封印把信件保护得好好的，找不到一丝死角的结果就是浇水与火烧也没有丝毫效果。
“……哇哦。”
菅原真悟干脆就躺倒在床上，一手抛着轻飘飘的信件玩，一边猜着安倍晴明的反应。
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就要抛下他那个老人家回到天上什么的，怎么想都是那家伙的遗憾，——毕竟他也谋划了这么多年。
帮忙封印第二层眼睑，再陪伴木莲长大，又联合麻仓一起送她离开……可他的守望似乎被人偷家了，姑娘还是会离开不说，结局还不一定能捞到好。
毕竟现在外界的传说可——不干净，把她当作魔神的有，把她认作新时代玉藻前的也有，把她当作苦难的预兆的更是多入牛毛。
哪怕上面的人在“努力”地遏制流言散播，但平安京内就只有一个安倍晴明。
菅原真悟闭上眼睛，凭借着信件飘落的声音抓住了即将砸在脸上的信。
“溺爱跟纵容可不一样呀……”
另一边，木莲正坐在房间里整合着计划进度。
岸上的流言几乎造出一个新的“木莲”，但还好，光脉追不上航船的速度，空有躯壳但没有内容的“木莲”依旧被她压制在身边，只是——
为什么妖魔化的咒灵会这么的、奇怪？
比起被撕裂的咒灵，没有神智的它总给木莲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夜晚的床下站着一个乖巧的人偶，无神的视线似乎从未聚焦，但躺在床上却总觉得它在注视自己。
毫无生气的注视带来的诡异感让她忍不住去关注它，接着越看越奇怪。
没有灵魂的布偶玩偶，身体内却带着一股庞大而复杂的能量，时时刻刻地压抑让它显得鼓鼓囊囊，分秒不停地吸纳则让这鼓鼓囊囊时不时地冒个鼓包，像是下一秒就会炸裂似的，偶尔畸变出异常的肢体。
就越看越奇怪……
木莲伸手点在玩偶的脸颊上，它似乎突然带上了笑，仔细去看却只在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被灼烧了的错觉，翻转手腕一看，指尖的皮肤带着逐渐消散的焦黑印迹，而玩偶并没有笑不说，眼神也依旧呆滞无神。
奇怪，但人类的身体真的好弱小。
蒸腾的水蒸气会灼伤身体，夏日的酷热会导致中暑，秋冬的寒霜会引起冻伤，自造的刀剑会带来死亡……他们就适合被养在温——
“……？”
木莲抬手敲了下自己昏胀的脑袋，随后眯着眼回到床上，手上的纸页已经划去了“造势”，剩下的细节也零零碎碎完成了大半，除了黑页。
比起白页简单的象征，黑页对应的属性复杂凌乱，但总体而言就是人类畏惧的天灾人祸，前者还是背锅，后者却是战争带来的怨恨。
人在忘记理智的时候，只会将一切过错推给外物……
木莲突然想起这句话，但转头她又想起被诅咒困扰的产屋敷跟那些刻苦锻炼的孩子们。
有些孩子本该是无忧成长的年纪，却因为灾祸失去了庇护……
木莲的情绪有些低落，点在黑页上的指尖停顿了下后转向了下一项，新年。
船队能够在新年前回京，而那时候晴明应该已经布置好了舞台，那些跳虫就能被好好地清扫一遍了。
至于新年之后，没有计划的名称，只有一只用笔尖点出的花朵，是她因为没想出名字而随缘画上的印记，也有可能这就是结尾的名字。
每一朵花儿都能过自由地生长在土地上，享受着阳光雨露，感受着月色朦胧。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1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