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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番外(宋业昭and楚紫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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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摄政王妃去了,摄政王一蹶不振,举国哀悼。
摄政王回到朝廷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上元节不得放花灯,原因是何无人知晓。
第二件事便是放权退职。
又听闻一奴婢将摄政王的被子撕破,被杖打五十逐出京城。
有人说那床被子是已故摄政王妃亲手织的,又有人说那床被子是摄政王与摄政王妃共枕时同盖的。
说书人感叹摄政王与摄政王妃的感情,奈何命运捉弄,摄政王妃红颜薄命。
……
我跪在棺材旁轻抚阿苑的脸,太凉了,我再也暖不热了。
阿苑怕冷,我想去陪她,我还想再抱抱她,可阿苑让我好好活着。
我一直都听阿苑的话,可这次却不想听了。
鸣翠跑了进来,拿着一封信,我看着上面的字迹是阿苑的。
“我会向上天祈祷,愿君活得长久,身体安康。”
上天的确不会眷顾我们,阿苑,上天也会骗人,放花灯许下的愿望不会实现。
你问我的愿望是什么,我想阿苑下辈子莫要忘记我,我怕你先走了不等我。
此后年年阿苑的祭日鸣翠便拿来一封信,让我误以为阿苑还活着。
“之桦,你还有种银杏树吗?”
有的,不止乞巧节,我想你了便会种一棵,我将后山买了下来,你若看见漫山的银杏树应当会很欣喜的。
“你若想我便对银杏树许愿,许我明年入你梦。”
许了,年年都许,可你没来。
“阿昭,我未曾忘记。”
我知晓了,早便不重要了。
“银杏树长大了吗?我可以喝你埋的酒酿了吗?”
长大了,也结果了,不过有些少,再过二十年漫山的果实用来给你酿酒。可以了,你什么时候来。
“阿昭,再撑撑吧,我一直在等你。”
你等我太孤独,快七十年了,早撑不住了。
有一日你房中走水,我疯了似的冲进去,被断垣砸断了腿烧毁了容貌,抱着你留下的衣物,我想,你见到如此丑陋残缺的我是否会失望移恋?
可是阿苑,我真的很想你。
紫鸳遇着了良人,是靖北王家的小将军,去年上了战场,今年凯旋之日嫁妆送到了相府,可惜小将军永远留在了北方沙场。
鸣翠说你给我写了数十封信,我年年等,等来你的亲笔信却等不来你入我梦。
阿苑,银杏树开了,酒也酿好了,我们还未曾同饮过合苞酒,你曾这般向我提过,我顾及你的身子没有应下,如今看来,一人的树下独饮又有何意义?
吾名宋业昭,年八十有七,以此言遗之,此去寻吾妻。
她等我等的太久……万一她未等我,我便守着她下一次轮回。
…………
我姓楚,名紫鸳,这是先帝赐的名字。
我姑母是先皇后,我是相府大小姐,也是独娇。
五岁时在御花园我遇见一人,他名业昭,是一个皇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眉目含星,温文尔雅,那时他才七岁。我听姑母说姑父十分不喜他,因此在宫中的生活并不好。
我心疼他,便日.日往宫里去,得了空子去寻他陪他玩。
他对我很好,从哪弄来的稀奇玩意儿都要塞给我。临走时还抿抿嘴,嘱咐我下次莫要忘了来。
每年我的生辰他都会带我去后花园假山顶上看星星,直至十三那年,我方才发觉我心悦他。
本是打算他十五岁生辰日向他表露心意,却没有找到他。
姑母说他出使邻国了,我气极,问她为何不让太子去,太子如此狂傲又怎会这般好心。
那是姑母第一次打我。
我等了他半年,茶不思饭不想,等到他重伤的消息。
