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念京

14、破晓

　　一个星期之后，英京市又迎接了一波冷空气，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了整整三天，紧接着气温便彻底冷了起来，校园里已经鲜少看到还有光腿的女生，大家不约而同加厚了衣服。
　　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时鹿眼睛盯着外面几乎已经落光叶子的银杏树干。树干笔直而□□，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场冷空气就垂下枝头。

　　信还是没有找到机会送出去，时鹿心里有点焦急，连上课都开始走神。
　　她和沈朝辞能见面的机会只有练习滑冰的时候，虽然每天都可以见到，可是练习滑冰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没办法悄无声息的把信给他。

　　时鹿想得出神，坐在她旁边的吴宝凤见了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问：“时鹿，你怎么了？”
　　收回思绪，时鹿转过头。讲台上老师讲到重点处，开始在黑板上写着板书。
　　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她摇了摇头，开始认真听课。

　　“没事。”时鹿轻声说了一句，开始记笔记。

　　“真没事？”吴宝凤也开始记笔记，边记边说：“我发现你最近上课总是走神，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时鹿没有回答，而是垂眸思考了一下。
　　让吴宝凤把这封信送出去不知道可不可行？

　　不行。
　　吴宝凤这么八卦，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否决了这个想法，最后时鹿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解释道：“最近太忙，睡眠少。”
　　“哦。”吴宝凤将信将疑，但是她知道时鹿的脾性，不想说肯定不会说，也就不再追问。

　　到了快下课的时间，吴宝凤觉得听课听累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刷了刷。
　　刚刷一会不知道看到什么震惊的消息，直接惊呼道：“卧槽！”

　　“后面的同学，注意课堂纪律，这还没下课呢！”老师站在讲台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批评道。
　　“对不起老师！”吴宝凤吐了吐舌头，身体不由得往下缩。

　　很快这点小波折就过去了，老师继续讲课。
　　吴宝凤捧着手机又看了一会，确认自己没看错，她把手机伸到时鹿面前，一幅兴奋的表情，小声道：“时鹿，你快看！”
　　已经习惯了吴宝凤总是会把第一手八卦消息给她看，往手机界面上瞥了一眼，时鹿问：“怎么了？”
　　“看这条朋友圈。”吴宝凤伸出手指了指。

　　【音乐社今晚在大操场有自由唱活动，大家记得参加哦~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沈朝辞也会到，千万别错过！】
　　吴宝凤在这条朋友圈下面写了评论。
　　【啊啊啊啊！我去我去！我一定不会错过！】

　　看完朋友圈，时鹿心头微微一动。
　　送信的机会来了。

　　果然，下一秒，吴宝凤拉住时鹿的胳膊求道：“时鹿，你今晚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可以见沈朝辞哎，可是我一个人不敢去。”
　　没有直接答应，时鹿掩藏了自己的心思，她问道：“这个人是音乐社的吧，你怎么会有他们的朋友圈？”
　　“我加的啊！”说到这吴宝凤一脸得意，兴奋更加抑制不住，“我们错过了报名机会，我只能另辟蹊径，反正我参加音乐社也只是为了看沈朝辞，又不是真的喜欢唱歌，现在这样也不错。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不等时鹿说，吴宝凤又道：“去吧去吧，你跟我一起去。”
　　“你知道我很忙。”时鹿道。
　　吴宝凤当然知道，可是能近距离接触沈朝辞，这样的机会她是万万不会错过的，只得又央求道：“求你了，机会难得，实在不行，你有什么活，我帮你干！”

　　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时鹿觉得差不多了，不会引起怀疑，遂点了点头，道：“那行吧。”

　　—
　　下午只有一节课，时鹿上完课之后去齐山河画室帮了一会忙。
　　其实，在画室打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时鹿并没有见过齐山河，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亲自教学的时候少，更多是聘请的老师。当然，这些老师是得到了他本人肯定的。

