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后宫是我的》江未云

26、二十六

　　“娘娘，皇上今日去了孙宝林那里。”

　　戚和玉不紧不慢，道：“去了便去了。她哪里是值得本宫在意的。”

　　惊蛰道：“主子说的是。只是，奴婢听闻，孙宝林费尽心思偶遇皇上，遇到时穿的是一身绣着柿柿如意的衣裳。”

　　这下，戚和玉来了兴趣，她道：“那日我与沈美人在议论时，可有人在附近？”

　　“有个小宫女，但瞧着不像延禧宫的人。”

　　“那也说不得是巧合，”戚和玉吩咐，“让尚衣局不必做我要的那身柿柿如意的裙子了，改成别的花样吧。”

　　戚和玉并未多想，也不在乎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但耐不得孙宝林自己还要一头撞上来。

　　每旬后妃相聚，天气转凉，皇贵妃便让众妃到重华宫。

　　戚和玉原是想将绣好的香囊给李景明，但孙宝林既然已经穿过这样花纹的衣裳，她自然不会再送香囊过去，便干脆自己用了。

　　戚和玉不常做女红，好不容易精心绣出来的香囊，多少也要佩戴几次。

　　“戚妹妹今日的香囊好生别致。”皇贵妃开口，“倒是宫中未曾见过的花样。”

　　“皇贵妃姐姐，这是柿柿如意。”戚和玉道，“臣妾前些日子看宫中柿子甚是可爱，便讨个吉祥，做了这香囊出来。”

　　孙宝林主动开口：“是啊，这柿树就在延禧宫旁，妾用柿柿如意的花样做了衣裳，皇上也很是喜欢呢。”

　　“你与明妹妹倒是心有灵犀。”卫贵嫔凉飕飕地道。

　　孙宝林一笑，很有几分正得宠，不愿意同无宠的人计较的意思。

　　盛嫔道：“瞧瞧，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孙宝林只当做未曾听见，反而看向戚和玉道：“明贵嫔，您这香囊上的花样真是精巧，妾能看看么？”

　　盛嫔被她无视，脸都绿了。

　　戚和玉打量着孙宝林，半晌方缓缓道：“孙宝林要看本宫的香囊，是做什么呢？”

　　“妾愚笨，做出来的衣裳花样虽吉祥，却不够精巧，因此想见见娘娘的。”孙宝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看来是得了几分宠爱，人就飘了。

　　哪有低位的向高位妃嫔讨要绣花纹样的呢？

　　戚和玉并不打算给孙宝林面子，因而她扬起个明媚的笑，道：“本宫不喜与旁人用同样的东西，还请孙宝林见谅。”

　　叶贵嫔噗嗤笑出声。

　　她笑着开口，打圆场一样：“妹妹是宫女出身，恐怕不大清楚。明贵嫔可是相府嫡女，想来从小到大，吃穿用度与旁人怎会相同？那都是独一份的。”

　　显然，她是故意的，就是要不给孙宝林面子，还能让孙宝林觉得自己被戚和玉闹了个没脸。

　　沈美人正欲开口，卫贵嫔却先她一步。

　　“叶姐姐嘴上说着好话，方才笑的一声，怎么妹妹听着却有几分嘲讽呢？”

　　叶贵嫔转头看向卫贵嫔，显然被卫贵嫔气得不轻：“卫绮露，不会说话就管好你的嘴，一天天在宫里讨人嫌。”

　　戚和玉心中啧啧两声，觉得卫贵嫔和叶贵嫔之间的火气可比皇贵妃与表姐间的厉害多了。

　　皇贵妃也不开口，就看着叶贵嫔与卫贵嫔吵嘴。

　　等到二人吵累了，闭了嘴开始疯狂喝茶，皇贵妃才不紧不慢道：“说了这么久，诸位妹妹想必也累了，若是无事，便都散了吧。”

　　“等等，”在宫中一向无声无息的乔选侍开口，“娘娘，妾有事要回禀。”

　　这乔选侍，便是当初入宫时，因有几分姿色被皇上看中的。不过她姿容不算绝世，人却格外骄傲，在入宫那日便被落了面子，此后也未曾讨到皇上喜欢。

　　入了宫，伺候过一回，之后便无声无息了。

　　戚和玉未曾关注过乔选侍在宫里的日子，但想来过得不好。

　　曾经娇艳的花儿一样的美人，如今身形消瘦，衣物也算不上新，一双眼眸昏沉沉的。

　　“乔选侍有何事？”皇贵妃问。

　　“妾前几日看了一场偷天换日的戏，想说出来博娘娘一笑。”

　　“什么偷天换日的戏？本宫怎不知后宫还有这样的戏？”叶贵嫔道。

　　乔选侍一双眼睛看向叶贵嫔，又扫到孙宝林身上，笑意阴冷：“贵嫔娘娘当然不知道，这戏是孙宝林私下偷着演的。”

　　孙宝林脸色一变，勃然大怒：“胡言乱语，我从未演过什么戏！”

　　盛嫔落井下石道：“孙妹妹急什么，听乔选侍说完也不迟。”

