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仙四同人)》艾小蓝

6、梦璃篇

　　从妖界出来，第一眼所见便是昆仑琼华派。
　　自大战之后，妖界与琼华便达成协议，互不侵犯。
　　琼华如今已是紫英执掌，妖界与修仙之人多次交涉，我却未曾能见他一面。
　　我望着威严的大门，忽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走过去，守门弟子将我拦住。
　　我想求见掌门。
　　掌门并不在山中，姑娘若要见，需等午时过后。
　　打扰了。
　　转身而去。
　　修仙之人心无杂念而多长寿，紫英，我很庆幸你还活着。
　　我安慰自己，没事的。
　　紫英也一定不会让菱纱有事的。
　　当年我也曾拜入琼华的门下，在不经意中，窥见了琼华的秘密。
　　凭着天河的剑以及他从云叔墓室得来的宝玉，进入琼华的禁地。
　　在那里，见到了玄宵。
　　曾经以为，玄宵、云叔以及天河的娘之间，是一个打不开的结，
　　我却没有想到过，我、天河、菱纱、紫英才是真正的死结。
　　那日见到玄宵，他正在冰封里受煎熬。
　　如果说背叛与欺骗让一个人活在痛苦的深渊，
　　那么在背叛与欺骗中永远无法解脱的人是不是更加痛苦。
　　我从来没有感觉过一个人的灵，像那样的孤单寂寥，似乎要把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冰结。
　　如果我们当初选择不救他，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曾经恨过他。
　　后来我想，如果要恨，似乎恨夙瑶更有理由。
　　然后我恨过琼华派。
　　现在，我恨我自己。
　　那日在禁地外，菱纱送给紫英一条九龙缚丝剑穗。
　　那条剑穗，缚住的是紫英的心。
　　我曾经忍不住想问紫英：你后不后悔没有早一点遇上菱纱？
　　或者说，你后不后悔遇见菱纱的同时遇见天河。
　　他反问我：你呢？
　　我说：
　　我后悔没有早一点遇见天河，
　　但我不后悔遇见菱纱。
　　天河绝对有气死人的本领，这点我们大家都很赞同。
　　天河差点把紫英气死了。
　　紫英是爱剑之人，凡是与剑有关的东西他都很喜欢。
　　那天紫英问他平日里如何使用望舒剑，
　　他回答说：把剑搭在弓上打猎，那些猪啊熊啊一下就死了；剥兽皮来做衣服鞋子；砍柴做房子；剪发剃胡子切肉削萝卜串烤肉……
　　然后紫英的脸色立刻变得好难看。
　　天河后来说起这事的时候，还问我是不是师叔昨天没睡好所以拿我出气。
　　害得我和菱纱都好想看紫英当时的表情。
　　紫英直接把天河弄到思返谷去了。
　　其实我想告诉他，把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的人无论弄到哪里去都是没有用的。
　　听说他被罚，我很担心他。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刚刚从思返谷里出来。
　　这些与他相处的日子，我越来越喜欢他。
　　不会提心吊胆，也不用处处提防。
　　和他们在一起，我看了许多的风景，许多的人。
　　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在当时。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只要说我最近常常为妖界的事情担心，担心他们来袭。
　　他忽然说：我才不管妖是怎么想的，总之他们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
　　你和菱纱，是除了我和爹娘以外最亲密的人！我早就想好了，我要保护你们一生一世，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也都要做到。
　　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他单纯，他把我和菱纱当成最亲密的伙伴。
　　事实再简单不过。
　　可是我的脑子已经不再由我控制。
　　我急切地想表达什么，
　　说出的话却成了：
　　如果云公子不嫌弃我，我们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玩……
　　然后我脸红了。
　　天河也奇怪地走开了。
　　我常常想，如果我当时把一切都说清楚他会不会接受。
　　答案是，他大概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那个时候，紫英和菱纱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我一直认为他们俩是很相配的。
　　紫英那只闷葫芦，只有菱纱才能打开。
　　可惜最合适的，往往不是最喜欢的。
　　我想随性的菱纱一定可以交给紫英很多东西。
　　她说：你每天守着规矩，称为世间斩妖除魔便是自己最想要的，既然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你还每天皱着眉头？
　　紫英反驳：人生数十载，岂能事事都能如人愿？
　　人生苦短，不过得开心点，难道你要死前才后悔？
　　紫英再没开口。