　　时鹿要做的就是在老师教完课之后，指导一下还有疑问的学生。
　　时鹿和画室里其他人算不上亲密，她就是这种性格，不喜欢做无谓的社交，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大家也都习惯了。

　　约的时间是七点半，在画室忙到了八点左右，时鹿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赶去学校大操场和吴宝凤汇合。
　　走得匆忙，时鹿稍微有些喘，见到吴宝凤，她轻轻喘了几下才道：“抱歉，我耽搁了一会。”
　　“没事没事。”吴宝凤一点都不介意，笑了笑，她递给时鹿一杯奶茶，道：“沈朝辞来的晚，我们晚点也没关系。”

　　没有接奶茶，时鹿说：“我不喜欢喝甜的。”
　　“我知道。”吴宝凤很理所当然，她对时鹿了解还是比较多的，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笑道：“所以我没让加糖，你就当是喝牛奶。”
　　说完又递过去，顺便撇嘴道：“可能不太好喝。”

　　闻言，时鹿睫毛动了动，她其实从来没把吴宝凤当做很好的朋友，她们之间，一直都是吴宝凤锲而不舍的纠缠，如果没有这份纠缠，或许她们根本不会有任何关系。她很确定这一生除了时鸣，自己不会再在乎任何人。

　　可是这一刻，时鹿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吴宝凤稍微暖了一下。

　　伸手接过奶茶，时鹿道：“谢谢。”
　　“不客气！”吴宝凤笑得很灿烂，“这是你陪我来的奖励！”

　　两个人赶到大操场附近的时候，远远便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以及细碎的吵闹声。

　　“哇塞！已经开始了！”吴宝凤瞬间激动起来。
　　“我好紧张啊！”紧紧抓住时鹿的胳膊，吴宝凤激动道：“上次在沈朝辞面前表现太差了！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刷新一下印象。”
　　“不应该喝奶茶的，我觉得我又胖了。”
　　“胖点也没关系，看起来更可爱。”
　　……
　　吴宝凤一直碎碎念，她习惯了时鹿从来不作回应，也不觉得被忽视了。

　　进了大操场，没想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估计都是来看沈朝辞的，看她们花痴的表情就知道了。
　　吴宝凤叹了口气，开始领着时鹿左拐右拐，不停地往前挤。她可不想就站在这么远的位置。

　　操场中心换了音乐，不一会，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啊！！！沈朝辞要唱歌了！”
　　“他要唱什么呀！”
　　“待会听就知道了！”

　　“给大家带来一首《想把我唱给你听》，谢谢！”
　　一道清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时鹿瞬间就辨别出那是周窈的声音。接着，周窈说：“朝辞哥，你快点。”
　　应该是接过了话筒，沈朝辞试了几声，和面对面听不一样，通过话筒，他的声音掺杂了一些颗粒感，变得性感起来。
　　因为这几声试音，人群又是一阵骚乱。

　　和所有人不同，时鹿一直很淡定，她的表情冷冷的，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有在被挤得难受的时候才会微微皱一下眉头。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地开吧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

　　“谁能够代替你呢
　　趁年轻尽情地爱吧”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

　　周窈和沈朝辞的歌声很细腻，笼罩在整个操场上，仿佛让这个夜晚都变得暧昧起来。
　　终于吴宝凤领着时鹿挤出了人群，长呼一口气，她感叹道：“总算出来了！”又往操场中心看过去，看到沈朝辞，她忍不住花痴道：“呜呜呜，沈朝辞好帅啊。”

　　时鹿抬眼望过去，远处昏黄的灯光笼罩在沈朝辞的四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似现实的梦幻。因为天冷，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衬得身形修长又笔直。纤细的手指轻轻握着话筒，脸上始终带着清浅的笑，他看起来是那么随性又洒脱。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沈朝辞转过身，往这边看了一眼。
　　恰巧对上时鹿的目光，他的笑意更胜了，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仿佛能将所有的寒冷都融化。

　　“谁能够代替你呢”
　　他这样唱着，仿佛是一句真情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