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后宫是我的》江未云

27、二十七

　　在这后宫里，皇帝总是会多心疼可怜人。

　　譬如乔选侍。

　　孙氏进了冷宫，乔选侍却成了皇帝新宠，这之间的对比，不可说不令人感慨。

　　若要人说起来，这后宫里最受宠的，当属明贵嫔，其次是皇贵妃、程贵妃，再说起来，是宓贵人、柳美人、姜才人。

　　说来也奇怪，端容华孕有大皇子，却被皇上冷淡了下来。

　　乔选侍很快晋升为御女，不过戚和玉属实是不大理解。乔选侍从前骄傲得像只孔雀，如今却有些许阴沉，皇上到底是怎么就能宠这么久的。

　　“你就没想过么？”系统幽幽道，“也可以盖棉被纯聊天啊。”

　　戚和玉一时间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许是因在宫中走动才发现孙氏的秘密而得宠，乔御女倒是很爱在宫中闲逛。戚和玉每次在宫里都能遇到乔御女。

　　甚至还在皇上特意为她建造的秋千处遇到过。

　　不过阖宫上下都知道这秋千是皇上专为明贵嫔建的，乔御女便也只在一旁看着那秋千被微风带起。

　　她见了戚和玉，行了个礼，便又告辞了。

　　“这乔御女当真奇怪。”惊蛰嘀嘀咕咕。

　　“总归咱们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戚和玉淡淡道，“不必管她就是了。”

　　乔御女得宠后不算张扬，对她有意见的便也不多。甚至于，相比之下，还是即将到来的二公主满月宴更加重要。

　　二公主的满月宴，是李景明特意嘱咐了皇贵妃大办的。

　　瑶华宫里已经摆好了宴席，二公主被程贵妃抱着，像个粉嘟嘟的小团子。

　　“二公主当真可爱。”皇贵妃看着二公主，眼中有些柔和的意味，她道，“皇上打算给公主起什么名字？”

　　“公主出生那日，朕读到青莲居士的诗。”李景明道，“拂花弄琴坐青苔，绿萝树下春风来。不如公主就取名拂花，贵妃意下如何？”

　　“拂花弄琴坐青苔，绿萝树下春风来。”程贵妃念了一遍，露出笑意，道，“倒是很美的意境。臣妾觉得很好。”

　　她不在乎孩子的名字是不是贵重，贵妃的孩子，即便是只为着美而起名拂花，也比宓贵人所出的大公主曦尊贵。

　　戚和玉探身，对着二公主轻轻喊了声：“拂花。”

　　二公主原本在玩自己的袖子，戚和玉一喊，她好似听懂了般，葡萄一样的眼珠子看向戚和玉，然后露出个甜甜的笑。

　　“看来二公主极喜欢皇上为她取的名字。”戚和玉不忘为二公主讨巧。

　　李景明显然也很高兴，他伸手碰了碰二公主，二公主也不闹，依旧笑得甜甜的。

　　不管二公主能不能感受到，戚和玉张口就是二公主听话懂事，亲近皇上。

　　谁不爱听马屁呢？反正李景明是喜笑颜开。

　　程贵妃也很高兴。

　　不过，她高兴的是如今在宫中，有亲友陪伴，也有了个可爱的女儿，自己从寂寞中解脱，日后也算有滋有味。

　　逗弄一番二公主，程贵妃便令乳母将其抱下去，而后妃嫔们便可用膳。

　　因着是庶出，满月宴便算是家宴，只一群妃嫔围桌而坐，并不像大宴时按品级从上到下排序。

　　位份高的、受宠的坐在一桌，旁的坐在另一桌。

　　令人诧异的是，良妃居然主动坐在了相对冷冷清清的那桌。

　　“臣妾喜欢清静，”良妃温婉笑着，“姐姐妹妹们与皇上热热闹闹，臣妾淡着一张脸坐在这里，反而坏了兴致。”

　　“良妃妹妹伺候皇上时日已久，资历颇深，哪里能到一旁去？”程贵妃也微微含笑，“妹妹还是坐下吧。”

　　见程贵妃意向坚决，李景明便也开口：“良妃无需想那么多，坐吧。”

　　良妃这才落座。

　　戚和玉看着这一幕，在心中对系统道：“统统，我怎么觉得这个良妃，不大对劲呢？”

　　系统吐槽：“茶茶的。”

　　还不待戚和玉更多分析，李景明便寻了个话头，一时之间众妃嫔都应和起来，戚和玉也不得不放下心思，陪着聊天。

　　程贵妃月子里饮食清淡，好不容易坐完月子，她教下人备了好几道重口的菜。

　　戚和玉少时身体不好，吃的也是清淡，如今好了，便也是爱上这重油重盐的菜。

　　她抬起眼珠，瞧见李景明正与皇贵妃和程贵妃聊得兴起，便不再多想，专心致志吃起菜来。

　　她认认真真地吃，却忽而听见李景明含笑的声音：“瞧瞧明贵嫔，好似许久不曾用过膳一样，吃得这样用心，连朕看她也不知道。”

　　戚和玉一只手还拿着筷子，闻言茫然抬眸。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来，抿唇一笑，仪态端庄：“皇上净会拿臣妾打趣儿。您尝尝，实在是宛姐姐宫里的膳食好吃，臣妾才忍不住多吃了些。”

