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1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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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里来的风突然吓了烛火一跳，船舱内瞬间的昏暗让木莲想起自己这样地发言似乎不对，她试图揭过刚才的话题：
“如果可以的话，千代跟赖诚愿意帮帮我吗？”
她垂眸避开菅原真悟的视线，唇角习惯性地带着淡淡的笑意，在两人先后点头后，话题就在瞬间跳到了其他方面，“等路过京都时，应该快到新年了吧……”
“可能会比较赶时间，”北山估算了一下大概的路程，伸手为木莲重新换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大人是想要做什么吗？”
“嗯，”木莲点头，“我该去见见他们了，毕竟我也离开了这么多年。”
她说得意味不明，其他人不敢乱猜，就菅原真悟模模糊糊有个想法，干脆就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木莲瞧，她虽然带着笑，但这笑容一眼就能看出是没带感情的面部动作，假得离奇。
越看越不喜欢，菅原真悟干脆就去看北山，但她低着头给源赖诚推了一杯茶水去，一言不发的沉默样子什么都看不出来，至于另外两个，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无条件支持木莲所有决定——根本不关注起因的盲从。
菅原真悟自认使命附身，想要开口问，视线就直接撞进了星河里。
他一直知道木莲的眼睛带有奇怪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注视，又忍不住逃避，但从没想过它们会这么……
菅原真悟用尽所有的文学修养才想出一个词，幽玄，复杂的情绪潜藏在这一眼中，哪怕她随后就偏移了视线，但菅原真悟还是乖顺地闭上了嘴，就是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与生气。
两人的眼神交流让一直关注着木莲的平千代无端地感到紧张，只是等到壶中的茶水凉透，他们走出木莲的书房时，他都端着贵族的风雅气度，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是出了门，他就直接在走廊的转角拦住了菅原真悟，“你在生气什么？”
“咦～难得平大人有空关心我呢。”
菅原真悟想要撇开话题，可平千代这次并没有被他轻浮幼稚的行为尴尬到，他皱着眉头，语调严肃地说，“我一直觉得夫人有类似读心一样的能力，她总能细致地为每个人着想，可她总会忘记她自己。”
“我知道我才疏学浅，很多时候都帮不到夫人的忙，但是这一次，她似乎瞒了我们很多事情。”
平千代看向源赖诚，他一直关注着书房的门，确定没有动静才问，“我们能做什么吗？”
他平静地注视着北山与菅原真悟，这两个被木莲重用的都是人才，不像被家族推出来的他们，拥有才能的两人能在他们触及不到的区域为木莲做更多的事，而他们能做的，似乎就只有服从木莲的“请求”这一项。
莫名压抑的氛围让北山心情更加沉重，她仔细回忆了下木莲的表现，皱着眉头猜到了什么，指示还不确定的她选择了问，“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你都这么问了，那我肯定不能说啊，”菅原真悟没好气地靠在墙上，“她不愿意我说出口，那么你们觉得出了门的我就能说吗？”
说着他还翻了对白眼，“不知道什么叫做独立思考吗？你们再怎么问，我这无权无位的平头老百姓也只能闭口不谈啊。”
说完他就直接绕过平千代走了，而留在原地的北山越发烦躁，看了眼明显愣神的平千代后，告辞有事就也跟着走了。
她有些头疼，回到自己值守的房间时正好看见禾香猫在角落里乖巧微笑，她身上的衣服带着些破损，哪怕她的针脚相对于脱俗的巫女而言还算优秀，但再精湛的技艺也无法修复大面积的破损。
三三两两聚在各个角落里的巫女们都礼仪得体地向北山问好，只有禾香躲在角落里低着头，不引人注意的同时还习惯性地逢人就笑。
她也爱笑，跟木莲一、不一样……
北山皱眉的表情直接吓了禾香一个哆嗦，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加甜蜜，更加无害，也更加卑微，像是路边祈食的流浪狗，优越的出身与悲催的遭遇让她懂得如何讨好人心，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大人，”禾香藏起心底的不安，捧着精心清洗的衣物走到北山面前，“这是殿下给您的礼物。”