　　这些话，一定在他心里泛起了涟漪。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不知道天河和菱纱又做了些什么，第二天一早，菱纱便来叫我。
　　那是我们四人第一次结伴而行。
　　为玄宵去清风涧寻人。
　　我第一次觉得云叔原来是个大名人。
　　自从我们来到琼华之后，只要是有地位的人，似乎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
　　说起玄宵，那两位长老的神色更是难辨。
　　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好人吧。
　　问清玄宵所需三样宝物之后，他们很主动地教了菱纱一套心法口诀。
　　菱纱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
　　事后我才知道，他们真的是没安好心。
　　对于世人来说，与自己无关的人与事便不重要，自己所在乎的人才珍贵。
　　可你知不知道，被你伤害的人，
　　也是别人最珍贵的存在。
　　我沿着曾经走过的路慢慢前行。
　　即墨，寂寞。
　　我在这里有过最快乐的时光。
　　为了帮玄宵寻找光纪寒图，我们四人一起来到即墨。
　　这是一个靠海的小村庄。
　　村里处处都张灯结彩，似乎有什么喜庆的事。
　　我们找人打听光纪寒图的下落，却没人理会。
　　所有的人都急匆匆地想要赶去狐仙庙。
　　然后我们听到有书生在寻找自己的女儿。
　　从未见过如此生疏的邻里关系。
　　那书生怀疑自己的女儿被狐仙带走，却没人愿意为他找寻。
　　我见他脸色都已经发白，便想帮上一帮。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难料，当时我并不知他与光纪寒图有关，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他。
　　我想这书生应该不简单。
　　他一开口便道出昆仑琼华派乃是修仙之地。
　　跟随他去找女儿莲宝，那姓夏的书生在山涧里一转眼便没了踪影。
　　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莲宝站在一边，还有一只名为狐三的仙狐。
　　菱纱在一边小声嘀咕：怎么没有狐一和狐二？
　　紫英上前呵斥：你既是仙兽，自当庇护凡人，又为何要伤人？
　　这话真奇怪，狐三答道，我都成仙了还不能随心所欲捉弄凡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想紫英肯定生气了，他脸色都变了。
　　那狐狸的确令人讨厌。
　　身为一方散仙，却四处捉弄人。
　　令我惊奇的是，那夏书生竟然是山神。
　　神仙当中也有如此卑鄙之徒，所以我一直认为无论是妖魔人神，总有优劣之分。
　　狐仙设下幻术，要我们从中找出真正的莲宝。
　　我与狐三闲谈，他张口便辱骂夏公子。
　　我看见有个孩子的眼里尽是愤怒之意。
　　我想，她应该就是莲宝无异了。
　　果然。
　　那只狐仙毫无仁义道德之念，明明说好破解幻术后会放人，转眼就反悔了。
　　废了一点工夫才将它打败。
　　紫英恐吓他：若日后再为恶，我会散去你的功力，将你打回原形。
　　狐仙战战兢兢地走了。
　　菱纱一脸崇拜地望向紫英：
　　小紫英，你好厉害哦，那只狐狸被你吓得浑身发抖呢。
　　我分明看见紫英的脸浮现一丝不自在。
　　好人有好报。
　　夏书生告知我们，光纪寒图在他的手里。
　　他愿意相赠以表感谢。
　　回村子的路上，我们碰到之前不肯帮助夏书生的村民。
　　他们很激动的问我们，是否消灭了狐仙，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与之前完全不同。
　　天河回答说是，他们突然变得很激动。
　　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想要上山去救夏书生。
　　那一刻，我是真的很感动。
　　我听见他们说：
　　做人不能只顾自己……
　　去了总好过一辈子心里有个疙瘩……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我不愿意被人骂不将义气……
　　他们的想法是如此单纯。
　　种善因必得善果，我告诉自己。
　　可是菱纱的际遇又告诉我：
　　原来好人，真的不一定长命。
　　我们出发去找夏元侯。
　　他很感慨地告诉我们：天上寂寥千载，瑶宫寒苦，又怎急得上人与人之间相互依靠的暖意？
　　我想这些话，一定又带给紫英更大的震撼。
　　菱纱再次开口提起长生不老的事情，夏元侯劝戒一番后不想再多说。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菱纱如此痛苦的表情。
　　我相信这件事一定很重要，我想能让菱纱如此慎重之事一定重要无比。
　　紫英也开口，想要帮她的忙。
　　可是菱纱还是没有告诉我们真相。
　　我们随夏元侯上楼。
　　他依月将光纪寒图交于我们。
　　很奇怪，其他人触碰此图无不感觉天寒地冻，天河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收好图后，我们开始静静等待晚上的花灯会。