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行灼灼》李树之

23、第 23 章

　　Chapter23

　　九月中旬

　　高一开学已过两周，走进班级没了沈之昭和汤晓晓陪伴在左右，李灼灼有些不适应。

　　但相处了忙碌的两个星期之后，由于学校都是女生，没了徐杰明这种讨厌的拌嘴家伙，学校生活有些无趣，但也还算过得去。

　　唯一不适应的就是，校服竟都是裙装。

　　从小穿惯了传统式运动校服，一下子每天要穿校裙上学还真有点尴尬，就像现在。

　　刚下公交车，车站来回穿梭着不少人。

　　有接小孩的奶奶爷爷，还有去车站旁边买菜的叔叔阿姨。

　　在周围一片各式运动校服里，李灼灼的格子裙就显得格外醒目。

　　她不自在的扯了下裙摆，只想快点穿过这条路，心想这些人是没看过穿裙子的人吗！

　　往前走着，看到天空乌云笼罩，压的人喘不过气，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那灰色的天界。

　　眼神瞥到街边的文具店，刚好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灼灼心情变好，趁着对方还没发现，立即快步走到围栏边。

　　这条路只是行人通行，所以临街建了一道矮墙，矮墙下面便是沿街的小店。

　　她快速的看了下，前后都没人，于是跨坐到墙上，两手往后一撑，双脚就稳稳的落了地。

　　“嗨小昭！”

　　李灼灼跑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男生转过头，手里拿着一盒水性笔，表情有些惊讶。

　　“你从哪里来的？”

　　“喏，那里啊！刚刚就看见你从文具店里出来，你来买笔啊？”李灼灼跑得有些急，喘着气说。

　　沈之昭顺着她那得意的眼神看过去，矮墙虽然没有多高，但那略显灰黄的表面，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肯定是积了不少尘土。

　　收回视线快速的略过李灼灼校裙底下的腿，上面黑了一块，许是刚刚跳下来的时候不注意蹭到的。

　　“你的腿脏了。”

　　“哦，没事，我回去擦一下。”李灼灼低下头看了一下，觉得不过是蹭到了点灰。

　　沈之昭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将手上的那盒水性笔放进去，随后从里面拿出包湿巾纸，丢给她。

　　“李灼灼，你怎么就没有随身带纸的习惯？”

　　她一手接过，从里面抽出一张，弯下腰去擦腿，边说，“我从小身边就有个洁癖鬼，不用带了。”

　　她弯下腰的时候，沈之昭看到那条格子校裙往上移了一节，露出了更多的白皙肌肤。

　　背后走来几个高中男生，脚步越来越近，他便默默的走到她的身后遮挡住。

　　“你在干嘛啊？”李灼灼擦完腿，看着他笔直的站在身后。

　　身旁走过几个身穿蓝色校服的男生，在讨论着一场篮球比赛，对话很是激烈。

　　李灼灼看着他们身上的校服，若有所思。

　　回过头来又盯着沈之昭身上的衣服，“你怎么不穿校服啊？”

　　“只需要周一穿，其他时间穿自己衣服。”沈之昭回她。

　　“这样啊，真好。”李灼灼看着他身上那件白色短袖，露出羡慕之色。

　　她和沈之昭并排走着，两人的肩膀上下差距明显，心想这家伙怎么又长高了呢。

　　今天是周五，学校结束的早，到小区门口也才不过五点，眼看他就要往旁边走去。

　　想起来汤晓晓约她明天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抬头看那个少年，问他，“小昭，明天你有事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图书馆？晓晓也去。”

　　不过是个很平常的问题，心里却莫名有些紧张。

　　“我要跟徐杰明去打球，应该不行。”沈之昭看着她，小姑娘一直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啊，这样啊，好吧。”李灼灼抬起头，掩盖不住失望。

　　她拉着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声音听得出有些不开心，“那我回家了，再见。”

　　“嗯，那我走了。”沈之昭看她往小区大门走去，风吹动裙摆，晃动着。

　　周六早上

　　汤晓晓自从去了寄宿高中后，一个礼拜才回一次家。

　　两人平时虽然用手机联络，但以前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现在每周只能见一次，实在觉得时间宝贵。

　　两人的兴趣差不多，喜欢同一个偶像组合，去到图书馆也是直奔角落里的言情小说专区。

　　李灼灼在书架上挑挑拣拣，选了好几本捧在怀里。

　　“晓晓，你好了没？”她走到另一个书架前，小声的问她。

　　“好了，我们去坐着还是躺着？”汤晓晓看到底下的座位已经占了大半。

　　图书馆里还有许多空地，有些学生就会把书包放在那，姿态悠闲的躺坐着看书。

　　“躺着吧。”李灼灼跟她交换了眼神。。

　　“行。”

