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行灼灼》李树之

24、第 24 章

　　Chapter24

　　这学期已过大半，新的学校早已适应的差不多。

　　唯一让李灼灼有些郁闷的就是，班里的女生们和她几乎都不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她们太过于热爱学习，还是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总之，她过得无聊又无趣。

　　好在这几天她交到了一个新朋友，是个活泼外放的女孩，外表也如其名，可人，陈可人。

　　她在放学回家的车站和李灼灼主动搭话，“哈咯，李灼灼我在车站看到你好几次了，你坐15路？”

　　放学时间，周遭吵杂，李灼灼一个人站在车站前，显得有点孤零零。

　　没想到有人来搭话，她有些意外，回了句，“对啊，你也是？”

　　“嗯，我家在前程路。”陈可人抬起手给她指了下那个站名。

　　李灼灼看着那玻璃窗上贴着的路线图，说，“那离我家还挺近的，我在锦绣路下车。”

　　“啊，那我们可以一起乘车回家了呀！”陈可人对她激动的说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近，李灼灼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本以为这些同学都是只知学习，不懂得社交娱乐，甚至都做好了接下来的三年要埋头苦读做个路人甲的打算了。

　　李灼灼看着她校服衬衫上套了件灰色罩衫，显得人又精神还时髦，开口说道，“那你明天回家的时候叫我一下吧。”

　　“好呀！车来了，我们走吧！”公交车即将靠站，只见陈可人一把拉住她，挤向人潮涌动的地方。

　　就这样，在学校意外收获了新朋友，枯燥的高中生活也不用掰着手指度过了。

　　转眼即瞬

　　即将展开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李灼灼在座位上收拾着课桌，一想到教室后面的个人储物柜里也堆得满满当当，一时之间对于这些行李，真不知该怎么扛着它们坐上公交车。

　　她把课桌里的东西全塞到书包里，从前侧袋里拿出一只购物袋。
　　那是今天早上出门前陈娘娘给到她的，叮嘱她放假前把东西都拿回来。

　　清理完课桌，打开储物柜，也不看里面装着什么，就全部扫荡到购物袋里，扎上个死结就提着走出了教室。

　　“陈可人？”

　　李灼灼全副武装，背上背着，手里拎着，去到楼梯口。

　　见没有人回应，心想奇怪，今天陈可人不是说要跟自己一起回去的吗？

　　走到学校门口的车站，就看到陈可人背对着站在那，身边有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在与她交谈。

　　说是交谈，其实好像也只是那个男生一个人在说话，到最后陈可人都没有回应，最后那男生黯然离去。

　　李灼灼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购物袋勒在手心里有点疼。

　　听到越发接近的脚步声，陈可人回过头来，她的五官精致，有着李灼灼一直羡慕的立体度，鼻子高挺连接着眉眼。

　　“陈可人，你还没回去啊？”李灼灼侧身站着。

　　“在等你啊，李灼灼你好慢，我都等你好久了。”陈可人笑着看她。

　　“哦，我在教室整理东西有些耽搁了。”李灼灼将手里的购物袋换到另一只手。

　　陈可人看她大包小包的样子，皱了下眉头，“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吧。”

　　“没事，车马上就来了。”李灼灼看到红绿灯那里已经停了一辆15路。

　　两人上车后，难得今天后排有两个空座，李灼灼放下身上的行李，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座位，不然拿着这么多东西还要坐半小时车，想想就可怕。

　　“李灼灼同学，你就不问我，刚刚那个男生是谁？”陈可人转过头来，看着她，表情显得饶有趣味。

　　“啊？我看你没有搭理他，应该是不熟的人吧。”李灼灼摆放好书包。

　　陈可人见她是真的没有八卦的兴趣，对她说，“他是我前男友。”

　　听到这句话，其实李灼灼并不意外，刚刚在车站看到那个男生一脸想要挽回的样子，就猜测两人的关系。

　　毕竟这么多年的言情小说也不是白看的，但出于对别人隐私的尊重，她并不想去问。

　　上初中的时候，班里就已经有谁和谁比较亲密的传言。

　　对于这种学生时代的早恋，李灼灼觉得很正常，毕竟她在不久前还发现了自己暗恋沈之昭呢！

　　“我跟他在初中谈的，他成绩不好就去上了职校，我呢，成绩也不好，但我妈找人托关系把我弄进了这里。”

　　车厢随着齿轮晃动，陈可人在身旁的座位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李灼灼说着她的早恋故事。

