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仙四同人)》艾小蓝

5、紫英篇

　　小~~紫~~英~~
　　她故意这样叫我。
　　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在播仙镇外，我又一次出手帮了他们。
　　如果知道他们是上山求道之人，我定然不会帮忙。
　　其中一个女孩子笑嘻嘻地央求我带他们上山。
　　我很讨厌只会逞口舌之强的人，看他们的样子连只小怪都敌不过，又如何能入我琼华。
　　转身拂袖而去。
　　隐约听见后面的女孩子说：冰块脸。
　　回到琼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有弟子来传话让我去见掌门。
　　我又一次见到了他们。
　　他们居然通过了试炼，而且掌门还指名要我教授。
　　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嘱咐他们勿忘明日早课便离去。
　　云天河，果然是不思进取之人。
　　入琼华第一天，他便错过了早课时辰。
　　与他在一起之人，定然也与他一样。
　　在剑舞坪前言之无聊，我便出声呵斥。
　　那个爱逞口舌之快的小姑娘开口道：
　　干嘛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说不定啊，你只是长得老成，其实年纪比我还小呢。
　　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表情，难道我现在很慈眉善目吗？
　　即使是璇玑，在我板起脸的时候也会乖乖听话，
　　她是第一个敢同我如此讲话之人。
　　我便给他们讲解派中的一些门规戒律，并且嘱咐他们不要擅闯禁地。
　　她又开口了，问我其他门派的事情。
　　很少有人敢打断我的谈话，我板着脸问她：
　　你所问之事，与你入门修行，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都是修仙，怎么没有，做老师的不就是要替弟子解惑？
　　虽然我不多话，却并不是一个嘴角笨拙之人，对于她的针锋相对，我却无法辩驳。
　　只好乖乖的替她解释各门各派以及妖族之间的关系。
　　后来我发现，我似乎从来没有在菱纱的身上占得一丝一毫的便宜。
　　谈到与妖族大战的时候，三人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出声安慰道：你们入道尚浅，即使有事也应当以保命为先。若是害怕，也可自行下山。
　　然而天河的勇气倒是叫我刮目相看。
　　菱纱问我：
　　那你呢？难道就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沉默一阵我告诉她：
　　若有所需，自是不计生死。
　　多么简单的想法。
　　我一直认为诛妖杀魔除佞卫道便是我一生的使命。
　　后来我才明白，
　　我来这世上，
　　只是为了遇见你。
　　我将口诀交给他们之后，便转身离去。
　　等到两个时辰回来之后，已经不见人影了。
　　心中气极，我立刻询问守门的弟子，才知道他们称是奉我之命御剑去往播仙镇东南方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弟子问道他们是否奉师叔之命时，我居然会为他们掩护。
　　能够在二个时辰时辰内就掌握御剑的方法，不得不承认确有过人之处。
　　但借我之名行欺师之事，定不能饶恕。
　　立刻御剑追赶。
　　待我追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月牙河谷的一户村民人家。
　　我正想直接进去，便听到那个多话的小姑娘把自己的食物与水留给了村民。
　　看来她除了强词夺理之外，也并非一无是处。
　　菱纱天生就是来克我的，我想。
　　她喜动，我喜静。
　　她口若悬河，我沉默不语。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话了，她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只有发呆。
　　我常常想起在她高兴的时候，眼里闪现的那种灵动，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
　　我喜欢她开玩笑地叫我师叔。
　　看着她的眼睛，我会觉得她还活着。
　　当眼里的色彩暗淡下去，就会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她生命的流逝。
　　就如同握在手里的沙子，抓得越紧，它离开你就越快。
　　我走了进去。菱纱看见我似乎很惊讶。
　　我质问他们：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叔吗？我倒不知何时吩咐过你们下山办事了。
　　可惜无论我怎么说她都有话回答我。
　　紫英你别生气嘛。
　　我这才发现她似乎从没正经唤过我一声师叔。
　　你不是说琼华派弟子应该扶危济困吗？这回我们误打误撞才发现昆仑山下有如此缺水的村子？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先帮助他们不是吗？
　　她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他们私自下山的事情并不可以饶恕。
　　她小声地抱怨：小气。
　　我假装没听见。
　　遇见她之后我的火气就从来没消过，十几年来从不曾如此。
　　在老人巴图那里得知救村子需要琼华的镇派之宝水灵珠后，我就隐隐有些担心。
　　说不上来为什么。
　　师傅常常教导我说，身为琼华弟子，理应锄强扶弱。我的担心来得很没道理。