　　找到一块无人占领的空地，两人把各自选的书放到中间，坐了下来。

　　相较于初中那会儿爱看的疼痛文学系列，现在的李灼灼比较倾心于纯爱小说，可惜今天选了半天，翻了好几本都感觉平平，感觉没有特别打动心头的。

　　她随手拿起身后书架上的书，随意的翻着，打发着时间。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故事，主要内容就是平常的琐事，就这样翻着感觉还挺有趣。

　　“灼灼，那天同学聚会后，你和沈之昭一起回去的？”汤晓晓放下手中的书。

　　“对啊，我跟他走回去的。”李灼灼应答。

　　汤晓晓看她，“那天大家是不是有意要撮合徐静怡和他啊？”

　　李灼灼翻页的手停顿，指尖摸着纸张，光滑但又带着一些纹理。

　　她笑笑，“应该是吧。”

　　“那你怎么想啊？”

　　“什么我怎么想？”李灼灼抬起头。

　　“我以为你喜欢沈之昭啊。”汤晓晓看着李灼灼的脸，好像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李灼灼手里的书翻了页，快速的回了句，“不是。”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汤晓晓说实话。

　　那天同学聚会回到家后，匆匆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那句话，其实她也不明白，应该是喜欢的吧。

　　但此时，她却没有勇气和汤晓晓说。

　　“他不是一直都挺受欢迎的嘛，成绩又好，除了那狗脾气，是挺招女生喜欢的。”
　　李灼灼低下头，脱口而出。

　　“是吗？还是觉得我家颜霖一帅啊。”汤晓晓见她继续看书，也没再和她说话。

　　李灼灼低着头，听到她的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汤晓晓喜欢的明星颜霖一，是偏女性的，在李灼灼眼里这种阴柔之美一直得不到青睐。

　　思绪想到沈之昭，昨天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

　　他好像永远是这一种搭配，以前是一身黑色套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白色衣服居多，衬得他少年气十足，十六岁的沈之昭，真帅。

　　临近五点

　　两人在图书馆吃了午饭后，去楼上的影音室坐了会。

　　上了年数的藏片占大部分，李灼灼随便挑了部片子看了起来。

　　吃完饭后坐在这种沙发椅上，睡意逐渐袭来。

　　正当她歪着头要进入梦乡时，汤晓晓过来拍了拍她。

　　“怎么了？”李灼灼看她手里拿着包。

　　“出去说。”汤晓晓在她耳边小声说。

　　跟着她走出影音室，“你要走啊？”李灼灼问她。

　　“对啊，我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接我去外婆家。灼灼，要不顺路把你送到小区？”

　　汤晓晓的外婆前几个月生病了，一直在住院，所以有空的时候一直往那边跑。

　　李灼灼衡量了一下，觉得时间还早，现在回去的话指不定陈娘娘要让她在房间里看书，她可不想美好的周末就这么度过。

　　“没事，我等会自己回去吧，就一点路，我电影还没看完呢。”李灼灼挽住她的手臂。

　　汤晓晓看她，认真的说，“那我走了啊，你不要呆到太晚，不然阿姨要给我打电话了。”

　　“嗯嗯，知道了知道啦！”李灼灼放下手，用力的点了点头，目送她下楼。

　　回到座位上，觉得这部片实在是索然无味，又站起来去架子上挑了几部新的片子。

　　有一部名为“电锯惊魂”，是部04年的片，李灼灼有所耳闻，以前在初中，男生们就聚在一起讨论过这部恐怖片。

　　李灼灼看着封面，觉得也没什么，看不出一丝恐怖的特点，便抽出里面的光碟，塞进了面前的DVD里。

　　一小时过后

　　缩在沙发椅上的李灼灼，双手遮在脸上。

　　透过指缝去看屏幕上正闪烁的画面，有些场面太过于血腥，她感到不适，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按下暂停键，还是没有看完这部榜上有名的恐怖片。