　　学校周围的路面最近在施工，公交车开得并不平稳。

　　一路上摇摇晃晃，李灼灼从小就晕车，加上旁边的陈可人还在倾诉肝肠，只觉得脑子有点疼。

　　陈可人见她兴致缺缺，便再没说话，从包里拿出mp3插上耳机听了起来，直到下车也没和李灼灼告别。

　　玻璃窗前出现熟悉的街景，傍晚的公交车里像是挤满了沙丁鱼的罐头，透不过气。

　　李灼灼使了劲才把老旧的车窗关上，准备挤过人群下车。

　　车门倏的一下被打开，说是下车还不如说是被后面的人给连带着一起推了下去。

　　李灼灼毫无防备的被人推了一下，心情不是很好，正准备回去白她/他一眼。

　　就见头上笼罩的阴影，一个一米九多的壮汉从她被背后冒了出来，然后从她身边疾步而过，还带着一阵冷风。

　　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

　　嗯，幸好，没翻他白眼，不然看他那粗壮的胳膊估计一拳就能把自己送上月球……

　　“李灼灼，你能不能不要挡道。”

　　沈之昭刚下车就看到，这姑娘大包小包的扛着东西站在路上，还一脸痴笑。

　　“啊？”李灼灼回过神来，看他。

　　冬日里的傍晚早已不见余晖，路两旁的暖灯照耀着石板，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沈之昭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上面写着几个斗大的字，“好美家超市”，花纹有点艳俗。

　　看到她背上的书包也是塞的鼓鼓的，忍不住挑了下眉，“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李灼灼走在他旁边，想到这些行李，嘟囔了声，“都是我家那位娘娘啊，说是寒假也得复习功课…”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今天已经正式放假了，看向他，“对了，你寒假干嘛？一起出来玩吗？”

　　沈之昭摇了下头，“应该不行，我要回北市。”

　　几天前，那边就打电话过来让他一放假就回北市，面对家里的那些问题，沈之昭有些烦躁。

　　李灼灼把头转向一边的街道，见老鸭粉丝汤店前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烟袅袅，难免有些失落。

　　本想借着寒假，与他，再亲近些的，毕竟上了高中之后，他们不像之前那样，有见不完的机会和时间。

　　“好吧，反正我寒假也要上补习班。”她不情愿的说道。

　　到小区门前，李灼灼去接那只沉甸甸的购物袋，见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急了。

　　在他转身之际，脱口而出一句，“那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少年笑笑，语气无奈，“你不是一直都有给我打电话么。”虽然最近没有。

　　沈之昭很早就有手机，初中的时候，李灼灼经常用家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除去她会聊些不知所云的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问他当天的数学题目。

　　“那我走了，记得接我的电话！”

　　李灼灼瞬间觉得自己刚刚那句实在是问得好问得妙！虽然接下来的日子有补习班在等着，但好像，有了奔头，生活又充满了期待。

　　沈之昭看着那个灵动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黑暗里，才收回视线。

　　一月的风吹拂在身上，竟也不觉得冷，他在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袋面包，在走回去的路上吃了起来。

　　他对食物不挑剔，不像某个人对于食物的热忱似乎是与生俱来，每次吃东西都会闪亮着眼睛，还会拉着旁人一起分享她所感受到的快乐。

　　想到这，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出来，李灼灼，这家伙，还真可爱。

　　回到家，打开门，发现灯是亮的。

　　沈之昭皱起了眉头，望着沙发上的那道人影。

　　“回来了？”一身职业套装，妆容完美无瑕，细看，柔美的五官和沈之昭有些相似，只是目光凌厉。

　　“你平常就吃这些东西？”空荡的客厅里，只听得那人的声音。

　　“不然呢？吃山珍海味？你给我打的钱可不够。”沈之昭绕过沙发，径直走去楼梯口。

　　“你过年准备去哪里？”依旧是质问的语气。

　　“回北市。”沈之昭落下一句便走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躺在地毯上的沈之昭听到楼下传来砰的一记关门声，在黑暗中终是露出一个苦笑。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惹得那位要强的女士又心生怒火。

　　北市，是他出生的故乡。

　　可他的母亲却万般不想让他回去。

　　一月中旬

　　他收到一封李灼灼的短信，和他吐槽补习班里的老师有多变态。

　　同样的试卷需要反复的练习，最后还要做一张满满都是错题综合的试卷。

　　好在补习班门口的韭菜盒子特别好吃，每次补习结束她都能一口气吃下三个。

　　读到这，沈之昭不禁笑了出来。

　　真有你的，李灼灼，上一秒还在吐槽补习班的残酷，下一秒就转换成美食评价。
　　脑子是有多单纯。

　　睡觉前，李灼灼收到回信，她小心的点开那个寄件人名为“沈之昭”的短信。

　　“你是傻子吗李灼灼。”