　　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掌门竟然真的不肯出借水灵珠。
　　她的理由比我更为充分。
　　只顾眼前，因小失大，昆仑脚下生灵涂炭，远胜月牙村之灾。
　　我知道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心却始终不能平静。
　　当我再提此事时，她立刻问我：
　　慕容紫英，你可曾记得自己在宗炼长老前立下怎样的重誓？
　　我记得。
　　我曾发誓，终身以修仙积德捍卫天下为己任。对本门更不可有叛逆之心，若有相违，则要受五雷轰顶，神形俱灭之豁。
　　可你是否知道，当你毕生的信仰瞬间崩塌的时候，那种痛苦比五雷轰顶神形俱灭更令人难过。
　　我从来不曾怀疑我的信仰。
　　琼华曾是我的信仰。
　　我唯一的信仰。
　　一直以来，我都在这里。
　　在这里读书，习字，学心法、口诀，然后长大。
　　接受你们的教育，
　　发誓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得知真相的时候，我的心里有说不清的失望。
　　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是今日我再掌琼华，也只是为了信守当初我所立下的誓言。
　　回不去的地方，才是家乡。
　　我并不害怕五雷轰顶、神形俱灭，
　　比这痛苦一百倍一千倍的事情我每天都在经历。
　　眼睁睁看着你最重要的人慢慢死去，却束手无策；
　　和五雷轰顶相比，哪一个比较残忍？
　　如果菱纱可以恢复健康，
　　我愿意舍弃现在的一切。
　　即使你会离开我
　　即使你会遗忘我
　　即使你从来不曾认识我
　　即使你从来不曾遇见我
　　处理完派中事务，我又去看菱纱。
　　她曾向我抱怨：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不累吗？不怕琼华垮掉吗？
　　不会。
　　我微笑着回答他。
　　琼华现今所有事情都已步入正轨，现今的声势比以前还过犹不及，不知有多少人想拜入琼华门下而不得入。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
　　菱纱惊呼：你可是掌门呐，掌~~门~~
　　伸出食指在我面前轻晃，眼角眉梢全是戏谑之意。
　　我笑出声。
　　菱纱有一瞬间的失神。
　　立刻懊恼地低下头去。
　　我拍拍她的头问她：怎么了？
　　我发现自从菱纱生病以来，我就很喜欢这样的动作。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了，都害我看呆了！
　　她抬头瞪我。
　　我笑得更大声了。
　　真是的，以前怎么没发现紫英笑起来这么好看，早知道就多看看了。
　　她小小声的抱怨，
　　还是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自从她生病过后。
　　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手。
　　我无法想象没有菱纱的日子我要如何活下去。
　　我抱她起来，一跃到更高的树枝上。
　　树叶缝隙里洒下的日光照射在身上，暖暖地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让菱纱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
　　拍着她的背，她却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睡去。
　　怎么了？我问她。
　　不想睡了。
　　她回答。
　　呼吸扫过我的脖子，就如同羽毛拂过。
　　我的心开始悸动不已。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睡觉好了。
　　……
　　嘻嘻，我说笑的。
　　我再次听到菱纱的笑声。
　　最近的菱纱很高兴，她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也不会突然昏睡过去。
　　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她渐渐好转的迹象。
　　紫英，是小鸟在叫吗？她问我。
　　侧耳倾听，的确是小鸟的叫声。
　　在那边。我指给她看。
　　一处树杈上，筑着一个鸟窝。
　　三只小鸟正仰着脖子张开嘴叫。
　　真好。
　　菱纱忽然略带羡慕地说。
　　有新生命诞生真好。
　　那要不要摸摸？
　　好啊。她的语气立刻变得兴奋。
　　下一秒却又变得沮丧。
　　如果鸟妈妈待会回来怎么办。
　　回来就把妈妈一起拿给你看。
　　还是算了。
　　菱纱，如果你高兴，
　　我愿意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紫英，我想睡觉了。
　　她稍微动了动，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我伸出手，轻轻拍她的背。
　　她渐渐入睡。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觉得很安心。
　　至少她还活在我的怀里。
　　想抱她起来回树屋，
　　却发现她的左手还紧紧地握成拳。
　　她该不会在梦里想如何打我吧？
　　慢慢掰开她的一根根手指，
　　看见她的掌心。
　　我终于明白她不再昏睡的原因。
　　红色与紫色，布满她的手心。
　　掌心里，全是指甲的掐痕。
　　那些伤疤，如同沙漠里最毒辣的太阳，
　　刺进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