　　她说完，还将其中一些膳食着重夸了一通。

　　谁料戚和玉正夸着，一旁却突然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

　　众人看去，见是乔御女。她捂着嘴，神色不大好看。

　　戚和玉心道：“统统，这，乔御女不会怀孕了吧……但是……”

　　显然，很多人都是这般想的。

　　但如皇贵妃、戚和玉等，思考的还要更多些。明明避子汤都是当做补药按时分发到各宫去的，照理，乔御女是不该怀孕的。

　　李景明显然也意识到了此事，他命人唤了太医，细细给乔御女诊脉。

　　“不会吧不会吧，乔御女不会把皇帝绿了吧。”系统有些兴奋。

　　“绿了？”

　　“就是，嗯，偷人嘛。”

　　戚和玉觉得颇为好笑，道：“统统你清醒一点，乔御女按理该喝了避子汤，和有没有偷人无关。”

　　系统也意识到这件事，于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厢太医已经诊过脉，孙院史看似寻常，实则心中叫苦，他道：“皇上，乔御女确实怀孕了，只是胎像微弱，需要好好调养。”

　　戚和玉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妙。

　　李景明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对乔御女露出个，在戚和玉看来虚虚假假的笑。

　　乔御女被送回了宫，满月宴照旧继续下去。

　　戚和玉言笑晏晏，致力于打破宴席间的暗潮，务必保证二公主的满月宴和和乐乐。

　　因此，众妃嫔一散场，全程努力讲话的戚和玉整个人就被累到了。

　　但心里惦念着乔御女的事情，戚和玉提着口气，顽强地回到长乐宫。

　　“查出来了吗？”戚和玉问端福。

　　端福答道：“查到了。乔御女先前不受宠，也就被怠慢。补药的事，除了皇上身边儿的人，就只有皇贵妃和您知道，底下的下人不晓得，那补药也就未按时给乔御女送去。”

　　“竟是如此，”戚和玉挑眉，“这么说来，乔御女还是因祸得福了？”

　　“太医不是说胎像弱么，这孩子兴许保不住呢。”惊蛰轻轻道。

　　“奴才认识个太医院的小太医，听他说，这才刚诊出脉象，胎儿未满一月，太医院就已经在准备艾草了。”

　　戚和玉听得端福的话，惊道：“本宫听说，有滑胎的迹象才要烧艾，且大多在月份大了之后，乔御女竟……”

　　端福答道：“只是先备上了艾草，往后如何，还说不准。”

　　“倒也是，”戚和玉道，“你且盯着些。别人对乔御女动手不要紧，要紧的是脏水不能泼到长乐宫身上。”

　　戚和玉心中有些隐忧，她今日见乔御女听见这喜讯时，脸上却并无喜色，甚至连皇上那般的虚假笑意也没有。

　　戚和玉定了定心，吩咐惊蛰：“你去库房挑些赏赐，亲自送去，待乔御女那边查验过后，你再回来。”

　　“奴婢明白。”惊蛰应道。

　　后宫之中人人都盯着永安宫里头的乔御女，却不想先起了别的事。

　　一是叶贵嫔不知因什么缘由惹了皇上恼怒，被贬为婕妤；二是冷宫里头出了事。

　　有宫女经过冷宫时，听见里头传来女人凄厉的喊叫，时不时还夹杂着些许渗人的笑声。

　　本只是以为冷宫里头是先帝被废的妃嫔疯了，可从前也没这些声音，小宫女禀上去，进去看了才知道，竟是进冷宫没几天的孙氏疯了。

　　“怎么回事？”戚和玉将手中的银耳羹放下。

　　“奴婢也不知道，”惊蛰道，“只听说皇上已经派人在查了。”

　　不过，皇上对孙氏已然不在意，想来就算查也算不上认真，顶多是想看看后宫是否有人在兴风作浪。

　　也是因此，并未有人特意去盯着冷宫。

　　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

　　半个月后的一天，冷宫里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这尖叫是冷宫里的傅氏发出的，她被冻醒后，听见外头有些不明的动静，便出去看了看。

　　夜里冷风刮人，孙氏的屋子就在傅氏对面，傅氏看见那廊上站了个高大的人，便叫上陪自己进了冷宫的宫女，壮着胆去看。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并非全无道理。

　　屋檐上垂下一根麻绳，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挂在上头。

　　她看着高大，是因为尸体双脚离地，吊死在麻绳上。

　　傅氏的尖叫就是这样传出来的，她这一声点亮了宫中的灯火，侍卫提着灯进来时，照亮冷宫一方天地。

　　孙氏背后的门开着，里头的一张破败小榻上躺着个人。

　　是随孙氏进冷宫的宫女，身上血迹斑斑，也已经没气了。

　　宫里高位的妃嫔匆匆赶来，戚和玉来得早，她来时，冷宫门口只站了个良妃。

　　冷宫晦气，妃嫔们自然不会进去。

　　良妃听见戚和玉仪仗的动静，转过身来，看向戚和玉。

　　夜色冷风里，良妃脸上并无笑意，想来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对着戚和玉，连基本的客套也笑不出来。

　　戚和玉向良妃见礼，道：“妹妹匆匆赶来，还不知冷宫究竟发生了何事。”

　　良妃凝眸看着戚和玉，幽幽叹了口气，并未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