精巧的工艺与专属的纹饰一看就知道是木莲的东西，但北山可不知道木莲有让他人帮忙送礼物的习惯，“嗯。”
北山只看了禾香一眼就不再看她，随口嘱咐道，“你先帮我收着吧。”
“是。”
禾香温顺地低着头，展露的脖颈纤细而白嫩，而这样的姿态似乎是她的习惯，缓步后退时的肢体动作也像是受过专业训练，北山想起了她的出身，这时候的心机就体现了禾香的聪明跟谨慎。
但这都跟北山没关系，她神情自然地回到自己的床边，接着就拿出之前收到的信件开始阅读，看起来神情专注得不得了，——一直观察着她的小巫女更是怀疑她手里的信件是否关系到国运。
毕竟这么多天来，北山处理事务的速度都被她们当作了榜样，所以一看到她手中的信件半天不换一封，小巫女们就忍不住担心。
可实际上北山看着来自京内的信件就想到了菅原真悟的话，看似抱怨，但仔细想却是带着明显的提示。
能够让菅原真悟自嘲无权无位的，除了木莲就只有那剩下的几位，还都跟木莲沾亲带故……
北山不愿多想，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担忧起了木莲的处境。
如果单是其中一个或者两个，那么木莲的身份与地位就足够破除灾厄，也就不必要求菅原真悟闭嘴不谈，——但如果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呢，甚至那两位也参与其中、或者纵容阴谋呢？
北山越想越心惊，手中的信件内容也一字都看不进去，她现在只想去问问木莲真相到底如何，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垂眸看着信件中方正的字迹，来自静音的书信通知了武藏城中苏我桃桃的“讣告”，她在生下“鬼子”没多久就因病去世，而奇怪的是从发病到离世，武藏城内没一人发现她身体不适，因此有人怀疑她是被刺身亡，或者是其他的阴谋诡计。
只是静音派去调查的人手回报的消息也非常奇怪，——苏我桃桃她不是因病而亡，她的身体除了没有呼吸跟心跳以外，就跟睡着了一样，面色红润，肢体柔软，没有任何可疑的伤口，也没有任何邪气。
“……在葬礼上，我并没有看见苏我夫人的亡魂……”
静音的墨迹在这一处稍微晕染，似乎是她在思考下一笔如何书写，“之后去城主府除祟时发现，那里干净得不正常，就像您在茨城回信时提到的，如同死城一般无忧无虑。”
“大人，您是否要用杯茶？”
突然的响动让北山警惕地看向来者，端着茶水的禾香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时，托盘上的茶水也只是激荡了数圈却不见溢出，而不远处观望的巫女们见北山扫视过来时就如鸟兽群散，纷纷忙碌了起来。
禾香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害怕到忘记了辩解，只低着头露出洁白的后颈，并再将托盘往上举起了一些，“……您需要一些茶水吗？”
婉转的声线带着些许颤音，软糯又甜蜜的发音让北山想起了宴席上的三味线，她皱着眉头揉了下额头，“嗯，你放在这里就下去吧。”
某个讨人厌的家伙说过，“只要有人的地方，那么就会有勾心斗角的行为”，而茨城的干净是咒术师在无底线的猎捕咒灵，数十年的清洗足够维持一时的干净。
但是人心复杂，除了咒术师以外，任何人类都会或多或少地对外宣泄出负面情绪，所以就算这“一时”是干净的，之后只要清洗稍微停摆，那么污渍还会卷土重来。
所以武藏城内的咒术师都不被要求清理掉所有咒灵。一是低等级的咒灵对人体的伤害不大，能够带来的负面效果甚至不及妖气污染的千分之一不说，还有阴阳师随处张贴的符咒也能够驱散咒灵；二就是木莲认为它们活着的价值比消灭了高，“低级咒灵可以给年纪小的咒术师练手，不至于让那些孩子们一出门就必须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强敌，而且它们的数量也能反应出百姓对武藏城的期望高低，产生速度快就说明我的方针可能不适合百姓”……
唇角忍不住带上笑得北山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收起了信件，笼统地摆做一堆后就随手设置了封印术。
刚想起身去找菅原真悟问问看法，但人还没起身，北山就又跪坐了回去，——比起独自头疼苏我桃桃为什么死，她果然更烦去见那家伙。
不开心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复杂的香辛料让习惯了木莲那里的淡茶的北山有点怀念，这味道像是京内传统的煮茶方式，而且用料与手法都非常专业。
随行的巫女里拥有这样手法的人应该不差过二成，但按照北山的安排，这十来人可没有时间去厨房专门煮这一壶茶，除此之外就剩下她一时心软招到身边侍奉的奴隶。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