　　她握着手机，掌心发热，躲进被子里，把那封短信来回看了好几遍。

　　明明就那短短几字，可她为什么一想到沈之昭平常的语气，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呢。

　　除夕夜

　　过年这几天，那日夜兼程的补习班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傍晚家里就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亲戚，李宝宝家是家中幺子，平时有什么聚会，众多亲戚都默认来到这家门口。

　　老爷子坐在餐厅正中间，照例给小辈们发着红包。

　　收音机里放着几十年如一日的黄梅戏，讲的是连李灼灼都能哼唱两句的“天仙配”。

　　李家老爷子退休前做的是船长一职，主要都是运货，家中几个孩子都是在船上长大的。

　　连李宝宝有时候谈起以前，还能侃侃而谈小时候跟着自己老爷子去过哪哪，好不风光。

　　老爷子岁数大了，在几年前做过心脏手术，好在术后恢复的不错，身子骨还算硬朗。

　　李灼灼上前，在老人家膝盖前蹲下，“爷爷，新年快乐。”

　　“我的小灼灼，你小时候过年最常讲的一句话就是，爷爷，新年快乐，红包拿来，现在怎么不说啦？”

　　老爷子一身西装，从小李灼灼见他便是，西装里面一定要搭配马甲，加上一顶贝雷帽，活脱脱一名民国绅士啊。

　　“那是我现在大了呀，爷爷，新年快乐，祝你长命百岁！”李灼灼靠在他的膝盖上。

　　“好好好，小灼灼长大了啊，但是爷爷呢，红包是不会少的，少了谁，也不能少我们灼灼呀。”

　　老人笑呵呵的，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她手里。

　　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小灼灼长大了，把钱留着自己用，别交给你爸爸妈妈。”

　　李灼灼乐的呵呵笑，和他打了个手势，“知道啦，我肯定私吞起来，谁也不给。”

　　十二点过后，新旧年交替。

　　听到电视机里主持人们各自互道新年快乐的声音，李灼灼看了看家中的情形。

　　李宝宝在陪老爷子喝酒，陈娘娘则是和几个姑姑在聊家常。

　　她迅速走进房门，上了锁。

　　拿出手机，已经收到了不少祝贺新年的短信，初中企鹅群里也是热闹不凡，大部分的同学都在线，七嘴八舌的聊些云云琐事。

　　汤晓晓今年过年跟着爸妈在泰国旅行，所以早在昨天两人就已互发过短信。

　　按键停留在一道联系人上，她拨了出去。

　　“嘟嘟嘟……”没有人接。

　　李灼灼有些失望。

　　准备放下手机出去，没想到没一会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立即接通，抑制住情绪，“喂？”

　　“新年快乐，李灼灼。”沈之昭躺在床上，声音懒懒散散。

　　“新年快乐！小昭！你在北市？”李灼灼话语中带着欣喜。

　　“是啊，这里下了很大的雪，李灼灼，你见过下雪吗？”

　　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回道，“见过啊，吴市也下雪的好嘛。”

　　沈之昭笑了一声，“笨蛋，不是那种薄得落在地上就融化的冰霜，是有重量的霜花，你没见过吧。”

　　李灼灼心想，确实，她从小就一直呆在吴市，哪儿也没去过，到现在也不知道真正的雪花长什么样。

　　问出一句，“那，是不是很漂亮？”

　　“嗯，都很漂亮。”

　　沈之昭望着窗外大片划落的鹅毛大雪，却奇怪的想起吴市某个早上，下过一场短的不能再短的飘雪。

　　李灼灼那时还叽叽喳喳的旁边说，“下雪了，小昭，你快看！”

　　两人就这样淡淡散散聊了有三十分钟，沈之昭疲惫的合上了眼，渐渐听不清电话那头。

　　“小昭？小昭？”李灼灼坐在床边，握着手机。

　　电话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想到他应该是睡着了。

　　准备挂断电话，临时，手机有些发烫。

　　看着上面一秒一秒过去的时间，她又拿起手机，听着没有话音的那头。

　　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小昭，我喜欢你啊。”

　　匆匆合上手机

　　心砰砰的跳动

　　李灼灼坐在书桌前，翻到那本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在后面一行，写上一句，“2012年1月23日。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