我去寻他,在半路遇见圣上身边的公公,公公说恭喜我快做王妃了。我分不清是欣喜还是愤怒,我看着他接下圣旨被封了王,号逸。
逸王,闲逸,他还未及冠,圣上真是狠心,断了他夺储的路,也封了他后退的路,只能做一个闲王。
他让我别哭,依旧温柔地笑着跟我说他在姜汉国的事。
在那他遇到危险被一个小姑娘给救了,我清楚地记得他在提及那姑娘时眼里流动的光芒。
他说她叫阿苑,生的天真可爱。
我顿时无所适从,匆匆告了别去宫里找姑母。
姑母还记着上次我的气话,我在殿外站了半个时辰她才让我进去。
我跑进去跪在她面前,她瞅见我连礼仪都忘了,忙问我发生何事。
我问姑母可知姜汉国有一女子名阿苑。
姑母脸色一白,拂开我的手让我莫要再过问。
我跪在地上不起来,过了几个时辰我的双腿都已麻木,姑母终是不忍心向我说姜汉国是宋业昭娘亲桦妃的母国。
桦妃生下他后便被圣上赐死,一直养在姑母名下,那阿苑应叫贺芜,姜汉将军府的独娇,其生母与桦妃感情深厚,当初桦妃的死讯传入将军夫人耳里,之后不久便病逝了。
姑母说这次派宋业昭前去也是顾及皇家颜面,桦妃多年无人问津,姜汉毕竟是他半个母国,说话做事都方便些。
我心知圣上和太子不会如此好心,竟真是有阴谋。
业昭身上那伤哪是强盗所为,招招致命,摆明就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我未询问姑母圣上派之桦前去做什么,她毕竟是后宫之主,也不好过多参与朝政。
我每日都去逸王府陪他解闷,他伤好了也正好是上元节,我向他约好了地方就戴上面具前去。
他未穿白衣,而是湖蓝的长袍,衬得他人更加温润如玉
我们猜了谜去放花灯,路上人人皆羡艳。
他从来不信鬼神,自然不会许愿。
我离他好几步远,双手合十,小声许愿,“我许愿业昭能娶我为妻。”
不料他听到了,他是笑着说的,却将我的心都浇透了。
“胡说什么呢?我已有心悦之人。”
他双眸清澈透亮,一直都未曾有我。
他及冠了,起了表字,之桦。
太子得了失心疯,储君之位空了下来。
原先无心皇位的宋业昭开始密谋一切。
他变得陌生,却对我始终温柔。
有一日父亲向圣上提出我与他的婚事。
一向温润的他跪在大殿前请求圣上收回成命,从晨跪到昏。
自此他便对我愈发冷淡,后来阿苑嫁给了他。
我从未有过怨恨,只是可惜。
我常与阿苑说话,他十分不愿。
阿苑身子不好,她劝我争取一番。
我觉着她有趣,业昭若真对我有意又何须我争取,既如此我又何必插足他们二人。
我也知晓她的次次试探,她总觉着拖累了旁人,她担忧业昭是嘴上戏言,哪怕临终前还要让业昭迎我进门。
业昭又何曾不知?
阿苑走后我方才知晓,他始终是那个对我温柔的兄长。
将军府野心勃勃,将相府视为绊脚石,想除之而后快,业昭没法子,只好假装对我怨恨,对相府怨恨。
他控制住将军府,可奈何他们伤了阿苑,业昭不得已将计划提前,倾尽一切将军府连根拔起。
阿苑父母之死也有蹊跷,他一直在查找,应当是查到了,可没来得及告诉阿苑。
阿苑走了,摄政王倒了,业昭说的没错,她的确生的天真可爱,若她是我妹妹该多好。
她走后的第十年,我遇见一个人,他沉稳不失风趣,是个小将军,他说要娶我,阿爹不愿,说在刀锋剑影下走出来的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我明白阿爹的意思,他怕我日后守寡。
我还是与他交换了庚贴,他上了战场,出城前一天他对我说:“鸳鸳,洛阳牡丹乃绝色,待我凯旋定许你凤冠霞帔。”
大军凯旋那日他并未出现,一封纸信也未留下,聘礼在相府生了灰,阿苑说得对,命运造化弄人,他说要娶我也终究是大梦一场。
大限将至时我想我怕是对不住阿苑了,阿苑让我看好业昭,可业昭早我一日.去了。
下辈子吧,阿苑,业昭,我们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