　　一时间耳边感觉还能听到传来的电锯声，心里暗自又不禁吐槽自己，早知道怎么恐怖就不看了，真是浪费时间还把自己吓到了。

　　她看了下时间，将近七点，准备再看会书再回家。

　　图书馆里灯火通明，巨大的玻璃窗照映出一张张排列整齐的桌子，和头顶上一道道光亮。

　　座位上还坐着许多埋头看书的人，顿时刚刚看恐怖片而来的害怕感一瞬即逝。

　　李灼灼就近找了个座位，把上午那本小说继续看了起来。

　　抬起头，看了上方的金色时钟，七点四十。

　　想到图书馆是八点闭关，她收拾好桌面的东西，放到包里，拿起那几本书，走了出去。

　　从通亮的图书馆走出来后，周身一片昏暗。

　　摇摇坠坠的路灯扑闪下，能看见路边还有几辆电瓶车停在那。

　　她没有坐公交车，一是回家就两站路，在图书馆里坐了一天，屁股都有些疼，正好能活动下筋骨。

　　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她不想那么早回家。

　　路过之前经常和汤晓晓买杂志的报亭，门口已经上了锁，显然是关了门。

　　白天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头顶连接起来，遮盖着看不到天空。

　　周围异常寂静，能听到风吹过树叶一片跟着晃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在耳边。

　　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往旁边让出路，可对方却没有走上前来。

　　顿时，紧张感涌上心头，心情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刚刚在影音室里那张沙发椅上。

　　李灼灼告诉自己，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从来没碰到过什么奇怪的情况。

　　现在害怕是因为她看了恐怖片，被连带着影响了心情，一定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下意识去摸口袋，才想起今天是带了手机出门的，拿着手机攥在手里，下意识去按联系人。

　　“小妹妹，我问一下路。”

　　背后响起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

　　李灼灼吓得一抖，犹豫要不要回过头去看。

　　手里紧紧的抓着手机，她还是转过头。

　　看到后面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昏暗的光看不大清长相，只见他穿了一套工装，看着李灼灼露出一个笑容。

　　接下来那人的行动，让李灼灼拼命的蹦跑。

　　她手抖着按下通话键，手机里传里嘟嘟的等待音。

　　电话很快被接通，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李灼灼？”

　　“你快来救我，我在图书馆回家的路上。”

　　李灼灼的声音夹杂着哭声，蹦跑时晃动的风擦过耳边，眼泪也跟着一道流了出来。

　　脑子里满满都是，她看到了，男人的手停留在裤子上，笑时露出了一口黄牙，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跟上来，只能不停的往前跑。

　　另一边，沈之昭站在球场里，接到电话后神色一震，立即骑上停在旁边的自行车。

　　见他接完电话后就冲出去的身影。

　　球场里只留下一道徐杰明的声音，“你去哪啊！”

　　篮球场就在小区后门，骑自行车到图书馆也不过五分钟。

　　他目光寻找着那道身影，呼吸急促。

　　昏暗的视线让他开始变得焦躁。

　　这时，从远处隐约听到传来的脚步声。

　　他把车扔在路边，跑过去。

　　“李灼灼？”沈之昭不确定的喊道。

　　从那片阴影下冲出少女的身影，蹦跑时书包摇晃着发出声音。

　　她一边跑一边哭，也不敢去看身后。

　　泪水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摇曳的灯光下站着一道瘦长的身姿，才停下了脚步。

　　“李灼灼，你怎么了？”

　　沈之昭看她一脸狼藉，泪水打湿了脸庞，额头上也出了一片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昭！”

　　沈之昭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见她开口就开始哭，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

　　他先是去看她有没有受伤，大致的扫了一眼，见没有明显的外伤，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李灼灼眼泪也不像刚刚那般踱出眼眶，吸了口鼻涕，攀上了他的手臂。

　　问他，“我后面有人吗？”

　　少年平静的眼眶望向她，肯定的说，“没有。”

　　“你怎么哭了？”沈之昭递给她纸。

　　李灼灼接过，擤了下鼻涕，声音还没缓过来，“我刚刚遇到个变态！”

　　沈之昭看向女孩的背后，成片的树木遮盖着路灯，一眼望去，不见一个人影。

　　李灼灼还抓着他的手臂，手上传来她微微的抖动。

　　手臂上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面对她那双湿润的眼眶，想不出更多的话来。

　　“李灼灼，我送你回去吧。”

　　那天，两人并排走在石板路上，沈之昭推着车。

　　没了树木的遮挡，才发现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月，皎洁的光亮照射在熟悉的街道，使得周围变得清晰可见。

　　李灼灼心想他怎么都没有问，她为什么哭，背后见到了什么人。

　　身旁的少年紧闭着双唇，一路上无言。

　　光线由暗转明，好在结果不是太坏，至少得到了一个答案。

　　在她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李灼灼就已经知道了对于喜欢的定义。

　　她是确切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在她最急迫无助时，最先想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