　　孙宝林坐回椅子上，狠狠地盯着乔选侍。

　　乔选侍只当未曾看见，她自顾自道：“妾在这宫里不受宠，每日吃的不好，那日就想去摘些柿子，改善一番。妾到柿树后想要捡落下的柿子，却不想听到有人声。

　　听那阵仗，应当是位娘娘，妾害怕被为难，就躲在柿子树后不出去，没想到，就听到明贵嫔与沈美人议论起来在衣裳上做柿柿如意的花样。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妾在树后稍稍探出去看明贵嫔是否离开，就见孙宝林躲在延禧宫的墙角，不知听了多久。”

　　盛嫔满脸浮夸的惊讶：“哎呀，这是个怎么回事？原来孙妹妹得了皇上夸赞的衣裳竟然是偷了明贵嫔娘娘的？”

　　孙宝林不仅怒，还是恼羞成怒：“一派胡言！皇贵妃娘娘，乔选侍与盛嫔污蔑妾，您可要好好惩治！”

　　却不想卫贵嫔也开口：“说起来，孙宝林确实是有一日突然想起做衣裳的，流书，你可还记得是哪日？”、

　　流书道：“回娘娘，是廿三那天。”

　　乔选侍道：“妾也是那日看见的。”

　　“如此说来，就是孙宝林品行不端了。”皇贵妃下了定论。

　　戚和玉似笑非笑看着孙宝林，开口道：“孙宝林方才还要看本宫的香囊，莫不是想再剽窃一回吗？”

　　孙宝林猛地跪下，朝皇贵妃磕头道：“娘娘，妾冤枉啊，都是乔选侍嫉恨妾，才会捏造这等事来污蔑妾。”

　　卫贵嫔不轻不重地道：“妹妹此言差矣，乔选侍与你无冤无仇，何必非要泼你一盆脏水呢？”

　　孙宝林道：“她哪里与我无冤无仇！她……”

　　孙宝林好似意识到什么，猛然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是，是了。”

　　“没错，是妾一时鬼迷心窍，听了明贵嫔与沈美人的话，回去用柿柿如意的纹样做了衣裳。”孙宝林重新跪好。

　　“这事说大不大，明贵嫔意下如何？”皇贵妃看向戚和玉。

　　戚和玉端着茶盏，眼神扫过孙宝林，随后抬眸看向皇贵妃，气质雍容，笑意轻快：“全凭娘娘作主。”

　　“既是如此，就罚孙宝林禁足一月，半年俸禄。”皇贵妃懒懒地，想来有些乏了，“乔选侍此番举动，算得上正义，就赐白玉簪一支。”

　　从重华宫出来后，戚和玉唤上沈美人一同离开。

　　沈美人道：“有些人为了争宠，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乔选侍今日也不寻常。”戚和玉道。

　　恰巧走在旁边的卫贵嫔听见两人的交谈，示意身旁的宫女让开些，对戚和玉道：“坏事做多了，总有一件要遭报应的。”

　　她这话暗示意味颇深，声音也高，后头的孙宝林想来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戚和玉回道：“姐姐说的极是。”

　　回想起来，孙宝林干过背主的事，窃取戚和玉的想法，看乔选侍的举动，说不得还欺辱过乔选侍。

　　尽管孙宝林位份比乔选侍低，可在后宫里头，不得宠的当真是过得连奴才也不如，谁都能踩上一脚。

　　但风水轮流转，有些事还是莫要做得太狠绝，尤其是主动欺辱他人。

　　消息也被传到了养心殿去。

　　李景明闻言，想起孙宝林那件衣裳，当时觉得巧思，如今却甚是反感。

　　元禄悄悄看了皇帝眼色，把方才未说的话说了出来：“明贵嫔娘娘佩了个柿柿如意的香囊，那颜色是靛青，不像是娘娘会选给自个儿的颜色，想来……”

　　元禄没把话说完，李景明却脸色一沉，道：“想来本是要给朕的，然而让孙氏讨巧，她反而不能送来了。”

　　李景明十分自我感动，十分心疼戚和玉。

　　瞧瞧，孙氏抄到新花样只知道做给自己穿裙子，明贵嫔却是做出香囊打算献给朕。

　　他怎么会知道，戚和玉原本也要给自己做一条裙子呢。

　　“元禄，”李景明感动之后，道，“传朕旨意，孙氏品行不端，不堪为后妃，送入冷宫去吧。明贵嫔此番受委屈，你挑些赏赐送去。”

　　元禄出了养心殿，思索一番，让平安带着赏赐去了长乐宫，自己则到了延禧宫。

　　“孙氏，请吧。”元禄阴阳怪气的。

　　孙氏一把挥开抓住她的内侍，喊叫：“这不可能，皇上才夸过我巧思，怎么会，怎么会……我要见皇上！皇上！”

　　卫贵嫔就站在一旁看着，闻言冷笑：“巧思？偷来的巧思？背主的东西，有今日都是你自找的！”

　　“瞧瞧，奴才办事不力，还让贵嫔娘娘被这庶人影响了心情。”元禄向卫贵嫔一笑，令跟来的小太监捂住孙氏的嘴，拖了出去。

　　孙氏“唔唔”挣扎着，钗环掉了一地，发髻散乱，回头时看见卫贵嫔和她身后的流书。

　　流书穿着绣花裙，发上甚至有支卫贵嫔赏的翡翠簪子。

　　孙氏恍惚想到，自己原本也该站在那里的。

　　是她认为卫贵嫔不得宠，才被主子厌弃，又勾引皇上，欺辱乔选侍，偷了明贵嫔的花样。

　　都是自作自受。

　　孙氏松了力气，眼神涣散，被内侍拖去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